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御承咬了咬牙,眼睛有些湿漉漉,却倔强地抿着唇不让泪珠落下。
最终,他小声哽咽道:“我不想让母妃难过。”
姜茯谣的鼻尖一酸,但目光更加温柔坚定,她伸手轻轻将容御承抱紧了些。
“御承,姨母答应你,要帮你摆脱这样的日子。但在这之前,你得先学会保护好自己,去过属于你自己的生活,而不是去取悦任何人。”
一旁的容正卿望着这一幕,眨巴着眼睛,还不太明白这些话的深意,但也感觉到了气氛的沉重。
他踮起小小的脚尖靠近,拉了拉容御承的袖子,用那奶声奶气的童音说道:“哥哥,别怕,我听姨母的,我也会保护你!”
容御承盯着自己比他小一岁的弟弟,眼神复杂莫名。
片刻后,他点了点头,声音轻如蚊呐:“谢谢你,小卿。”
姜茯谣见两个孩子终于稍稍放松,顺势将他们揽入怀里,低声哄着:“好的哥哥和弟弟就是这样互相扶持,姨母很高兴能看到你们真正为彼此着想。好了,现在都别想太多,明日还有事呢,早些睡吧。”
两个孩子虽然疲惫不堪,但心情略显放松。
“那姨母唱歌吗?”
容正卿奶声奶气地撒娇,姜茯谣忍俊不禁,低声哼唱起温柔的童谣,两个孩子终于靠着她的肩头逐渐进入梦乡。
不过片刻,殿门被有礼地轻叩了一下,随即容珩迈步走了进来。
他朝姜茯谣投去一抹淡淡的笑意,随后将身上的斗篷取下递给等在一旁的侍从。
黑色的官袍烛光下轮廓分明,衬得他整个人更多了几分不易靠近的冷冽。
他走到榻前站定,低头看着两个孩子睡熟的模样,声音压低:“辛苦你了。”
姜茯谣轻轻拍了拍容正卿的背,低声道:“是他们辛苦,你回来得迟了,刚好陪我聊聊。”
容珩点点头,又转眼望了望容御承。
他表情微微黯然,眉宇间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怜惜和复杂,却没有说话。
两人一同走到稍远些的屏风后,姜茯谣率先开口:“御承今日受到那些人羞辱的事,你也该清楚了吧?作为他的父亲,容瑄当真如此不闻不问?”
容珩微微皱眉,沉声答道:“他对御承的态度如何,你心里不是早有答案。”
不待姜茯谣再答,屏风另一侧却传来了轻微的响动。
两人对视一眼,轻声走了过去。
果然,容御承醒了,揉着眼睛坐了起来,神色复杂地看着门外的夜色,仿佛有话想说,却在看到他们的脸时又生生咽了回去。
姜茯谣蹲下去与他平视,温声道:“御承,有什么想说的?”
容御承将小手攥得死紧,抿了抿唇,最终却只是摇了摇头:“没什么,姨母和姨夫早点休息吧。”
他低着头缩进被子,掩去了面上的神色。
姜茯谣起身,目光却越发沉重,容珩走到她身边,低声说道:“看来他的心结,未必只是今日这一桩小事。”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向熟睡的孩子,像一场难解的棋局悄然浮现。
夜色沉沉,烛火跳跃,屏风后的小案几上摆放着一壶尚有余温的热茶。
姜茯谣看向容珩,眼中带了几分试探与担忧:“你今晚可是又有什么难题?”
容珩一如既往地稳重,捞起茶壶时指节分明,动作间竟也显出一股若隐若现的矜贵。
他并未立刻回答,只目光缱绻地在姜茯谣脸上划过一瞬,“先说说你吧,御承今日到底出了何事?”
“那些女人搬弄是非,不过借着赏花之名,实则满口刻薄之语,明褒实贬,字字戳在御承的心坎上。”姜茯谣眼底一片寒意,却稳住了声音。
“我虽救场,却也不过暂时解围罢了。”
容珩听着她缓缓述说,眉心一点一点地蹙起。
他端着茶盏,手指略微发紧,口气低沉:“御承终究是他们口中的落难太子。他的存在,对一些人来说,无论如何都是眼中钉。”
“可他还是个不足三岁的孩子。”
姜茯谣话间略微提高了音量,语气中透着不忍压抑的愤懑。
“若这两年我的耳闻目睹没有出错,容瑄几乎将这孩子当做了件废弃的物什,从未放在心上。”
“你说得没错,”容珩忽然冷笑了一声,声音低哑却掷地有声。
“对容瑄而言,御承的存在不过是姜雪茹向他邀功的筹码罢了。而姜雪茹自己,又怎会真心为御承着想?”
听到最后一句话,姜茯谣握着手中的茶盏都已失了力气。
“御承若这么继续下去,心必长歪,容瑄真当他在自家庄院养了头无害的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