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呼……”
卧室里，洁白的被子下，山城姬月的意识逐渐从沉睡中苏醒过来，然而脑海中徘徊的慵懒之意让她依旧没有睁开双眼，身体上传来一阵热意，她稍微翻了个身，只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都处于一片温泉之中，那种舒适的感觉让她不愿意就这样醒过来。
但想要入睡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修长的眼睫毛颤动着，她抬起了有些酸软的手臂放在额头上，指尖触碰到了脸颊，她感觉有些发热，并不是生病了，她清楚，大抵是自己睡得实在是太久了。
所以，已经是过了有多久？这样的问题出现在脑海之中，眼前的状态却让她实在懒得去看时间。
又过了一两分钟，少女湛蓝色的眼眸缓缓睁开，入眼的是一片熟悉的景象。
味道、场景、舒适的床……
昏暗的光线从窗户外面投射进房间里洒到地板上，尽管没有落在自己的身边，但只是看着就会感觉到很舒服。
她看的有些出神了，大脑陷入一片滞涩之中，感受着被窝里的温暖，她根本不想要去思考，甚至就以这样的状态一直下去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耳边传来一阵细碎的声音，不像铅笔和白纸相互摩擦出现的‘沙沙’声，她偏过头去，少年伏在桌前写着什么的动作映入她的眼帘。
从这个角度，她也刚好是能够看到对方的侧脸，能够看到他纯黑的眼眸以及其中透出的认真的神色。
山城姬月心中微微一动，垂下了眼眸，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眼眸中升起一抹莫名的意味。
邀请陌生的男生进自己的房间里，除了父亲之外，似乎这好像还是第一次……
她偏过头，紧接着又将原本平躺着的身子侧了过来，有些沉默地盯着白鸟夕弥。
好像自己很多第一次的事情都是关于他的……
然而，相比于她此刻胡思乱想的状态，对方却是一丝不苟的神情，纯黑的眼眸根本没有离开过书籍和本子。
这着实有些不公平了，而意识逐渐清醒过来，她开始对这样安静的氛围感觉到沉闷乐，于是终于忍不住地开口问道：
“喂，你在写什么？”
“……”
少年依旧在奋笔疾书着，对落在耳边的话充耳不闻。
“现在几点了。”
“……”
山城姬月根本就不是什么通情达理的人，她自己也没有觉得自己是很能够读懂空气的人，她直接拿起自己枕头旁边的兔子玩偶砸向了白鸟夕弥。
‘嘭！’
她投掷的准头似乎一直不错，估计是有特意练过的，只是随便一扔便正中了白鸟夕弥的脸，然而后者对这样的动作根本没有什么在意的，他甚至脸上的神色都没什么变化，眼睛依旧盯着纸张上的数据。
但他还是应了对方一句：
“等一下，马上就要算完了。”
“哦。”
原本已经将自己枕着的枕头抓起来的少女闻言停下了动作，呆呆地回应了一声后，目光就又停在了少年的身上。
时间就这样又过了五分钟的样子，白鸟夕弥手上刚好翻到了这一章节的最后一页，看着上面给出的数值，他眼神稍微停滞了一下。
随后他将双手放在了双腿之间，整个肩膀都垂了下来。
目光在书和本子之间流转着，他就这样盯着，没有说话。
“怎么了？”
这样和之前完全不一样的表情，就算是山城姬月也能够轻易感受到。
“没有，算的数据有点不一样。”
“算错了？”
白鸟夕弥闻言，点了点头，将笔盖合上将摆在桌子上的书本收拾了起来，随意地开口道：
“嗯，应该是书上算错了。”
听着这样的话语，山城姬月眼神愣了一下，随后脸上直接露出了讥讽的笑容开口道：
“呵呵，你的不要脸还是一如既往的。”
“这和不要脸有什么关系。”
白鸟夕弥将书上的数据划改掉，他摊了摊手，一脸的淡然。
和山城姬月原本想的那种尴尬羞愤的情绪完全不同，就好像事实就是如此一般。
她一时间觉得有些无趣，没有见到白鸟夕弥吃瘪的表情，她很难受。
对方在她的面前，好像总是这样坦然、自在、胜券在握……
“我记得有人好像上次考试好像还是倒数第一，你是把自己当成了第一名吗？”
白鸟夕弥和剑道社里几个学习不怎么样的学生一齐将请假条交给仲野彻也的事情，她是知道的，之前在办公室也听过早坂晃子因为成绩教训过他的成绩。
