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他带着阿秭回了长沙,去找哑巴。
十一岁那年的阿秭身体十分不好,比刚找回来的那会还要差。
记得找到哑巴的那天,阿秭发烧昏迷了,口中不停喃喃两个字:江南
他和哑巴带着阿秭去了江南,奇迹的是,刚到江南的第二天,阿秭就退烧了。
他问阿秭,发烧的时候为什么会想来江南,阿秭告诉他:
“冥冥中好像有什么在指引我。”
是什么呢?
他们在江南游玩了一段时间,走上一座拱桥时,与一牵着白裙幼女的旗袍女子擦身而过。
他没有回头看。
如果那年他回头了……
“他死了。漾囡是他的转世。”
少年平静的话语将他从回忆中拉回。
黑瞎子没有问南岁是怎么知道的。
弟弟有很多秘密,他…也有很多秘密。
可他听不出来,少年平静下的痛苦。
漾囡是阿南的转世,这说明……
南岁凝望暗无边际的天空。
这个位面结束,还会有下个位面。
无休止的,循环往复。
而结束这一切的钥匙,是他。
在他们从屋顶上下来回了房间后,吴斜从阴影中走出。
他温润的面庞一片平静,湿润的眼睛中却是暗潮涌动。
怪不得狐狸看向漾囡的眼神那么复杂,原来是这样啊。
想到什么,他轻轻勾唇笑了。
——
铁盒子里装着的是一块铁块。
“这是什么东西啊?”
王胖子拿起铁块,说实话,形状来看有点像鞋垫子。
“密洛陀。”
即使不知道剧情,经历过十个任务位面的南岁也能一眼看出这东西是什么。
密洛陀,一个新鲜的词汇。
在王胖子开口继续追问前,接收到眼神的吴斜为其解答:“就是一种玉石,也可以说是天外陨石的碎片,千年不腐,坚硬无比,再具体一点……”他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了。
这东西是从张启灵居住的屋子里找出来的,按理说他更清楚,可……
“小哥,你还没有想起以前的事吗?”
张启灵沉默给出答案。
可这不应该啊,小哥既然服用下了舍利子,那应该也能……
“那颗舍利子只能化解天授,记忆需要靠他自己想起来。”
这是在西王母宫承下重伤反馈后南岁发现的。
阿南给的舍利子确实蕴含着不同寻常的能量体系,但主要能发挥作用的只有他这颗。
黑瞎子那颗作用是治愈他的眼睛,有没有发挥作用……
南岁扫了眼他脸上的墨镜,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那…咱们现在是出发呢还是……?”
来到巴乃有两天时间了,王胖子挠了挠后脑勺,他倒是不急,就是觉着小狐狸好像有点急。
他这问题问的好。
吴斜看向了南岁,他们这次没有拿到照片,可就没有理由去找那什么盘马老爹了。
虽然可以直接去的,但……
没有明面线索他们这些外姓人怎么合理去找张家古楼。
“岁岁?”
吴斜的视线并不遮掩,解语花注意到了,也看向了南岁。
私心来讲他不想让岁岁再去这些地方的,只是岁岁要来,他除了妥协也只有妥协了。
‘叮铃铃——’
风吹过,外面响起风铃的声音。
南岁望向窗户外,看着院中树上挂着的风铃。
“去找漾囡。”
“啊?”
“找我姐姐?这个点她应该是在午休,是很急的事情吗?”
云彩望着这几位老板,放下手中的筛子,得到确实很急的回话后,她折身来到一间屋前。
‘咚咚咚’
“姐姐,你睡着了吗?”
漾囡正在擦拭手上的鲜血,听到声音动作一顿:“还没,怎么了?”
“那几位老板有事找你。”
猜出找她何事,漾囡将染血的手帕扔进垃圾桶。
“让他们稍等一下,我换件衣服。”
片刻后,房门从里打开。
听到动静的几个男人齐刷刷望来,只见少女少见的穿了一身黑裙子,长发也用簪子挽了起来。
“几位老板,请进吧。”
她侧开身,示意几人进屋交谈。
虽然进女子闺阁有些嗯……犹豫了下他们还是进去了。
少女的房间不似一般女孩那样粉嫩风,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丧葬风,家具什么的几乎都是黑色,窗帘也是几层白纱。
这白天还好,要到了晚上那就……
“请坐吧,云彩,去泡壶茶来。”
“哎,姐姐。”
房门被带上,屋子里的几人安静不说话,显得气氛更加诡异。
漾囡好似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异常,坐在椅子上弯眉看他们:“几位老板找我是要说什么事?”
几人都看向了南岁,空气沉寂几秒,南岁放在膝盖上的手微颤,缓缓开口:“不是很重要的事,只是漾小姐,我能知道你纪念的故人是谁吗?”
此话一出,少女脸上的笑意明显淡了几分。
漾囡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只是风拂过,带起窗纱,吹动树下的风铃。
‘叮铃铃——’
声音清脆悦耳。
“这是从江南过来的风。”
她的语调有几分眷念,放在桌上的手微缩:“南先生,我应当是见过你的,在江南。”
漾囡说着,拿出那唯一完好无损的照片。
除了南岁黑瞎子和张启灵三人,其余人都讶异的睁大眼睛。
这石桥上撑伞的旗袍女子,不是他们前些日子才见过的闻小姐闻人西吗?!
南岁没有说话,静静等她的下文。
“你们应该见过她了吧。”
这个她,指的正是闻人西。
“十一岁那年我去山上玩,意外摔下悬崖,以为必死无疑,可再睁眼,我在江南,是她救了我,将我带去了江南。
那段时间我没有任何记忆,以为江南就是我的家,她就是我的亲人,直到,我遇到了一个人。”
‘叮铃铃——’
风铃又响了。
“他说他叫闻人南。”
最后三个字,让几人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可只有我能看到他,我没有与任何人说起这件事,就这么两个月过去了,我看见了你们,十年前的你们。”
“然后呢?”
“然后…我想起来了,你们离开江南的那天,我也巧好离开,而那天,也是我与闻人南的最后一面。
他告诉我,他早就死了,只是一抹执念在世不愿意散去,他说他想再听一听江南的声音,想再闻一闻黑玫瑰的花香,如果想他了,就抬头看看月亮……”
漾囡说这些话时眉眼缱绻温柔,可也是这些话推翻了昨晚南岁与黑瞎子的猜测。
想他了,就抬头看看月亮。
最后,漾囡看向了南岁,望进他眼睛深处:“他说,有一天,我还会遇到他,我遇到了,却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