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我叫海森伯格,怎么称呼。”这回他率先自我介绍,表情镇定自若,虽然在很多人眼中是面瘫的表现。
“尤娜、索西亚。他们比较喜欢称呼我锁匠~虽然我也不知道大家为什么这么称呼我,客人随便挑个地方先坐着吧!我忙完手头上的工作咱们再谈。”尤娜说着又自顾自地埋头捣鼓那台弩车去了,丝毫不理会海森伯格的感受。
然而海森伯格并没有过多的意见,若是换作霍金斯或许会有所不满,但他是海森伯格,执行局局长,这是一份在他看来性质类似猎人的工作。隐藏身姿,收集线索,果断出手,一击毙命!
而这一切的前提便是要有足够的耐心,巧合的是,他正好擅长等待。
海森伯格看了看四周几乎堆满了机械设备无处落脚的环境,最终选择了坐在了一个铁皮箱子上。
他看了看身下那个所谓的“铁皮箱子”竟然是一个保险柜,隔壁还有另一个,都被用暴力手段拆除掉了其中一侧,缺口处明显有焊机切割的痕迹,有股浓浓的烧焦的味道。
而就在不远处摆放着一套完整的乙炔火焰切割机。
“你们……还接这种业务?”思考良久后海森伯格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噢~那个啊,是有个家伙忘了保险柜密码找上门来让我帮他开开的,放心,正经业务。”尤娜随便看了一眼就知道他在说的是什么。
“真的?”海森伯格对这个说法不置可否。
“假的。其实是某个倒霉蛋投资亏了钱还把身家全都赌博输掉了,走投无路之下偷了家里的保险柜出来想碰碰运气。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他那副狼狈的样子,知道嘛~就是那种走投无路的人才有的模样。”尤娜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过身来,脸上挂着难以理解的诡异微笑:“结果其中一个箱子是空的,另一个里面则是一堆毫无用处的设计手稿,我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反正那人大失所望灰溜溜地跑了,连工钱都没付我,真是个讨厌的家伙~”
说完尤娜又自顾自地摆弄起那台弩车,不再接话。
对于这个说法海森伯格依然半信半疑,不过深究下去似乎也与自己无关,也就同样不再说话。
他认真地看了看那架弩车,是一台纯机械结构的装置,没有使用任何导力装置控制,张开的弩翼竟然能达到超过两米宽,一盘还放着像是鱼叉般粗细的弩箭,带着螺纹。
可以想象被这玩意射中一下即便是一头大象也不一定扛得住,至于用途为何他并不清楚。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有许多导力装置哪怕是他也见都没见过,更多的是他知道到叫不出名字的装置。这种工作环境让他想起了爱德华在学院地下通道里的那个乱糟糟的屋子,都是一样的摆设,都是一样的机油味,如果这趟带上那家伙来他们两个一定很有共同话题。
…………
不知过了多久,尤娜终于放下手中的活离开那台似乎被修复完毕的弩车。
她径直走到一台像是手攒出来的冰箱里,熟练地取出一罐冰镇的啤酒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嘶哈~果然工作过后喝上一罐的感觉最好了……怎么样?小哥要不要也来一罐?”她又取出一罐冲海森伯格晃了晃。
尤娜的举止在他看来很像晚间工厂下班的大叔。
“不了,工作时间我没有饮酒的习惯。”海森伯格面无表情地摇摇头。
“唉~是较真类型嘛?是我应付不来的那种人呢。”尤娜叹了口气,把另一罐放回冰箱里。
海森伯格看向她捣鼓了很久的弩车:“军部的单子?我记得帝国应该不会用这种老式的攻城弩才对。”
“嗯哼~那群家伙基本只用导力武器,可用不来这个。”她很自信地拍了拍那台弩车,“是本家的委托。”
海森伯格自然清楚她提到的本家是什么意思,既然她管六指做老大,那这个本家自然是指杜马家族。
不过尤娜显然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停留,她坐到了另一个保险柜上面:“怎么样?进来的时候我爸没有为难你吧?”
“你爸?”海森伯格一愣。
“坐门口那个啦~唉,我爸对生面孔每次都要敲竹杠的啦。”尤娜也是一脸无奈,“你掏了多少?”
