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勾月’?那是什么?”
这是一个新鲜的词汇。
闻西拿出抽屉里放着的银针,取出一根在点燃的火烛上炙烤。
“传闻倒挂月亮的海湾,聚集阴邪之物的源头。”
她没有过多的解释,将长长的阴针扎进少年头顶的百会穴,没入大半,看得人牙疼。
“现在这是在?”
“嘘……”
闻西示意他们不要说话。
又取出几根银针,分别扎入劳宫穴、合谷穴和双臂的偏历穴,肉眼可见的黑色液体在经脉中流动。
以为这就完事了,她又将四根银针小心扎入眼部的晴明穴和瞳子髎。
“麻烦帮我拿一下镊子。”
“给。”
解语花仔细的给镊子消过毒后递过去。
闻西撑开少年的眼皮,几个眼力好的年轻人清晰可见有疑似根须的东西从眼球里伸出来。
“嘶……”
王胖子倒吸一口凉气,被吴斜眼疾手快的捂住嘴巴,生怕一点动静影响到少女。
“那个透明的瓶子递过来,拿稳,不要抖。”
鉴于解语花过于关注少年的状况,吴斜不放心,让张启灵过去拿瓶子。
镊子上从眼球中扯出的黑色根须足有一根头发长,放入瓶子中,一接触到瓶中的透明液体就剧烈扭动起来。
“那位戴墨镜的先生,麻烦放下血,用那个盆装,放到红的再用那个金疮药撒上包扎好,只是不要动到那根银针。”
闻西头也不回的交代着。
双臂的经脉已经乌黑,吴斜跑去拿来盆,黑瞎子拿着匕首在火上烤了一会,小心移动南岁的手臂到床沿,迅速划破手腕。
黑色的鲜血滴落在盆中,霎时整个房间被腐臭味包裹。
解语花第一时间看向闻西,怕她会被气味影响到操作,却见少女面色不改的又挑出一根根须。
“金疮药。”
听见动静闻西反手将银针扎入一个穴位止住经脉流出的血。
黑瞎子也动作麻利的接过王胖子递来的金疮药撒上绷带包扎上。
做完这一切后三人立马转向另一只手。
半个小时后,挑出所有根须的闻西放下镊子,动身拔出所有银针,检查过手腕包扎的伤口。
“那个小姐姐,怎么样?小狐狸他……”
观望这一番动作,憋了半天总算能说话了,王胖子斟酌着询问。
他的话也是其他人也想问的。
“目前而言不算糟糕,他身体里的东西我都取出来了,只是……”
“只是什么?”
打开窗户,给房间通风,少女站在窗前背对阳光:“他好像不愿意醒来。”
不愿意醒来的原因是什么,几人心知肚明。
闻西走过来拿走张启灵手中的瓶子晃了晃:“给他换个房间吧,这几日你们先在这住下,我再给他调理调理,等他醒来后你们再离开吧。”
“谢谢。”
这确实是目前最好的方案。
吴斜认真的道谢,闻西笑而不语,拿着瓶子离开。
几人动作迅速的给南岁换了房间打扫干净那间客房,关上门,就是自家人说话的时候。
“那闻小姐到底是什么来头啊?医生都解决不了的她咻的几下就完事了,还有那什么‘倒勾月’到底讲的是什么啊。”
一到自家人讲话王胖子就叭叭叭的停不住,各种问题接连抛来,听得吴斜一阵头大。
“停停停,你是十万个为什么转世吗?就不能一个一个问吗?”
“哦。第一个问题,闻小姐什么来头?”
显而易见,这还真没人知道。
“下一个。”
“这个‘倒勾月’……”
“都别瞎想了。”解语花打断了他,眸光轻飘飘的扫来:
“不管那位闻小姐什么身份,‘倒勾月’又是什么,只要她能救下岁岁就行。”
吴斜连忙点头应是,反手揪了一把王胖子,都怪你,那么多问题。
不过……
“她跟闻人南长得好像啊。”
王胖子:好好好,我不能问你能说,天真,你好双标啊。
“是有几分像。”
黑瞎子坐在椅子上双腿敞开,低头摩挲手里装着心脏的木盒。
“哎,闻西,闻人南,都是闻,还一西一南,你们说他俩之间会不会也有什么联系啊?”
在经历了这一遭又一遭有关闻人南的事后,王胖子很难不把这俩人牵扯到一块去。
没办法,几乎每次都有丢丢小反转。
“有没有联系不知道,现在重要的是狐狸什么时候醒过来。”
系统空间的最深处,那是广阔无垠的精神海,在精神海的最中间有一座小岛,小岛上种着一棵海棠树。
海棠树下,南灵正拼凑着在精神海里捡回来的精神体碎片。
这是殿下的精神体。
“希望你有用。”
他将本该在心脏处的舍利子放入拼好的精神体中。
别人不知道,可他知道。
在陨玉内的最后,他被封锁在空间内,亲眼目睹近乎疯魔的殿下自爆元神才彻底毁了那只眼睛。
如果不是这颗舍利子在关键时刻稳住了精神海护住了殿下的魂魄,殿下真的就要精神海干涸再一次的……
现在就等精神体上的裂痕消失,殿下就能在现实苏醒了。
‘南灵……’
“浮生,你来做什么?”
——
“解决了?”
听道望着向他走来的青临。
“嗯,已经让他们过去了。”
抚过那寒凉刺骨的冰棺,目光落于棺中人上,青临眼中闪过思念。
这是他的师父,在冰棺中躺了三千年的师父。
“小听,谢谢。”
如果不是听道找回师父轮回前的肉身,想尽办法为师父寻魂招魄,他或许就真的再也见不到师父了。
“谢什么?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
听道傲娇的扭过脸,不让青临看见他眼中的落寞。
如果不是主人在轮回时的某个位面救下了濒死的他,这三千界早没了他蛇皇听道。
所以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主人重蹈覆辙……
绝对不能!
——
‘哗啦’
瓶子砸在地上碎开,里面装着的根须落了一地,扭曲着,腐蚀了地面。
闻西垂眸看了一眼,只一眼,那些根须便迅速干涸枯萎。
“真恶心。”
她找来扫帚将地面打扫干净,来到一楼的书房,摁下书架上的某本书,书架缓慢移动,露出暗室的入口。
端起准备好的托盘,闻西走了进去。
走过燃烧烛火的隧道,她将托盘上的青竹酒和水果一一放在案板上。
闻西抬眸看向墙上挂着的画,本该温柔湿意的眉眼此刻蕴着平静的笑意。
“哥哥,他们将你的尸骨和心脏带来了。”
无人知晓,三千年的闻人家嫡支其实还有一女在南疆出生。
正是闻西,闻人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