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一天地过。
沈祯待在永嘉郡主府上，除非必要从不出门。
她与顾靖渊、沈瑶和太子的婚期在建成帝的圣旨之下定在同一日。
如今距离成婚还有不到半月。
沈府、东宫、承安王府都为了婚事忙碌起来。
沈长平说希望沈祯从沈府出嫁，沈祯没有异议。
但现在她还住在郡主府上，沈府那边很少过去，每日里陪着展颜开开心心的。
徐伯来问沈祯是否将这郡主府上也布置一二，沾些喜气。
沈祯让他随意。
他便也让人打扫布置起来。
几日时间过去，府上很快挂起彩绸，搬来开的极好的名贵花卉和绿植，倒也缤纷亮眼起来。
礼部那边送了喜服来请沈祯试穿。
喜服以及整套的头冠配饰足足摆了二十八只漆盘，将那榕园花厅都快摆满了。
鲜红的嫁衣上用金线绣着凤穿牡丹，阳光照进来时一片金灿灿，金红交织的光晕之中，凤凰似乎要飞起来一样。
采薇感叹地说道：“只这样看看都如此亮眼，小姐要是穿在身上，不知怎样惊艳……奴婢帮您试试吧。”
沈祯瞧了那喜服一眼，眼底平淡无波。
她与太子的婚事早定，大婚的喜服是三年前就在准备的，早已做成。
但那是太子正妃的冠服，现在只有沈瑶能穿。
此时送到她面前的，应该是礼部赶制的王妃衣冠。
也是难为他们了，短短二十日时间，准备的挺周全的，至少这样瞧着还不错。
至于试穿……她倒是没什么兴致。
“算——”
沈祯话音刚出口，她怀中窝着的展颜“哇”了一声，“这个衣服是阿娘的？那快穿一下让我看看，漂不漂亮！”
“……”
沈祯低头看着孩子：“你想看？”
“想呀！”展颜连连点头，“我好想看，阿娘你穿嘛！”
“好吧。”沈祯今日也没什么事情，便当换给孩子看，叫她开心一下。
她把展颜放在榻上，起身而去。
采薇连忙带着几个婢女上前为沈祯更衣。
展颜眨着眼睛兴致勃勃，从榻上下来跑到沈祯身边绕圈，一会儿拽拽沈祯的衣裙，一会儿拿着首饰帮沈祯戴。
从里到外，将那二十八个漆盘之中所有的衣裳首饰都穿戴到身上，几乎用了半个多时辰。
沈祯坐在镜台之前，看着京中一身红妆的女子，眼底闪过些许波光，稍稍有些恍惚。
大红嫁衣，她前世也是穿过的。
那时候的心情很是忐忑。
她对太子毫无感情，却是和顾靖渊纠缠不清。
成了婚，要如何与太子做夫妻？又要如何面对顾靖渊？
还有……顾靖渊在她成婚之前找过她，说他会叫她和太子的婚事办不了，让她拭目以待。
他那时语气随意可是眼神沉定，仿佛势在必得。
她就是再怎么被教导的端庄贤淑，再怎么为了家族的颜面和亲人着想……可出嫁那年也还是妙龄女子。
淮阳道上那半年，又岂会没有在她心里留下些什么？
顾靖渊那样的势在必得，让她的心里也难以自控地升起了许多的期待。
可最后她却还是嫁给了太子。
期待终成空。
“真好看。”
采薇以及边上服侍的婢女都满眼惊艳。
展颜更是哇哇叫了起来：“阿娘好美好美，比园中最好看的花儿还要美哦……”
福婆婆笑着说：“郡主就是天仙下凡！”
“对，天仙！”展颜笑嘻嘻地凑到沈祯身边，歪着脑袋和沈祯一起照镜子。
她今日穿着玉粉色纱裙，小辫挽成双环髻，可爱俏皮。
母女两一大一小站在那儿就是最美的风景。
展颜“唔”了一声，懵懂地说：“阿娘是大天仙，我是小天仙。”
惹的众人全都掩嘴笑了起来。
沈祯也失笑地点了点她的鼻头，“不知羞哦。”
展颜眨巴着眼睛，还不懂得这话如何不知羞了，撇嘴道：“真的好看嘛！”
“好吧，好看好看。”沈祯柔声问道：“那你看过了，现在阿娘把它脱下来可好。”
“多穿一会儿嘛……”
“有点重，阿娘有一些不舒服。”
“啊？”展颜立即说道：“好重的哦，那赶紧脱下来，别累着阿娘。”
沈祯笑着拍了拍孩子的头。
采薇带婢女们上前，服侍沈祯脱下喜服。
穿的时候便用了半个多时辰，脱下来一一摆回去，倒是比先前的时间更多了许多。
一来一回，一个多时辰过去了。
展颜先前还看着陪了一会儿，后来连连打哈欠，便被福婆婆带去午睡。
一切整理妥当，采薇上前：“这一次负责小姐婚服的礼部官员还在外面，奴婢请他们进来吧。”
整套的新婚冠服送到试穿，是为了及时修改不完善处。
对婚服，沈祯并不怎么在意，甚至也不曾过多留心，自然也不需要修改补充。
但婚服试穿前后用了一个多时辰，那官员也等了一个多时辰……
沈祯吩咐采薇：“你去告诉他，我很满意，再包一个大些的红包，就说给他提前沾沾喜气的。”
采薇照着吩咐去办了。
红包果真封的很大，那官员带着两个主管绣娘和首饰的女官，一番推拒之后，还是千恩万谢的收下了。
还向采薇多说了几句赶制喜服过程中的事。
离开永嘉郡主府的时候，那官员和两个女官对视几眼，不约而同地感叹：“到底是永嘉郡主，出手如此阔绰啊。”
……
采薇回到榕园时，沈祯已经到书案边上练字。
“小姐”
她走近沈祯身边说道：“方才那位礼部的大人与奴婢说，大婚冠服本来要十日之后才能做好。”
“多亏了承安王府请动清水绣庄的张娘子带着几名徒弟一起帮忙，所以才这么快就制好。”
张娘子绣工超神，是清水绣庄的招牌。
这些年朝廷也曾想招她为皇家办事，不过都被她婉拒了。
清水绣庄也因着张娘子的名头，生意一直长虹。
“还有……”
采薇又说：“凤冠上的珍珠以及许多首饰也是承安王府准备了送过去的，否则以礼部库中现在的东西，做不出今日这般尽善尽美的样子。”
“是吗？”沈祯的神色还是淡淡的，“他有钱有人，这个我早就知道。”
采薇欲言又止，“奴婢感觉小姐对这婚事也太不上心了些，怎么说承安王殿下也是小小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