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雪原,黝黑寒潭处。
一抹鲜艳的红色立于凌冽的风雪之中,红衣猎猎,墨发飞扬。
余相皖掌中迅速凝聚出一团翠绿色的灵力,将其幻化成他的模样,推至寒潭上。
不仔细看就像是一个人起身一跃打算飞过寒潭一般。
不过刹那,平静死寂的寒潭水被从内打破,三阶鸣蛇一跃冲天而起,冰冷刺骨的潭水随着鸣蛇的动作洒向四周,带起凛冽寒意。
三阶鸣蛇目不斜视,直奔那道虚影而去,巨口一张,直直将其吞入腹中。
余相皖看准时机,趁着鸣蛇吞吃虚影的同时一跃而起,手中破茧感觉到主人的战意发出一声铮鸣。
余相皖将周身灵力汇聚剑中,手中利剑一凛,以摧枯拉朽之势直直刺入三阶鸣蛇的七寸。
三阶鸣蛇发觉被暗算之时只来得及仰天长啸发出一声悲鸣,死命扭动着蛇身,扑腾着翅膀想将余相皖拍飞。
余相皖没想到这鸣蛇死到临头还能拼着一口气反扑,猝不及防之下被狠狠扇飞在冰面上,霎时便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位了。
身下的冰面顿时四分五裂,以余相皖为中心向四周龟裂开来,连延数十米。
余相皖身上都是被鸣蛇似利刃般的羽翼划出的伤口,鲜血汩汩直流。
余相皖吐出一口鲜血,混杂着些许破碎的内脏碎块。
身下全是裂痕碎冰的冰面被鲜血染红,呈现出一片萎靡艳丽之色。
余相皖身上没有一片好肉,弟子服早已破碎不堪,被余相皖汩汩鲜血染成深红色紧贴着皮肤。
三阶鸣蛇发出一声悲鸣之后,看着伤自己的人修浑身是血被扇飞在冰面,用尽妖力飞身直奔余相皖俯冲而去,似乎打算用自身坚硬如铁的血肉将罪魁祸首撞成肉泥。
余相皖看着三阶鸣蛇不顾还插在它七寸的破茧,拼死也要拉上他,清冷剔透的双眸一凛,手中暗暗握紧传送符。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红色的身影飞速而来,双手一托,将他整个人揽入怀中飞快远离那块被余相皖鲜血浸染的冰面。
余相皖猝不及防落入一个清香温暖的怀抱,抬眼望去,是熟人。
于是如释重负,微微一笑道:“师兄,你来了。”
余相皖的话语声被身后爆炸般的撞击声掩盖。
那三阶鸣蛇这一击堪比火星撞地球,威力巨大,霎时冰雾四起。
厚长数尺的寒冰被撞出一个巨大的窟窿,许多细碎的碎冰似杀人于无形的暗器一般以三阶鸣蛇为中心向四周迅速射去。
叶枕安身后筑起一道火属性灵力墙,将那些飞袭而来的碎冰尽数挡落,稳稳将余相皖护在怀中。
旋即稳稳落地。
四周的风雪依旧冷冽,刮得叶枕安红衣翻飞,墨发似与风雪共舞,有几缕青丝拂过余相皖的脸颊,带起微微痒意。
“师兄,我们安全了。”
余相皖被叶枕安抱在怀中,有些不自在,轻声提醒道。
“放我下来吧。”
叶枕安并不回答,眼中冷意森然,脸上的寒意比冰雪还冷。
余相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叶枕安,不由身体微微颤抖。
叶枕安感受到怀中人轻微的颤抖,问道。
“可是冷着了?”
余相皖:“……”
“不冷。”
叶枕安找到一处未被战场波及之地,轻轻将怀中的余相皖放下,随即掐了一个封闭诀。
灵力封闭,瞬间风停雪疏。
叶枕安取出回灵丹和疗愈丹喂给余相皖。
随即便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眉眼低垂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余相皖自身灵力本便就有治愈之效,刚刚损伤的五脏六腑和被三阶鸣蛇所伤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估摸着休息三四个时辰他便又可以活蹦乱跳了。
余相皖看着叶枕安一副拒人于千里,明显生气的模样,轻声问。
“师兄可是生气了?”
