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
艳丽的海棠下,少年的白发及脚踝,一袭白袍轻扬。
他抬眸望向来人,气质温和又悲悯,似那心系苍生的苦菩萨。
“以这种方式来见吾,殿下,意欲何为?”
同样一身白衣的男人眉眼清冷如画,如同那月下仙人,清风霁月,飘若谪仙。
祂与花树下少年对望。
“何为……”
少年喃喃,抬手接住落下的海棠花瓣。
清白的眸子倒映那抹艳色,他低眉,淡道:“我苏醒得太晚了,再看,一切都已成了定局。”
“他放弃了自我,又或者说,是我放弃了我自己。”
祂没有接话,静静等着下文。
微风袭来,带走了那抹艳色。
祂听到他说:
“阿生,救救他吧。”
少年人性的一面,七情六欲的化身,向那月下谪仙祈救。
救救他,也……
救救我……
这是过去。
他曾死亡的过去。
————
“南灵啊……”
神明叹息,回应祂曾经的座下,曾经的……
爱人。
祂没有出现,但南灵知道,祂出手了。
即使违背规则,也出手了……
时间短暂的停格,拨动。
“待一切落下帷幕。”他起身,遥望天梯看不见的尽头:“浮生,我欠你的……”
现实。
本因反噬而痛苦的孩子突然安静下来。
捂住眼睛的手垂落,脸颊上是两行鲜红的血泪,南岁闭着眼,不让他人看出他眼中的异样。
“别睡…阿岁你别睡……”
“坚持一下好不好,我带你回家,我们回家……”
哪想他这一系列举动在解语花看来就是真的撑不住了。
眼泪不要钱的落在他身上,灼烫冰凉的肌肤。
耳边嗡嗡鸣鸣的,听不真切。
“我的时间被停止了是吗。”
疑问的语句,笃定的语气。
[被吞噬的命数,只剩下六个月了,宿主]
021避而不答。
如果不停止殿下生命的时间,他真的会……
“阿岁,阿岁你动一下好不好……”
解语花愈发的崩溃,他好不容易找回他的阿岁啊……
“别嚎丧了……”
“…阿岁……”
解语花罔若未闻。
“哥,揍他一顿吧。”
黑瞎子呆呆看着他,不吭声。
是最后的回光返照吗……
“呜呜呜天真呜呜呜……”王胖子揽着吴斜的胳膊哭得‘梨花带雨’,“我好像出现幻觉看到小狐狸活过来了呜呜呜……”
“啪!”
回应他的是吴斜毫不留情给人后脑勺的一巴掌。
“废话!那根本不是幻觉!”
被小哥断言命数尽的南岁又活了过来。
可活过来的代价是什么,无人会知晓。
解语花抱着他痛哭,谁来都不撒手。
“岁岁…我求求你别再吓我了好不好……”
仅仅两三个月的时间,他的阿岁一次又一次踩在生与死的边缘线。
黑瞎子仰着头,墨镜后的双眼通红,不让泪水落下。
阿南,你看啊,南太轻了,秭重啊……
唯有张启灵,站在人群之外,无悲无喜亦无忧。
他看着孩子苍白被血色污染的小脸,异瞳黯淡无光,分明是已死之相。
阿秭,你瞒着哥哥们做了什么……
南灵将所有人的神态尽收眼底,疲惫的阖眸。
最后一次了,殿下,这是最后一次了……
感知着那些心思各异的情绪,南岁垂眸捻着手腕上的佛珠。
六个月……
‘抱歉了啊……’
他无声的喃喃。
因这一系列突发的意外,他们决定不再耽搁下去。
南岁的情况不好,最初拍案是折返,但……
“到都到这了,就这么返回多可惜啊。”
若是别人说这话他们会反驳,可偏偏是南岁说的。
“狐狸。”
吴斜看着他,眼里是满满的不赞同。
他是想要进青铜门不假,可一切的基础都必须建立在狐狸的安康上。
才到这里‘它’就闹出这么大,险些让狐狸真丢了命,再继续往后走,他真的不敢想象。
“阿秭,听哥哥的,我们回家好不好?”
黑瞎子不想再担惊受怕下去了,第一次拒绝了弟弟的请求。
他语气里的祈求南岁是听出来的,沉默着不作声,就这么与他对视。
“回家,好吗?阿岁。”
“是啊小狐狸,咱们回去吧,不去什么云顶天宫了。”
所有人都在劝他,包括021。
[宿主,云顶天宫的任务没有那么重要]
[回去吧]
“不好!”
叛逆的两个字,让所有人哑口无言。
“必须去云顶天宫!”
必须进入青铜门!
他有预感,有位故人在等他。
最终,他们还是拗不过南岁,继续踏上了前往云顶天宫的路程。
青铜门后,黑暗的最深处,盘伏在冰棺上的玉蛇昂起前身,许久,又盘了回去。
在021的引路下,进入倒口,顺利离开那荒蛮之地。
推开破败的木门,那是许多摆放整齐的大大小小酒缸。
“这怎么着也得有一千多罐吧?放那么多酒在陪葬陵里,这万奴王生前挺能喝啊。”
王胖子好奇的想要掀开那些酒缸的盖子,可在触及到解语花怀中闭目养神的小狐狸时又收回了手。
这不行,要到时候又发生什么意外怎么办。
可他不碰,有的是人去碰。
受宿主指令021扑倒一个酒缸,砸碎的那瞬间,味道那叫一个上头。
“小二!”
解语花眼疾手快的拿出手帕捂住南岁的口鼻,以防他闻到这些味道不舒服。
“你干嘛呢你!”
瞥了眼自家弟弟,黑瞎子几步逮住想要逃窜的雪狼,余光扫过那砸碎的酒缸时一愣。
这是……
“我靠!天真,这死孩子!”
一捂口鼻王胖子退出三步远。
还好他刚刚压住了自己的好奇心没掀这盖子。
吴斜轻飘飘甩来一个眼神,果然,又变了。
前世这酒里泡的是猴子,而今生,是货真价实的婴儿。
“哑巴。”
黑瞎子沉下脸色,看向走来他身边的张启灵。
“藏婴酒。”
可回答的不是张启灵,是南岁。
“阿岁,别看。”
睨了眼那地上婴儿被泡烂的尸骨,解语花眸中闪过厌恶,抬手遮住他的眼睛,不让他去看这污秽的一幕。
会脏了阿岁的眼睛。
“藏婴酒又是什么酒?”
未知的领域让吴斜感到好奇。
南岁从遮住他眼睛的手扒开一条缝:“尸道长生,婴胎纯灵,生泡数载,其名藏婴。”(乱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