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右侧门后也闪出一个大汉,一双沙包大的拳头对着他脸轰然砸来。
薛霸想抽出佩刀抵抗,可为时已晚。
他只来得及将脸侧过,那只拳头已经到来。
鲁智深本来想效仿郑屠,击打他的太阳穴,如此便不会见血。
可薛霸这一躲,虽然半边脑袋也被鲁智深打烂,但鲜血却是流了出来。
“快,莫让血沾到了衣物。”
郑屠立刻飞身而上,扶住了薛霸垂下来的头颅。
可任凭他速度再快,还是晚了一步。
一口鲜血流到了薛霸的胸前。
郑屠打算扮成两人,押解林冲出城,这衣物自然是不能见血。
所以方才击杀时,并未用到兵刃。
可最终还是出了点意外。
“哥哥,俺真是没用。”
见衣物被血渍弄脏,鲁智深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要知道,若在出城时,应付不得当,这块血渍可能要了三人的性命。
“怪不得你,这人晚了一步进来,有所反应也是情理之中。”
郑屠蹲下身,立即将薛霸的衣物脱下,防止再度被血渍弄脏。
宋朝的衙役服,以深蓝见底,红色描边,中间一块圆形白色。
若血渍流到其他地方,还轻易看不出来,可偏偏流到了胸口那块白色区域,甚是显眼。
此时,林冲也从床底走了出来。
他有想过,郑屠引董薛两人进林府,是为了控制住他们,扮成两人离开。
但没想到,郑屠下手如此之狠,二话不说便杀了两个差役。
看着地上两具尸体,林冲微微皱眉。
“兄长,这两人毕竟无辜,何苦杀了他们?”
对他来说,只是发配而已。
而今惹上人命,还是官差,林冲算是彻底翻不了身了。
知道他的性子,郑屠也不恼。
“教头,这两人可不无辜。”
“嗯?”
林冲眼神满是狐疑。
郑屠在两人怀中一阵搜寻,而后拿出两张便钱。
“一千两?”郑屠冷笑,看着林冲道:“一个官差,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钱,教头想想是何原因?”
“哼!”鲁智深在一旁冷笑:“这么巧,两人同时都有一千两,这太玄乎了。”
林冲不傻,双眼眯起,脸颊肌肉略微抽搐。
“他们收了高俅的钱,要在半路杀我?”
“然也!”郑屠回道:“高俅心眼极小,睚眦必报,你在牢中没有供出我,他必然怒极,杀你是情理之中,何况高衙内还为了嫂夫人一事,闹得沸沸扬扬,杀了你才能平息争端。”
“砰”
一脚将倒在地上的椅子踢个粉碎,林冲心里燃起无尽怒意。
“高俅贼子,我林冲与你不两立!”
“教头切勿动怒,相报有时。”
郑屠赶紧出言宽慰,生怕他再发出什么动静,惹得街上禁军前来。
“这是陆谦与锦儿的心,权且与教头出气。”
他将包着的两颗早已发黑的心,递到林冲面前。
林冲一怔,看了郑屠一眼,露出感激神色。
随后,他将两颗心掷在地上,踩个粉碎。
“现在最重要的,是离开东京城。”
深吸一口气,林冲冷静下来,朝郑屠拱手道:“兄长,林某方才出言无逊,请勿见怪。”
见他眼神,郑屠知道,林冲算是彻底对朝廷死了心了。
他摆了摆手,立刻与鲁智深换上董薛的衙差服。
“身形相仿,衣物倒是合身,只是这相貌...”林冲看着两人,皱眉说道。
“教头无须担心,哥哥早有准备。”
见郑屠自江河买给他物件中,拿出一把剪刀,将董超那脸络腮胡仔细剪下,而后对着镜子,用猪皮胶再一一沾黏在自己脸上。
随后,他再次走到薛霸的尸体前,将他满头乌发剪下,连同双鬓长发,粘在鲁智深的后脑勺。
两人戴上衙役帽子,鲁智深的光头,倒也瞧不出破绽。
“如何?”郑屠朝林冲问道。
“形似得很,若非熟人,也难以辨别。”
郑屠点头,略微放心。
旋即从两具尸体怀中,搜出牒文,连同那两张银票,塞给了鲁智深。
“走吧,耽误许久,恐会令人生疑。”郑屠不敢多作停留。
“教头,委屈你些时,到了无人处,自会替你除了枷锁脚链。”
“无妨,离城要紧。”
当下,郑屠再次将两具尸体丢入水井中,董薛被杀一事,越晚被发现,他们便有越多时间逃离。
三人大摇大摆走出了林府。
好在运气不错,出门之时,并未碰到巡街的禁军。
可刚右转到浚仪街时,段兴带着人马自对面而来。
他们仔细瞧着街上的行人,发现有异常时立刻拦下盘问。
“哥哥,来人了。”
鲁智深下意识想低头。
郑屠立即喝止:“抬头,莫要心虚。”
鲁智深重新抬头挺胸,押着林冲往前走。
段兴瞥了一眼三人,倒也没在意。
他也听闻今日是林冲押解出城的日子,心里并不生疑。
一路有惊无险,三人出了天波门,到达外城。
今日禁军主力在外城,郑屠格外小心。
街上不时有人马疾驰而过,对着商铺酒楼一阵扫寻,不时有哭喊声传出。
郑屠更加断定,这神秘图纸对高俅来说,至关重要。
三人加快脚步,不到两刻钟,总算赶到了通天门。
只要出了这个城门,便算离了东京城。
城门处,自然也有禁军把守。
郑屠见一群人排着长队,等着接受检查。
守门将士,协同禁军,对出城的人一个个严查。
“身份文牒呢?”一禁军首领对着一个老者吼道。
“回军爷话,老汉文牒丢失了,可否通融一二,小人只是进城买些面食,老伴在家等着呢。若不回去,她行动不便,恐会饿死。”老者躬身哀求。
“没有文牒,统统带走。”
手一挥,几个禁军立即上前,将那老者架走。
见状,郑屠眉头紧皱。
“这群腌臜泼才,就会欺负老幼。”鲁智深嘴里骂道。
“你可莫要动怒,那老者关不了多久,待他们查明他与咱们无关后,自会放了他。”
郑屠生怕鲁智深节外生枝,赶紧解释。
“哥哥,俺晓得轻重。”鲁智深正色回道。
公门中人,押解犯人,自是无须排队等候。
郑屠鲁智深押着林冲,扬起头,径直走向城门。
“军爷,小的公干。”郑屠说着,顺手将牒文递上。
那禁军瞧了两人一眼,随后接过牒文,仔细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