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在诸位太太的耳朵里,又是好几种心思。
袁家两位太太就很高兴。
南宫羽一见面就夸赞袁如意,又舍得用自己惯常使唤的琴来换这一张美人抱梅图,还不是因为图上的美人是袁如意么?
难不成,南宫羽真的看上了袁如意?
这可是一件大好事。
简国公家中子弟众多,在朝中为官的人也不少,且深得帝王信重。
南宫羽虽然还未被请封世子,又素来不喜朝政,但南宫羽可是一个名满天下的琴技大家。
将来无论十分被请封世子,南宫羽都足够清贵。
能跟简国公府结亲,又能嫁给南宫羽这般清贵的好男儿,这是天底下多少人家梦寐以求的事情。
袁家二太太便喜上眉梢,催着琇莹答应此事。
袁家大太太却还能保持几分清醒,忙低声劝告自家弟妹莫要这么张扬。
这还是八字没一撇的事情,兴许南宫羽只是看中了这幅画呢?
可若是看中了这幅画……
袁家大太太不由得看向了琇莹。
琇莹倒是个乖巧的姑娘,正在小声询问山桃呢。
听山桃的意思,也没想着要把琇莹嫁到高门大户里去。
但若是南宫羽要硬娶,这可就说不准了。
孙家哪里能跟国公府硬抗呢?
袁家大太太便把那想要攀龙附凤的心收敛了几分。
自家姑娘也是个宝贝疙瘩,即便不嫁入国公府,到处都有人求娶呢。
没必要为了一件八字没一撇的事情,弄得心里浮躁不安。
大人们都这么浮躁,倘若把这个情绪传给孩子,让袁如意也跟着浮躁,那就不好了。
但其他人可不是这么想的。
譬如贺家跟谭家,这两家都想把自家的女儿嫁进简国公府,瞅见南宫羽想要这张美人抱梅图,就打从心眼里泛酸。
那些不相干的人家,直到自家女儿没那个能耐嫁入国公府,也不敢跟国公府攀亲的,反倒跳出局外,将此事看得清清楚楚。
南宫羽那神情,分明不是冲着袁如意去的,而是冲着琇莹去的。
可怜袁家二太太还分不清,一个劲儿地催着琇莹答应此事。
琇莹不敢擅自做主,先问过山桃的意思。
山桃想了想,才笑道:“南宫先生,画中人乃是袁家大姑娘,我家小妹若是贸然将此画送给南宫先生,恐怕会冒犯袁姑娘。”
这意思便是婉拒了。
南宫羽很是失望,长叹一口气,便淡淡笑道:“既如此,那就等我命人装裱了,直接替孙姑娘把此画送到袁家去吧。”
这自然是好。
琇莹和袁如意都朝着南宫羽深深施礼,南宫羽忙虚虚抬手,让两人不必多礼。
太太奶奶们便又猜测了。
瞧着南宫羽好像对两个姑娘都很喜欢的样子,难不成,南宫羽想把两个姑娘都娶回家中去?
这倒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得看谁大谁小了。
韩金枝方才在梅林中和山桃闹得很不愉快,这会儿看着琇莹也不大顺眼,听得身边人小声议论这个,就撇了撇嘴,冷哼了一声。
“这还用想吗?若是她们二人都嫁进了简国公府,自然是袁家的姑娘做大,孙家的姑娘做小了,袁家的荷花可是往宫中供奉的,孙家拿什么跟袁家比?”
有人就附和韩金枝。
“可不是么,那孙家的姑娘生得太好看了一些,这样的姑娘做美妾是足够了的。”
“即便是美妾,那也是国公府的美妾,和咱们这些人家中的妾室是不一样的,孙家如今也算是有了官身,他家的姑娘若是做妾,就是贵妾,贵妾可不一样,国公府的贵妾比咱们过的还好一些呢。”
这些言论都是小声说的,并没敢叫人听见,可韩金枝听了心里难受得不得了。
都怪自己的爹娘没眼界,非要着急忙慌地把她嫁给李绅,让她被困在高墙之内,做个傀儡一般的四房太太。
若是再耐着性子等上一段时间,不就能等来南宫先生么?
正如这些碎嘴的奶奶们所言,哪怕嫁入国公府做一个妾室,也好过在李家做无权无势的太太。
韩金枝越发自怜自怨,连带着心中对山桃和琇莹都有些不舒服。
想起从前自家老爹还想着把她嫁给孙时安,是孙时安不乐意,这门亲事才作罢。
后来家里还欠了孙时安的钱,两家闹得很不愉快,生意都做不下去了。
倘若那会儿自家老爹争气一些,不欠孙时安的钱,她说不定已经嫁给了孙时安,那么如今做孙夫人的,便是她了。
哪里轮得上山桃啊。
这么一想,韩金枝又忙掐了自己一把。
她虽然不喜欢山桃的行事为人,但是山桃从来没有对不起她过。
从此以后两人陌路,她可从来没想着要妒忌或者害山桃。
心里正乱糟糟的,抬头一看周边的人少了很多,原来是时辰不早,众人都要回家去了。
韩金枝便也忙起身跟众位太太辞别。
正要往外走,忽然听到一声尖叫,像是从隔壁的院子传来的。
不一会儿,便有丫头匆匆跑来,捂着脸痛哭。
那丫头是蓉园自己的丫头,跑进来是找蓉园的管事的。
想必是那小院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叫这丫头受委屈了。
彼时县令夫人已经带着县衙的一干女眷先回去了,老爷公子们也另行去了蓉园别处的院落应酬。
留在这座小院子里的太太奶奶们还没尽兴,听到丫头哭喊,就起了好奇之心,忙跟管事打听是怎么一回事。
管事的连连苦笑,本来不想说的,可这么多人围着他问,他只好叹了一口气,道:“不知道是谁家的公子吃醉了酒,与谁家的娘子厮混在了一处。”
这种话不好叫未出阁的女儿家们听见,太太奶奶们就赶紧让丫头嬷嬷们领着姑娘们去别处。
可太太奶奶们却很好奇,便都不顾管事阻拦,带着婆子丫头往那小院里去。
山桃本来想直接回家去的,奈何袁家两位太太硬是要拉着她去,她只好跟着去了。
到了隔壁小院,袁家二太太忽然惊呼一声:“哎呦,孙夫人,那不是你家管事的姑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