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南音露出担心的神色,“你就这样回来了,伯父一定很难过吧。”
韦曼姿又一次沉默。
叶南音感觉到她有难言之隐,便不再追问,而是换了个话题。
她说:“你能在陵都长久待下来,是我梦寐以求的事。那以后,准备做什么工作呢?”
韦曼姿说:“我大学主修服装设计,我的梦想是开一间婚纱店,由我自己设计婚纱。南音,你是学美术的,也可以帮我出谋划策。”
“很不错的想法,我支持你,曼姿。”
“不过,我和爸爸闹翻了,他没有给我资金,我身上的钱暂时不够开婚纱店。我想先开始设计,慢慢打出自己的品牌,再开店。”
“资金的事我可以帮你,你需要多少?”
“南音,我不想麻烦你,再说,现在开店时机并不成熟。”
韦曼姿做事一向有自己的想法。
叶南音听她说和她父亲闹得很僵,还是没忍住问道:“曼姿,伯父那边怎么办?”
她叹了口气,“我小的时候,爸爸领养了我,给了我衣食无忧的生活,这点我很感激他。但......”
稍作停顿,“但他的控制欲实在太强。从小他说什么我就得做什么,根本不容我反抗。我对他一直抱有感恩的心,所以唯命是从,从不违背他的意愿。但让我不能忍受的,他竟然偷看我的日记,并且阻止我和其他男人交往。”
南音皱起眉头,“听你这样说,伯父他性格有些偏执。那,阿姨呢,她不在吗?”
说到这里,韦曼姿无征兆地开始抽泣。
叶南音吓了一跳,赶紧起身,说:“曼姿,你怎么了?为什么哭?”
越问哭得越厉害,她干脆抱住叶南音,靠在她肩膀上,哭了起来。
而隔壁房间的吴迪,听见她们这边有动静,早就起身来到了门口。
听到韦曼姿在屋内哭,他本想敲门进去一看就紧。
发现门没有关严,透过门缝看到屋内没有什么异样,也就放心了。
他听韦曼姿哭声渐渐停止。
她说:“我爸爸对妈妈也有极强的控制欲,就连外出都要管,妈妈精神一天天萎靡下去。在我十五岁生日那天,妈妈只是出去给我买了个蛋糕,回来后就受到爸爸的逼问。他硬是说妈妈背着他去和别的男人约会。妈妈实在受不了,跟他大吵了一架。”
韦曼姿越说越激动。
“然后,爸爸就家暴了妈妈,把她打得遍体鳞伤。那是他第一次动手,也是最后一次。因为......”
叶南音心朴朴直跳,接话道:“是因为他知道自己错了吗?”
韦曼姿愣愣地直视前方,眼睛里晦暗的没有一丝神采,“不。第二天,妈妈割腕自杀了。”
听后,叶南音只感觉背后一股凉气升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一直以为韦曼姿被一个好人家领养后,过着幸福的小公主的生活。
没想到,她过得并不快乐。
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叶南音心疼地抱着韦曼姿,想安慰她,却不知道用什么词汇最恰当。
也许这个时候,拥抱就是唯一的良药。
站在门外的吴迪,脑子里浮现出韦约翰那温和、老谋深算的面庞。
真没想到他背地里,对自己的亲人竟是如此的偏执和暴力。
韦曼姿调整好情绪,继续说:“妈妈去世后,爸爸就把这种控制欲强加到我身上。”
叶南音问:“伯父有暴力倾向,他有没有......”
“他没有打过我。但,随着我慢慢长大,我发现他看我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是超出父女的那种暧昧的眼神。”
“有一年万圣节,我站着凳子挂气球,他突然从后面抱住了我说,‘快下来,这样多危险’。本来是关心的话,但他的手却逐渐滑到我的腰,这让我很不自在。幸亏佣人过来,他才松开手。”
说到这里,韦曼姿双手环抱着自己。
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叶南音听得目瞪口呆,心疼地再一次抱住她。
没想到曼姿那个父亲有这么多劣迹。
此刻,在外面偷听的吴迪也握紧了双拳,如果那个男人在你面前,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朝他的脸挥上去。
“从那以后,我尽量躲着他,晚上睡觉从来都是锁着门。我宁可上寄宿学校,也不想回家。不过后来吴迪来了,有他在我身边保护我,心里才踏实了很多,安全了很多。”
“只有那次,忘记锁门,才被他偷看了日记。我想,如果不是他看到日记的内容而恼羞成怒,也许他会对我做出不轨的事情。”
“毕业后,我回到家就跟他说了想要来陵都找你的想法,被他一口否决了。那天,我跟他吵得很凶,第二天,我留了一封信就拉着行李来这里了。”
说完,曼姿拉着南音的手,说:“南音,我知道爸爸年纪大了,不应该丢下他一个人跑到这里。毕竟他抚养了那么多年,给了我富足的生活。但我实在受不了他对我的控制欲和那双变态的眼神。”
叶南音安慰道:“曼姿,你的做法没错。想要报答他的养育之恩,不见得非要留在他身边。”这时,吴迪从门缝里隐约看到韦曼姿沮丧、消沉的样子,和她平时意气风发的姿态,简直判若两人。
他心痛地差点闯进去抱住她。
但终究还是控制住了情绪。
这毕竟是韦曼姿的隐私,他不想让自己心爱的人难堪。
心痛之际,只听曼姿又说:“南音,这件事藏在心里这么多年,今天终于说出来,我感觉心里一下子透过气来了。我想在陵都过新的生活。”
“曼姿,放心,我会在你身边陪着你的。还有吴迪。”
姐妹俩又紧紧抱到了一起。
韦曼姿觉得这个拥抱格外温暖。
聊到天开始蒙蒙亮,她们才睡着。
吴迪回到自己房间后,一直在想一件事,那就是如何给韦曼姿一个好的未来。
因为,以后的日子,他想守护在她身旁,再也不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