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之玄来到石凳前乖乖落座。
此刻他的心情非常复杂。
又好奇，又惊讶，还夹杂着一丝狐疑。
待他落座后，顾之神轻轻一抬手，便有一股元神之力席卷而出，把此间死死包裹，密不透风。
“果然是元神真君，且修为……怕是比我还要强，打底也是四阶！”
顾之玄心中一震。
这么说来，从头到尾，顾之神就没有身陨。
顾之川和顾春秋他们以为自己施展手段，把顾之神弄死了。
却没想到对方悄无声息的在这一百多近二百年里，已经走在了他们前头？
“可他为何不露面？连黄须真君都是他的人，故意安排在顾之川身旁，是为了打探顾家的消息？”
“对了！”
顾之玄看向朝自己走来的顾之神，沉声道：
“楚璇真前辈可还活着？”
“看来你也挺念旧情，璇真的确还活着。”
顾之神来到顾之玄对面坐下，笑道：
“不过我让她去干活了，短时间内回不来。”
顾之玄松了口气：
“活着便好，不过当初……”
“我等的手段，对当初的你而言，就好像大人欺骗小孩一般，你是分不清其中真假的。”
顾之神淡笑道。
顾之玄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为何这么做？既然你知晓我并非顾之玄。
为何还要让楚璇真前辈来大魏照拂我？”
“这件事，要从当年你还是婴孩的时候说起了。”
顾之神眼中露出一抹缅怀：
“那时候你才出生没多久，爹娘就遇到了凶险，因意外身陨。
我从知晓消息的那一日起，就知道顾家不会放过我们兄弟俩。
可惜我当年年岁也不大，更是没有半点修为，即便时时刻刻盯着你，你也还是先着了他们的道。
你开始不断的发烧，说胡话，但因为你我兄弟俩当时的处境，没有修士愿意出面帮忙。
最后……是顾贤看不下去了。”
顾贤？
顾之玄微微颔首，既然是顾贤就不意外了。
这位在他来到上京以后，也出手帮过他好几次。
“可惜，顾贤当时也是元神真君，虽只是二阶，但其元神道行已经很接近两千年。
即便如此，他也看不出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顾之神叹了口气：
“最后他得出结论，你再这样烧下去，必死无疑。”
“后来呢？”
顾之玄沉吟道。
原主对那时候的记忆已经没什么印象了。
所以他穿越到原主身上的时候，在那几年记忆融合期间，也没有当时的印象。
“后来？后来父亲的师尊找上门来了，也就是我们的师祖。”
顾之神冲顾之玄微微一笑：
“师祖看了你一眼，就知道你的三魂七魄已经残缺。
如果你命大活了下来，以后也是痴傻之辈，根本走不了修行之路。”
三魂七魄已经残缺？
顾之玄略显愕然。
他印象里记得原主的智商也不低，特别在武道方面的天赋还十分不错来着。
“师祖后来就想了一个办法，利用一种极其特殊的术法，拘来了一缕魂魄，填补到你的肉身之中。”
顾之神感叹：“自那以后，你就痊愈了。”
“后来的事，你应该也渐渐有些记忆。
我们被发配到大魏，被顾秋猎带回顾家。
但我渐渐发现，你可能已经不算是我的弟弟。
虽然肉身是，但你有时候的表现很奇怪。
师祖当初说过，那个法门是可以填补你的三魂七魄，但也可能会让那无主之魂，占了你的肉身。
或对你产生巨大影响，导致你的神智出现偏差。”
“这么说来……我来到此间，可能是被你们莫名其妙拘来的？”
顾之玄神色古怪的道。
他一下有些茫然了。
这时候他忽然发现，自己的记忆产生了巨大的缺陷。
他竟真不记得，自己是如何来到此间的。
“可以这么说吧。”
顾之神轻轻点头。
“那你如何断定，我不是顾之玄？”
顾之玄皱眉道。
“师祖传授了我一道法门，可以看命理。
你本该是我的手足兄弟，命理与我牵连。
但我发现，你与我之间的命理已经不存在联系了。
从那一天开始，我就明白，我弟弟可能已经不在。”
顾之神轻轻叹了口气。
“那你为何不杀了我？”
顾之玄沉吟道：“换做是我，我会这么做。”
“为何要杀了你？此事与你无关，你也是被牵连其中。”
顾之神沉吟道：“何况，只要你还活着，我心中便始终会存留几分念想。
这也是当初我让璇真师妹回来照拂你的缘故。”
顾之玄沉默不语。
他没想到自己最大的隐秘，对方却从头到尾都知晓。
甚至连他的穿越，都可能是因对方而起。
什么样的秘法，能把他送到这里？
在那之前，他又是怎么死的？
“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之玄，今日我跟你说这么多，也是我看的出来，你打算离开北玄了。
从你打杀顾之山，顾之川那一刻起。
你尽到了你的责任。”
顾之神站起身，笑道：
“我不打探你的元神真灵来源于何处，也不问你之后要去往何地。
只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那么你呢。”
顾之玄忽然问道：
“你早就是元神真君，修为也可能已经达到四阶。
为何不出手？你在北玄上京，所为何事？”
“有很多事，你不了解，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你只要知道，我现在要做的事，牵扯甚大。
一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顾之神：“你就无需多问了。”
“是与那位师祖有关？”
顾之玄神色古怪，试探性的道：
“与白家有关？”
此言一出，黄须真君顿时变了脸色，惊疑不定的看向顾之神。
顾之神的神色也一下沉了下来：
“你如何知晓白家？”
顿了顿，“是给你元神真灵的存在，告诉你的？”
“可以这么说。”
顾之玄点点头。
顾之神沉吟片刻，随后轻轻摇头：
“总之，你自己小心一些，我先走了，有缘再见。”
说话间，他与黄须真君的身形齐齐消散，周围的元神之力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他们从未到来过。
顾之玄坐在石凳上一言不发。
今日的信息冲击，对他来说不可谓不大。
“不过……如此也好，心中也了却一桩心事。”
顾之玄轻声自语。
片刻后。
他起身离开破军司，一路朝上京之外飞去。
期间就是有人看见了，也不敢阻拦，只能远远驻足凝视。
皇宫。
北玄帝君看着某个方向，淡淡道：
“他果真走了，如此也好，如果他继续留在北玄仙朝，亦或是去了龙雀仙朝，对我们来说，多少也是个麻烦。”
国师淡笑：“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