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铅灰色的阴云沉甸甸地积压在天际,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压垮一般,一丝风也透不过来,空气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哀伤气息。那一片开阔的墓地,平日里宁静中透着几分肃穆,此刻却被悲痛的氛围填得满满当当,人们身着素白的衣裳,宛如一群失了魂的幽灵,聚集在此,为那两个年轻生命送别。

李家这边,李老爷子身着一身黑色的中山装,平时总是挺得笔直的脊背,如今却佝偻着,那根陪伴他多年的拐杖,此刻在他手中也显得越发沉重,每拄一下地面,仿佛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浑浊的双眼布满血丝,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却倔强地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那是一个老人最后的倔强,仿佛一旦落泪,心中那道勉强支撑的堤坝就会轰然崩塌。

李太太早已哭得没了往日的端庄模样,她的头发有些凌乱,手里紧紧攥着一方手帕,那手帕早已被泪水浸湿,却还在不停地往脸上擦拭着,可那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擦也擦不完。她一边哭一边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绝望:“我的儿啊,你怎么就这么狠心抛下妈妈走了呀,你让妈妈后半辈子可怎么活啊。早知道……早知道当初我就该多看着你点,多和你说说话,多听听你心里的想法呀,都怪妈妈,都怪妈妈啊……”

旁边站着的李家大儿子李强,眼睛也是通红通红的,他的脸上写满了自责与悔恨,走到李老爷子身边,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带着哭腔说道:“爸,都怪我啊,我这个当哥哥的太失职了。我要是平时能多抽点时间陪陪弟弟,多留意他的情绪,多劝劝他,不让他那么冲动,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了呀。”

李老爷子微微抬起头,那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痛苦与无奈,他看着大儿子,重重地叹了口气,带着一丝埋怨地说:“你呀,整天就知道围着你那些生意转,把家都当成旅店了,对弟弟的关心那是少得可怜啊。你弟弟那性子,从小就倔强,你心里不清楚吗?你就该多管着他点,多和他唠唠,给他把把关呀。现在倒好,人没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晚了,一切都晚了啊……”

李强听了这话,眼泪更是汹涌而出,他用手捂住脸,肩膀不停地颤抖着,哽咽着说:“爸,我知道错了,我真的后悔死了呀。我总想着他也长大了,有自己的主见了,我不该老是把他当小孩子一样管着,就想着让他自己去闯闯,可谁能想到……这往后啊,我再也听不到他喊我一声哥了,我再也没机会弥补了啊。”

李家的其他亲戚们也都围在一旁,个个眼眶泛红,不停地抹着眼泪,七嘴八舌地说着。

“唉,这俩孩子平时感情多好啊,一起长大的,怎么就因为那点事儿闹成这样了呢,真是想不通啊。”

“就是啊,多可惜呀,正是大好年华呢,这老天爷真是不开眼啊。”

“咱平时也没多劝劝他们,现在想想,真后悔啊,要是能重来就好了。”

而另一边的张家,张父往日那总是精神矍铄的模样早已不见踪影,整个人像是老了十几岁,脸色蜡黄,胡子拉碴的,眼神空洞而呆滞,就那样望着前方那两口并排摆放的棺木,嘴唇微微颤抖着,仿佛想说些什么,却又像是被一块巨石哽住了喉咙,半天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张母更是瘫坐在地上,旁人怎么扶都扶不起来,她披头散发的,双手不停地拍打着地面,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嘴里哭喊着:“我苦命的孩子啊,是妈妈没照顾好你啊,是妈妈没本事啊,呜呜呜……妈妈还想着看你成家立业呢,还想着抱孙子呢,你怎么就先走了呀,你让妈妈可怎么活啊……”

张父在旁人的搀扶下,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来一点,他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地朝着李家这边走过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虚浮无力。走到李老爷子面前,他嘴唇哆嗦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挤出几句话来:“老李啊,咱们这……唉,我真没想到会弄成今天这个局面啊。我那孩子也是被猪油蒙了心,和你家孩子起了那么大的冲突,我平时要是能多教教他,让他懂得忍让,懂得包容,也许就不会这样了呀。现在……现在可好,他们都走了,咱们这当父母的,这后半辈子可就没了盼头了,心里这道坎儿,怕是永远都过不去了哟。”

