“我当然知道,裴总。”
曲半夏怕他听不清,撑起半边身体,附到他的耳边。
清冷的声调再无阻拦,清晰直达他的耳中。
“从我的公寓搬出去,行李我会帮你收拾好,杨管家应该还在别墅里吧?他认识我,做事也干练娴熟,就让他来拿你的行李……”
这一次,她甚至连人都规划好了。
没有温度的声音,自然也没有起伏,像个冰冷的机器。
她以前也这样。
只是过去裴延敖并不在意她说话的语调是温柔还是冷淡,只要她能将事情做好,夜里回到别墅,她在他耳边的呼吸永远是急促炙热的……
现在听了,才觉得这声调冷的过分。
“你觉得你现在有资格来替我决定这些事?”裴延敖冷笑着问。
曲半夏顿了顿,眼中划过一道茫然,很快自嘲的笑了。
“对,我是不配,那裴总您自己决定吧。”
她句句都在退让,可裴延敖听的更不舒服。
病房的空气干燥又憋闷,连曲半夏身上清冷的香气都要闻不到了,裴延敖只觉得站在这里的每次呼吸都让他胸闷,只想急切的离开这里。
“你知道就好,曲半夏,我离不离开是我决定的,如果你想以主人的身份赶我走,你不配。”
裴延敖将她放回病床,床上女人很快背过身体对他,和冷白的病房融为一体。
他一秒钟都待不下去,大步走到门前,回过头警告她:“以你欠我的,足够你还上几辈子都还不完,别在我面前拿乔,等你身体好了,我们的账慢慢算。”
裴延敖走了。
曲半夏蜷缩在白色的被子里,整个人缩成很小的一团。
身体的过度疲惫,导致她的大脑像浆糊一样乱,忍不住的想,裴延敖为什么不肯放过她。
他明明可以不管她,羞辱她,任由张媛惠去死。
可为什么又要帮她,又要折辱她?
明明想要结婚的人不是他吗?
苏雪晴回来了,有了孩子,他们可以组成一个美满体面的家庭。
裴延敖可以放弃她曲半夏,就当那些不能见光的过去从未存在。
他为什么拥有了一切,却还是要来搅扰她新的生活?
她是欠了裴延敖不错,可又不是犯了无恶不赦的罪。
意识开始迷离,曲半夏昏昏沉沉中松开蜷缩的身体,她的上半身冷极了,下半身却烫的像火炉,身下铺开大片大片的血迹,气息也在逐渐变得单薄微弱……
精神上的折磨快将她压垮,让她的意识和力气,都在消失。
裴延敖走出十米开外,越想,越觉得女人刚才的话可气。
不提过去几年的情分。
光是他救了她,救了她妈,她不说一句感谢,反而赶他走。
他凭什么走,那个林晏储可以做到这个程度吗?
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林晏储在哪里,她又怎么能背着他,对林晏储投怀送抱?
裴延敖沉着脸转身回病房,他有必要好好和曲半夏说清楚。
他不会走,她赶,他也不会走。
大片的血色入眼,裴延敖瞳孔紧缩,抬脚踹开病房的门。
床上的曲半夏已经失去了意识,她纤长的手臂无力垂落床边,血沿着床单往下渗透,滴滴答答的声音,蚕食着裴延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