叶枕安看余相皖脸上还混杂着鲜血,发丝凌乱,苍白着一张脸轻声问他的模样,心下软了软,但面上却更加冷冽。
“嗯。”
叶枕安敛下冷冽的双眸,清清浅浅一个字。
余相皖看叶枕安这么直白也有些不知所措。
他还没怎么安慰过除了余皎月之外的别人。
心思百转千回,片刻眸中似有亮光闪过。
想着平时他生气时余皎月对着他撒娇的模样,觉得应该挺管用,反正他是挺受用的,也不知道这招对叶枕安来说奏不奏效。
他虽不擅长撒娇,但是他可以示弱服软。
于是手指轻轻捏着叶枕安的衣摆扯了扯,温声道歉。
“师兄,我知错了,下次定不敢再这般胡来了。”
叶枕安吃这套,但是他并不表现出来,只冷声道。
“可知错在哪儿了?”
余相皖从善如流,声音浅浅,“我不该贸然行动对战三阶鸣蛇,险些陨落在此。”
叶枕安:“你可记得进秘境前你对皎月说的那些话?”
余相皖沉默回想了一会儿,低眉顺眼道:“记得,机缘是小,保命为大。”
余相皖以为还要被师兄训一顿,谁知头上突然落下一个带着温煦的掌心,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
余相皖错愕抬眸,看向叶枕安。
叶枕安已经不复先前的冷冽模样,眼底柔和一片。
“知错了便好。”
“机缘是小,保命为大。”
“下不为例。”
余相皖看叶枕安不再生气,自然是顺杆往下爬,扬起一个清浅的笑容,眉眼弯弯。
“嗯嗯,下次有事定先与师兄商议。”
待余相皖恢复好时,已是三个时辰之后,天色渐晚。
不过雪原之上仍旧是一片雪白。
余相皖换了一身弟子服,又施了一个清洁术,这才看向离他们不远处的三阶鸣蛇,对叶枕安兴致勃勃道。
“师兄,我们去将三阶鸣蛇剐了收起来吧。”
三阶鸣蛇的羽翼可是炼器的好材料,血肉也可以卖了换取灵石。
叶枕安起身与余相皖并肩而行,看着余相皖渐渐对他放下心墙的模样,眼中不可察觉的带上些许宠溺。
“嗯,走吧。”
走到三阶鸣蛇身旁,余相皖看着轰然倒地,死得不能再死的三阶鸣蛇,得意忘形,口如悬河,仿佛刚刚差点被扇死的人不是他一般。
“即使长着削铁如泥的羽翼又如何,还不是陨落在这儿了。”
“长再多翅膀也不过是条蠢蛇。”
叶枕安看着余相皖幼稚的模样心下好笑,没想到一向冷静自持,温润清冷的余相皖会露出这般促狭的一面。
余相皖对着三阶鸣蛇的尸体放完狠话,这才轻轻抬手将还深深插在三阶鸣蛇七寸处的破茧召回来。
叶枕安旋即从储物戒中取出一瓢葫芦,接住鸣蛇喷薄而出的红色血液。
两人配合着将三阶鸣蛇的血肉全部处理好收入储物戒中,只余一个巨坑和满地鲜血。
余相皖这才看向寒潭中心那被碎冰波及摇摇欲坠的千年幽莲。
九瓣如今只余四瓣了,余相皖不由心梗,像有人在用刀剜他的心窝子一般。
痛!太痛了!
想起来一瓣千年幽莲在拍卖行可卖成千的上品灵石,更痛了!
余相皖现在只想将剩下的千年幽莲花瓣收入怀中,叶枕安突然拉住余相皖的手,止住他向前的脚步,轻声道。
“我去取便好,你在此地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