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凌衣改主意了,直接杀了这条鱼多可惜,不如发挥他最大价值。
鲛人脑袋有些懵,愣愣地盯着谢凌衣不说话,也没哭。
他不知道这个能越级打怪的人族修士究竟想做什么。
谢凌衣冷淡一瞥,说出口的话是一如既往的一针见血:“不哭?那就去死。”
这下鲛人终于是明白自己应该做什么,眼尾一红,白皙的脸颊滚落两滴泪珠,却在滑至漂亮的下颚之时,霎那间变成两颗莹白的珍珠。
谢凌衣这倒是总算来了兴趣,轻轻勾勾手指,那两颗珍珠立马像受到了指引一般,齐齐飞向他的手。
他摊开手,珍珠稳稳地落在他的手心,在黑夜中散发着莹润的光泽,还残留着一股温热。
确实是品质上好的珍珠,在外面也是有价无市。
岑遥栖要是见了,难保不会爱不释手,谢凌衣越发确定这会是他喜欢的玩意儿。
他在手心捻了捻珍珠,眨眼间珍珠消失不见。
鲛人忐忑不安地盯着这位掌握他生杀大权的人族修士,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偷偷拿眼睛瞧他的表情,也不知道这人满意了没。
方才也眼泪都不算刻意为之,皆是情之所至,毕竟他生死一刻,也不知道能不能活过今晚。
只可惜他的打算注定一场空,谢凌衣向来面容寡淡,不辨喜怒。
不过他也没忐忑多久,他听见谢凌衣嗓音平淡的赞许道:“成色不错。”
这下他放下心,以为自己就此逃过一劫,然而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多久,一只乾坤袋猛地被递到他的面前。
鲛人更加茫然了,两只蓝眼睛藏不住的疑惑,顶着岑遥栖那张脸,怎么看怎么呆。
谢凌衣还没在本尊脸上看过这么蠢的表情,他想:即使相貌差不多,那皮囊之下也大相径庭。岑遥栖就是岑遥栖,只他一位,若是换个一模一样的赝品也替代不了。
“哭。”谢凌衣脚踩着海水,身上却干净清爽,不沾一滴海水,他居高临下地冲他抬抬下巴。
鲛人:“……”
怎么还来!
他怪叫一声,人族什么时候变这么讨厌了,不变就是依旧贪恋他们的眼泪,他想起在人类的买卖当中他们的眼泪格外值钱。
他后槽牙有点痒,特别想呲牙,没想到这位人族修士也逃不过争名逐利的旋涡。
不过他眼下不敢,他的小命还捏在这个可恶的人族修士身上。
迫于他的淫威,他泫然欲泣,又是两滴泪水滚落眼眶,同样在刚滑落脸颊的时候化为晶莹的珍珠。
他用仅剩下的那只手,小心翼翼的捧着这两颗珍珠,献宝似的讨好地奉在他面前。
谢凌衣没接,而是凉凉地盯着他的脸。
那眼神若有实质,不好言说,他只是本能觉得对方这看上去不像是看活物的眼神。
鲛人被他盯得发毛,在心里盘算究竟又怎么得罪他了。
“谁让你用这张脸的。”他语调冰冷。
鲛人:“……”
这还是开天辟地头一回被人嫌弃他的脸,讨厌的人族修士!
腮边的后槽牙又开始发痒,但他还是选择忍耐。
面上五官急速变换,很快变成另外一张截然不同的脸庞。
他头一回见有人不被鲛人的脸迷惑,摸了把自个人的脸,他满是疑问的歪头,莫非那张脸是他最讨厌的人?
可是……他没在这人身上感受到厌恶的情绪,好像也不是很讨厌。
鲛人脸上浮现出纠结的情绪,人类的感情真是太复杂了,他猜不透彻。
“让你哭,没让你停。”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冷淡的声音重新响在他的耳侧。
鲛人震惊,这人居然还不满足!
人类果然阴险贪婪。
谢凌衣见他没动,天问冷不丁出鞘半截,鲛人立刻又颤颤巍巍地开始哭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刻苦修炼,他和天问泰阿这两把绝世神兵意识相接,人剑合一,尤其是天问,能主动感知他的情绪。
谢凌衣抱着剑看鲛人早就哭不出来,硬生生挤出几滴眼泪。
鲛人本来面目也不难看,依旧是雪白到晃眼的肌肤,眉眼精致,般般入画,美得雌雄莫辨,海色的瞳色乃是整张画中最不可忽视的一笔。
谢凌衣收回目光,这世人眼中的美人也不过如此,对他来说,唯一的好处就是不用看着他顶着岑遥栖的脸做那么愚蠢的表情。
鲛人在旁边抓耳挠腮,他真的,一滴眼泪都哭不出来了。
谢凌衣扫了一眼,同样招了招手,珍珠全都乖乖飞到乾坤袋中,掂量一下重量,然后问道:“你的族人呢?”
贪婪的人类!
鲛人要是会说话,恐怕得把他给骂个狗血淋头,只是没那个胆子。
此刻他只能卑微道:“没有族人,整片海域只有我。”
谢凌衣了然,也没去猜测这话究竟是真是假,扭头就走,正欲飞向岸边。
鲛人震惊的瞪大两只深蓝色的眼眸,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自由了。
这个人族修士虽然有点贪婪,但好像不怎么讨厌。
鲛人愣愣地跟在谢凌衣的身后,靠着鱼尾摆动游行在海面,断肢已经不再流血,疼痛渐消,他的速度勉强能跟在他的不远处。
可是他为什么要跟着他啊?他那只手臂还是他砍的呢?
谢凌衣莫名其妙的回头,就看见那只缺心眼的鲛人身体全都浸泡在海水中,只露出一只颠倒众生的脑袋,警惕地盯着他,没离他太近。
谢凌衣:“……”
鲛人见他身上没有杀意,吐出几句晦涩难懂的鲛人语。
你不杀我了。
谢凌衣听完挑眉,非要要求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他不过是因为已经从他身上得到了东西,就没必要赶尽杀绝,反正这东西对付不了他。
他懒得理这鲛人,他这么蠢,应该懂不了这么对他来说这么复杂的事情。
那鲛人还是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谢凌衣没管,任由他跟。
鲛人看出他是想往更深处走,慌忙叫住他。
“那里面都是玄级以上的妖兽你打不过的,别再往里面走了。”
鲛人用尾巴立在最浅的海面,不再往前走,慌忙用不大熟练的人类语言劝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