“这和是不是第一名也没有关系，有些时候，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人也是会改变的，只不过有的人改变需要很长的时间，有的人改变只需要一转眼。
就像是你觉得我现在是个学渣，可能这次考试的时候，我就突然成了学校的第一名，甚至是整个京都府的第一名，这些都是说不准的事情，也是不能以常理来看待的事情……”
他说着，微微转过身，对视着山城姬月，似乎意有所指。
“……”
白鸟夕弥又在说一些歪理了，只不过和前几次不同，他这次倒是一脸很认真的表情和她说些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随后，似乎是看出了山城姬月心里不相信，于是语气平淡地开口道：
“不过，你既然是拿成绩说事情的话，那么就再做个赌注怎么样？”
听着这个话语，山城姬月沉默了一下，自己因为上次输掉，到现在还欠白鸟夕弥一次愿望。
现在距离考试也只有十几天的样子，虽然无论怎么看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她现在心里却没有了前几次那样的坦然。
“所以说，你其实心里也觉得说不准，没有把握，既然如此的话，你自己也是认可自己刚才说的并不对。”
白鸟夕弥并没有说什么刺激的话语，尽管他知道对方一定会上套，也依旧会输给自己，但没有什么必要。
她就快要比赛了，不应该打击她心中的自信和骄傲。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这样的话语，在山城姬月听来，却是比直接说‘你怕了？’这样的话语还要具备嘲讽性。
秀气的眉毛一皱，她湛蓝色的眼眸中重新露出了锐利的光芒开口道：
“我没说不和你打赌。”
“嗯？”
怎么还有人喜欢专门往坑里跳？
白鸟夕弥心里有些纳闷，但还是歪过头，笑着开口问道：
“那好吧，这次你赌什么？”
“就赌你的偏差值，能不能是一年级成绩第一。”
白鸟夕弥点了点头，随后又进一步地确定了下范围开口道：
“可以，京川私塾的？”
“呵，京川私塾你可能还有百分之一的胜算，京都府的你倒不如现在就认输。”
面对着这样的嘲讽，白鸟夕弥没有理会开口问道：
“赌注呢？”
“我赢了，之前还欠你的一次要求消掉，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要是你输了呢？”
“我再答应你两件事。”
“嗯……”
白鸟夕弥沉吟了一下，手指摩挲着光滑的下巴，眉宇间露出了思索的神色，似乎是对报酬并不算满意，看着她的眼睛开口问道：
“上次的话，我们好像还没有规定‘要求’是什么范围程度上的，总不能你让我做违法的事情也可以吧？”
闻言，山城姬月也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于是白鸟夕弥干脆撕下了一张白纸，伏身在上面列出了范围。
「1、不准违背法律。」
「2、不准侵犯对方身体意图，且不可危及对方生命安全。」
「3、不准造成对方意识上的社会性死亡，但在当事人可以做到的程度上，且不违背第二第三条的，必须遵守。」
「……」
白鸟夕弥洋洋洒洒地列了五六条，随后递给了山城姬月，开口道：
“你看看，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
少女在心里细细地读过之后，应了下来，只是心中却知道白鸟夕弥似乎对两人之间的打赌很认真。
尤其是他眉宇间露出的神态，似乎是完全没有想过自己会输。
于是反倒露出了同情弱者的姿态。
这点让她又是有些不太爽，心里想着一定要让他难堪一点，至少气势上不能输给他才对，于是她又开口问道：
“如果让你在我面前穿女装呢？是不是算是违背了你的个人尊严，但是不违反第一第二条？”
“是，不过，我要是让你私下里当我的女仆，是不是也没有什么问题？”
“呵呵……”
冰蓝的眼眸扫了白鸟夕弥一眼，山城姬月知道他嘴巴十分的厉害，懒得再在这样的事情上面计较。
反正现在只需要等白鸟夕弥输就可以了。
