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如何不放过他?”
凤筠霄敛眉,目光中带着无奈,略带讥讽开口,“温清芷,不要不自量力,企图挑战你根本没有胜算的人。”
“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胜算呢?”
温清芷对视着他,平静开口,“凤筠霄,这世上只有我不想杀的人,没有我杀不了的人。”
她眸似寒霜,冷冽骇人。
凤筠霄一下子想起她曾经拿出的那些个武器来。
那些东西,凤筠溯派人来问过,凤筠霄只寻了个借口糊弄过去。今日面圣,只怕凤筠溯不问出满意的答案,是不会善罢甘休。
他垂落眼眸,眼中带着少许忧伤,安静地坐着,像只伤痕累累的凶兽。
“面圣之后,本王先开口,你在一旁听着。”
临近宫门,凤筠霄开口道,“自己激灵些,哪些话该说,哪些不该说,不用本王教你吧?”
温清芷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自从凤筠霄回来之后,便觉得他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
她没吱声,直到外面的人提醒他们下马车,才幽幽起身跟着凤筠霄走下去。
一下马车,戴公公笑盈盈的凑了上来,“老奴见过王爷,王爷近来可安好?”
“今儿除夕夜,温姑娘怎得来宫里了?”
戴公公脸上的褶子又多了一条,看向凤筠霄的眸中隐约夹带一丝心疼,“听闻王爷受了伤,可好些了?”
面对戴公公,凤筠霄身上的戾气减了些许,语气也没那么生硬。
他点头,‘嗯’了一声,“多亏常佬,已经好了。”
说话间,凤筠霄眸子转动,在戴公公脸上瞧见一抹慌乱。此刻,他心中更加坚信,常佬的死跟凤筠溯有关。
“常佬医术高超,有他在,王爷自然会没事。”
戴公公说这话,觉得心虚。他不觉得加快脚步,又不敢越过凤筠霄去。
温清芷在凤筠霄身旁,将戴公公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
她暗暗咬紧牙关,心中冷笑。
除夕,凤筠溯还在养心殿批阅奏折,看上去有种说不出来的辛苦。
凤筠霄刚进门,他立马朝凤筠霄招手,“你可来了。”
“快些过来,帮朕批阅奏折,朕都要累死了!”
凤筠溯站起来,一边活动筋骨一边朝他们走来。再瞧见温清芷的时候,缓缓挑眉,扬起唇角,“今儿什么风,你们二人又聚在一起?”
“微臣一直在侯府养伤,皇上不是知道吗?”
凤筠霄抬头看过去,面色冷峻,“微臣今日带伤前来,有一事所求。”
他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挡住温清芷的视线,将其牢牢地遮在身后。
清瘦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凤筠溯觉得扫兴。
他走上前来,皮笑肉不笑,问:“有事求朕?这种话,还是头一次听到你说。”
“你且说说,是什么事。朕再看,要不要答应。”
凤筠溯眼中满是玩味,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瞧见自己这个弟弟低头,有趣得很。
“常佬于昨夜在侯府被人暗害,还请皇上特许在年中发丧。”
原本还盯着凤筠霄的双眸,瞬间收回。
凤筠溯收回目光的同时,嘴角的笑意跟着消失,微微蹙眉,“常佬被人害了?”
凤筠溯的语气听起来有些不相信,紧接着连连摇头,好似凤筠霄在同他开玩笑一般,“新年,说这种话可不吉利。”
“常佬是谁?可是鬼医,用毒高手。寻常匪徒可近不了他的身,更别说是在侯府出事了。”
他摆摆手,“不可能。”
看似不相信,可他那压不下去的嘴角出卖了他。
“臣有没有开玩笑,皇上派人一查便知。”
凤筠霄声音冷冷地,“若非如此,温家姑娘,为何会在今日入宫?”
听见凤筠霄喊自己,温清芷知道,是该她出场的时候了。
她上前一步,堪堪行礼。
“皇上,摄政王所说句句属实。鬼医常百草于昨夜在臣女府中别人暗害,早上发现的时候,人已经走了。”
她语气清幽,听不出什么情感。
凤筠溯看着手中的杯子,微微摇晃着,看里面的水什么时候会洒出来。
半晌过后,才浅浅的‘哦’了一声。
“人死不能复生啊,你们也不要难过了。”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仿佛在告诉温清芷:死就死了,能怎样呢?
“今日除夕,举国同庆的好日子。难道要为了一个死人,让京中所有百姓全都过不好这个年吗?”
“京中那些逃难来的百姓,好不容易安心下来。难道要在这样喜庆的日子,为了一个死人,让他们也跟着难过?”
凤筠溯冷起点,冷哼一声,将目光落在凤筠霄身上,说:“她不懂事就算了,你为何也要同她一起胡闹?”
“筠霄,这可不像你。”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已经否定了二人的来意。
“臣女不会大肆操办,只想三日后,能够按照风俗将常佬下葬。臣——”
她话还没说出来,余下的话被凤筠溯开口哽在喉中。
凤筠溯冷声道:“放肆!”
他轻蔑的故暖光扫视而来,落在温清芷身上,说:“你以为你是谁?”
“按着北冥的风俗来,那还不叫风光大办?”
“温清芷,眼下北冥战况吃紧,灾难不断,你觉得,是怪谁?”
凤筠溯加重了声音,“街上的传言,你是都没听见吗?”
“此刻的侯府,本就是那案板上的鱼肉。若你此刻再做那些引起民愤的事儿,朕也保不了你!”
说罢,凤筠溯拂袖一甩,“朕只允许你停尸半日。下午,寻个铺盖,将人暗自送出去,埋了吧!”
“……”
他说完这话,店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温清芷跟凤筠霄二人身上的气压逐渐降低,温清芷站在原地,宽大的袖子将她紧握成拳的手遮挡起来。
她咬紧了后槽牙,才没让眼泪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