李老爷子看着张父,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原本两家相处得还算融洽,就因为孩子间的那点矛盾,一步步发展到如今这不可挽回的地步,他苦笑了一下,那笑容里满是苦涩与无奈,说道:“老张啊,现在说这些都晚了呀。咱们当父母的,平日里都忙着自己的事儿,疏忽了对他们的教导,总觉得他们长大了,能自己处理好事情了,就没太放在心上。可谁能料到,就这么一时疏忽,酿成了这么大的祸啊。这后果,咱们都得咬着牙承受啊,只是这心里的痛,怕是这辈子都消不掉了。”

这时,牧师穿着一身庄重的黑袍,缓缓走上前来,他的脸上满是悲悯之色,手中捧着一本圣经,站定之后,开始用那低沉而庄重的声音念起了悼词,那声音仿佛有一种魔力,在这寂静的墓地上空缓缓回荡着,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重地敲在人们的心上。

“亲爱的朋友们,我们今天聚集在这里,怀着无比沉痛的心情,送别这两位年轻的生命。他们在这人世间,曾经怀揣着梦想,有着自己的喜怒哀乐,他们本应还有长长的路要走,还有许多美好的时光去经历,去享受。然而,命运却在此刻无情地画上了句号,让他们以这样令人惋惜、令人痛心的方式离开了我们。他们的离去,就像一道深深的伤口,划在了每一个爱他们的人的心间,那疼痛,是如此的刻骨铭心……”

听着牧师的悼词,在场的人们更是悲从中来,压抑着的哭声再也控制不住,一下子爆发了出来,那哭声交织在一起,在这空旷的墓地间显得越发凄凉。

李家的小女儿李悦哭得眼睛都肿成了核桃一般,她紧紧地拉着妈妈的衣角,抽噎着说:“妈妈,哥哥再也不会带我去玩了,再也不会给我买好吃的了,我好想他啊。我昨天晚上还梦到他冲我笑呢,怎么今天他就躺在那里了呀,妈妈,我不要哥哥走啊。”

李太太把女儿搂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自己也是泣不成声,却还强忍着悲痛,轻声安慰着:“乖孩子,别哭了,哥哥在天上看着我们呢,他肯定也不想看到你这么伤心呀。哥哥只是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等你长大了,说不定还能再见到他呢,听话啊,别哭坏了身子。”

而张家的妹妹张瑶同样满脸泪痕,她站在父亲身边,看着那棺木,眼泪止不住地流,对着身旁的父亲说:“爸,哥哥怎么就这么狠心抛下我们了呀,我还有好多好多话没和他说呢,我还想让他陪我逛街,陪我看电影呢。他以前答应我的事儿都还没做呢,他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呀。”

张父摸着女儿的头,声音哽咽得厉害,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傻丫头,哥哥也不想的呀,这都是命啊,都是命啊。哥哥在那边要是知道你这么伤心,他也会难过的,别哭了啊,乖……”

悼词念完后,便是那沉重而哀伤的献花仪式了。按照顺序,亲人们要依次上前,为逝者献上饱含着思念与爱意的鲜花。

李老爷子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是在积攒着全身的力气,然后迈着缓慢而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地朝着棺木走去。每走一步,他的腿都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那短短的一段距离,却好似走了一辈子那么漫长。终于,他走到了棺木前,颤抖着双手,把那束洁白的百合花轻轻地放在上面,那百合花在这灰暗的氛围中显得越发圣洁,却又透着无尽的哀伤。

李老爷子看着棺木,眼中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顺着那满是皱纹的脸颊滑落,他嘴唇颤抖着,声音带着哭腔,却又努力说得清晰些,仿佛是怕逝者听不到一般:“儿子啊,你一路走好啊,爸以前对你太严厉了,老是要求你这要求你那的,没让你痛痛快快地玩过,你可别怨爸呀。到了那边,要好好照顾自己啊,要是缺啥了,就给爸托个梦,爸给你送过去啊……”