十几天的时间，从倒数第一，到全校第一，真以为他是神吗？
暗自摇了摇头，山城姬月掀开被子，身形坐到床沿，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裤子上的褶皱，穿上拖鞋准备去接水。
大抵是看出了她的动作，白鸟夕弥将手提包旁边的一个小盒子拿了出来。
“等一下。”
“嗯？”
“睡醒了，还是喝一点热茶水比较好。”
说着，他扬了扬手上巴掌大的扁圆的小铁盒。
来不及山城姬月说出拒绝的话，他便伸出手，直接拿过了对方手上的杯子，紧接着便将盒子打开。
入眼的是一盒白色的茶叶，或许是茶叶吧，毕竟他刚才是这样说过的。
但无论怎么看，那实在是不怎么像是茶叶，更像是，细碎的花瓣。
比樱花花瓣还要小，比梨花要白，像是雪花一样。
看着白鸟夕弥舀了两小勺到杯子里，又用开水冲泡着，山城姬月下意识地开口问道：
“这是什么茶？”
“呃，就是普通的花茶罢了。”
其实原名叫做「耳清目明茶」，至少系统上面是这样的说的，但这样说出来倒是有些奇怪了。
“……”
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白鸟夕弥，山城姬月没有说话，接过来对方递给自己的水杯。
目光看向杯中，她发现那些茶叶已经沉入到了杯底的位置，这仅仅是一分钟的时间。
忽然，一股淡淡的雾气在杯口处升起，入鼻的是一道清澈的气息。
轻轻嗅了嗅，山城姬月忽然感觉到自己整个心都变得清新了起来，甚至精神都要比之前清明了很多。
“诶？”
目光盯着水杯，少女疑惑地叫了一声，她忽然发现，杯中的那些花瓣，有一部分不知不觉地已经变成了红色的模样。
眨了眨眼，已经是全部变成了红色。
皱着眉，她又抬起眸子看了白鸟夕弥一眼。
“放心吧，没有毒，不想喝的话，可以给我。”
“呵。”
听着这句话，山城姬月皱起了眉，眼眸中露出了不满的神色，随后便顶着还有些烫热的温度，直接喝了下去。
没有欲想中的那样烫嘴，也没有寻常花茶那般过分的香气，只是比平常的白水多了一点甜味，似乎是将泉水的甘甜放大了一些。
紧接着，她感觉自己的精神状态比之前是好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好像整个身体都轻盈了很多。
心中有些惊讶，她下意识地开口问道：
“这茶你从哪里弄来的？”
“之前姨妈送我的而已，这次刚好当作送给山城夫人的礼物。”
“哦。”
闻言，少女抬起眸子看了他一眼，目光又垂了下来，盯着手中的杯子，嘴唇动了动，语气平淡地开口道：
“这个，刚才开封了，你要当成礼物？”
“嗯，早知道让姨妈再给我一份就好了，不过现在当成新的的话，你母亲应该也不会发现吧？”
“我会告状。”
“这么过分？”
“你要是给我的话，我还能帮你隐瞒一下。”
尽管嘴上这么说着，山城姬月手上却已经将桌子上那个小铁盒握在了手里。
“那礼物怎么办？现在跟我出去准备一下，还来得及。”
“好像是来不及了？”
看着外面昏暗下来的天色，又看了看少女紧握着的小茶盒，白鸟夕弥忽然露出了恍然大悟一般的神情：
“哦，我想起来了，上次姨妈好像是多给了我一盒来着。”
说着，他又装模做样地翻了翻手提包，手上又出现了两个盒子，一个是和刚才一样扁圆的茶盒，一个是长方形的木盒。
“幸好我还准备了一副梳子，这样的话，山城夫人应该也勉强可以满意了吧？”
“梳子？”
看着白鸟夕弥手上的盒子，山城姬月眼疾手快地直接夺了过来。
‘啪嗒。’
一支乳白色的梳子映入眼帘，尽管还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但光线落在上面，反射出舒服的光芒。
只是一眼看上去，山城姬月就喜欢上了。
手上将其连同那盒新的茶叶都塞进自己的口袋里，她一脸平静地看着白鸟夕弥开口道：
“现在这个是我的了。”
“？”
“那莪送什么？”
“就这个好了。”
说着，山城姬月将之前已经少了一两勺的「耳清目明茶」重新放在了桌子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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