“……四枚银币。”海森伯格被这对父母搞无语了。
“哦!那你还真是冤大头,一般人两枚就能打发他了……嘿嘿,不过小哥你确实也是长了一副有钱人的模样~莫怪莫怪。”尤娜噗一声笑了出来,手里的啤酒也差点撒了一地。
直到这时海森伯格才在这昏暗的工作间里看清楚尤娜的相貌,年轻成熟的身体穿着一件被汗水湿透了的黑色的背心,柔滑细嫩的肩膀上套着两条工作裤的背带,背心外还罩着那件厚厚的橘黄色工程服。
高高竖起的单马尾随着她的摇头晃脑一跳一跳,乌黑的长发仿佛泛着一层靓丽的光泽,即便是油污也难掩那张精巧的面容,介于紫色与蓝色之间的瞳孔拥有无限的活力。
正当海森伯格看得有些发呆的时候尤娜冲他伸出了手:“给我吧。”
海森伯格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什么?”
“嘿嘿~小哥你总不能是来找我聊天的吧?老大提前说了,会有个学院的人拿个东西来找我修,只是没想到你迟到了那么久。”尤娜笑了,笑得很灿烂,鼻尖还保留着黑乎乎的机油。
“……”海森伯格沉默着取出昨天从六指手里换过来的损坏掉的录音器,被他用小袋子连同散落的零件一块装好了。与他猜测得别无二致,这个套从一开始六指就给他布下了,只是大家都没想到中间出了那么多差错。
“唔…唔~啧,这个……”尤娜接过通讯器眉头紧皱。
“怎么样?”海森伯格看她表情凝重的样子有些紧张地问,这个录音器可是列特前辈从不离身的东西,里面肯定藏着破局的关键。
“真的。”尤娜肯定地点点头。
“真的?”海森伯格被这个回答搞得满头雾水。
“这个不是仿品,洛伦兹工坊的限定版,还是三十年前的限定版!在发烧友的收藏圈里都属于有市无价的级别,我记得上次听说有人出一百枚金币的价格到最后都没收到呢。”尤娜叹气,满脸的遗憾:“难道见到一个真品,竟然被糟蹋成这样!真是造孽哟~”
“……我不是在问你成色如何,我是在问能不能修好?”海森伯格一时之间也不知应该作何表情,不过他心里还是稍稍有些震撼于这个其貌不扬的录音器价格竟然能被炒到这种地步。
“诶!?啊!抱歉抱歉~职业病犯了!”尤娜摸着后脑勺吐小舌头道歉,“修好的话……不是很有把握,毕竟坏得那么彻底。”
海森伯格有些失落:“……连六指他亲自推荐的人也不行么。”
“喂喂喂!你这是什么表情!这种事哪有十拿九稳的嘛。不是很有把握的意思是……多少还是有点把握的!要是我都修不好这玩意,你跑遍全城也找不到第二个了。”尤娜自信地拍了拍胸脯,用拇指指向自己。
“……那要修多久?”听罢她的话海森伯格也只能赌赌看了。
“这可是精细活!比那边那铁旮瘩难弄多了。怎么说也得七八小时之后才能下定论,小哥要不你明天再来取……”尤娜感叹。
“不!我就在这等。”海森伯格语气坚定地回答。
“喂喂……真的假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几个小时传出去我说不清的。”尤娜有些为难。
“刚才你爸在看门的时候说过你快三十了还没嫁人,我想大家早就形成刻板印象了,不用担心。”海森伯格回答。
“咕…!那个混蛋老爸!到处跟人乱讲。”尤娜气愤地跺脚,旋即无奈地表示:“好吧好吧,拗不过你行了吧,小哥~不过你待会可不要说话让我分神。”
海森伯格点点头,动作很轻,尤娜甚至能感觉到他连呼吸和心跳都放慢了,坐在那闭上眼犹如老僧入定。
“喂喂~倒也不用做到这个地步吧。”
尤娜看着他的样子哭笑不得,然后也是表情认真起来将那损坏的录音器放到工作台上开始了紧锣密鼓的修复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