接着是李太太,她几乎是扑到棺木旁的,双手紧紧地抓着棺木的边缘,仿佛这样就能把里面的人拉回来一样。她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整个身子都在剧烈地颤抖着,一边哭一边喊着:“我的宝贝儿子,妈妈的心都跟着你走了呀,你是妈妈的心头肉啊,没了你,妈妈这日子可怎么过啊。你在那边要是孤单了,就托个梦给妈妈,妈妈永远都惦记着你啊,妈妈的魂儿都被你带走了呀……”

李家的其他亲属们也都排着队,一个个眼中饱含着泪水,面色哀伤地走上前,轻轻地把手中的鲜花放在棺木上,然后默默地低下头,双手合十,在心中默默地祈祷着,祈祷逝者在天堂能够安息,能够幸福,哪怕这只是他们此刻唯一能做的,唯一能寄托思念的方式了。

张家这边同样如此,张父强忍着悲痛,一步一步地走到棺木前,献上鲜花后,他久久地凝视着棺木,仿佛要把里面孩子的模样深深地刻在心里一样。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对着棺木,声音带着无尽的悔恨说道:“儿子,爸知道你性子倔,可爸也没想到会这样啊,你要是能再听爸一回劝,该多好啊。爸以前老是觉得你长大了,不用我操心了,可现在才知道,不管你多大,在爸心里永远都是那个需要爸照顾的孩子啊。爸以后没机会唠叨你了,你在那边要乖啊,要好好的啊……”

张母更是哭得几乎昏厥过去,旁人赶忙扶住她,可她却挣扎着还要去棺木边,嘴里喊着:“我的儿啊,妈妈不能没有你啊,你快醒醒啊,醒醒啊……妈妈还没爱够你呢,你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呀,你让妈妈可怎么办啊……”

献花仪式结束后,便是要将棺木缓缓放入墓穴之中了。那两口棺木,承载着两个年轻的生命,承载着亲人们无尽的爱与思念,在众人悲痛的目光注视下,被慢慢地、缓缓地放入那冰冷黑暗的墓穴之中。看着棺木一点点地被放下,亲人们的心仿佛也跟着坠入了无尽的深渊,那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爱的人就这样离自己越来越远,却什么都做不了。

李强走到张父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要安慰却又觉得此时任何言语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只是强忍着悲痛说:“张叔,虽然事情已经这样了,但咱们两家以后还是要好好的呀,我想,他们在天上要是看到咱们还因为他们的事闹别扭,也会不开心的。咱们不能让他们走得不安心啊。”

张父看着李强,微微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感激,说道:“强子啊,你说得对,是该放下那些恩怨了,只可惜,这代价太大了呀。咱们这心里的痛,怕是一时半会儿是过不去了,只能慢慢熬着了啊。”

随着一捧捧的泥土被撒入墓穴,那两座新坟渐渐成形,泥土落下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墓地里显得格外清晰,每一声都像是砸在人们的心上。可人们的哭声却依旧没有停歇,那哭声仿佛要冲破这阴霾的天空,要让上天也感受到这份悲痛一般。大家都知道,这一场葬礼,埋葬的不仅仅是两个年轻的生命,更是两家曾经的欢笑与和睦,曾经那些美好的回忆,此刻都变成了扎在心头的刺,每想一次,便是一阵钻心的痛。而此刻,留在心中的,只有那无尽的悔恨和那对逝者深深的思念,只能在心底默默地为他们祈祷,希望他们在天堂里能够忘却这尘世的烦恼,能够幸福地生活着,哪怕,这只是生者们美好的期许罢了。

葬礼结束后,人们缓缓散去,那一个个落寞而悲伤的背影,仿佛都被抽走了灵魂一般。李家老爷子在家人的搀扶下,一步一回头地看着那两座新坟,每看一眼,眼中的不舍与悲痛便又多了几分,嘴里还念叨着:“儿子啊,以后爸常来看你……你在那边可别孤单啊……”而张父也是同样,带着满心的不舍和悲痛,离开了这片承载着无尽悲伤的墓地,他们都知道,往后的日子,都要在这失去至亲的痛苦中慢慢熬着了,只是,这一切,都再也无法挽回了啊……那片墓地,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是那两座新坟,却永远地留在了那里,成为了亲人们心中永远无法抹去的伤痛印记,见证着这场令人痛心疾首的悲剧,在岁月的长河中,无声地诉说着那些未说出口的爱与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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