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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周景王十二年,楚灵王灭掉陈、蔡两国后,又把许、胡、沈、道、房、申这六个小国迁到荆山一带。百姓们被迫背井离乡,一路上唉声叹气,怨声载道。可楚灵王呢,却觉得天下已经唾手可得,整天在章华台上吃喝玩乐,逍遥自在。他还异想天开,打算派人去周天子那儿,索要九鼎,好镇住楚国的国运。右尹郑丹一听,赶忙劝阻道:“大王啊,如今齐、晋两国还很强大,吴、越也没臣服,周天子虽说怕咱楚国,可其他诸侯肯定会说闲话的!”楚灵王一听就火了,气呼呼地说:“我差点把这茬忘了!上次在申地会盟的时候,我赦免了徐子的罪,还和他一起讨伐吴国,可这小子一转眼就投靠了吴国,打仗的时候也不卖力。哼,这次我先收拾徐国,再去攻打吴国,把长江以东的地盘都收入囊中,那天下不就有一半归我了嘛!”于是,他派薳罴和蔡洧辅佐世子禄留守都城,自己则大张旗鼓地检阅车马,向东进发,到州来狩猎。军队驻扎在颍水之尾,又命令司马督率领三百辆战车去攻打徐国,把徐国的城池围了个水泄不通。楚灵王则带着大军在乾溪扎营,作为后援。这一年,正是周景王十五年,楚灵王十一年。

到了冬天,大雪纷飞,积雪足足有三尺多深。那雪下得可真是大,就像诗里说的:

彤云蔽天风怒号,飞来雪片如鹅毛。

忽然群峰失青色,等闲平地生银涛。

千树寒巢僵鸟雀,红炉不暖重裘薄。

此际从军更可怜,铁衣冰凝愁难着。

楚灵王在帐里冻得直哆嗦,就问身边的侍从:“之前秦国送的那件‘复陶裘’和‘翠羽被’在哪呢?快拿来给我穿上。”侍从赶紧把裘被呈上,楚灵王穿上裘衣,裹上被子,头戴皮冠,脚蹬豹皮靴,手里拿着紫丝鞭,走出营帐赏雪。这时,右尹郑丹前来拜见。楚灵王赶紧去掉皮冠和被子,放下鞭子,和他站着说话。楚灵王一边跺脚一边说:“这鬼天气,可真冷啊!”郑丹回答道:“大王您穿着这么厚的裘衣和豹靴,待在温暖的营帐里还觉得冷,那些士兵们可就惨了。他们穿着单薄的衣服,露着脚踝,顶着头盔,穿着铠甲,在风雪里站岗打仗,那得多冷啊!大王您不如先回都城,把攻打徐国的军队召回来,等明年春天天气暖和了,再出兵也不迟啊,这样对大家都好。”楚灵王却不以为然,满不在乎地说:“你说得有道理。不过我带兵打仗以来,向来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司马督早晚都会传来捷报的,不用担心!”郑丹着急地说:“徐国和陈、蔡不一样啊。陈、蔡两国离咱们楚国近,一直都在咱们的掌控之下。可徐国在楚国东北三千多里的地方,还和吴国勾结得很紧密。大王您为了攻打徐国,让三军在外面长期驻扎,受冻挨饿,万一国内出点什么变故,士兵们离心离德,那可就危险了。我真为大王您担心啊!”楚灵王哈哈一笑,自信满满地说:“穿封戍在陈地,弃疾在蔡地,伍举和太子留守都城,这就相当于有三个楚国在保护我,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正说着呢,左史倚相从旁边走过。楚灵王指着他对郑丹说:“这人可是个学识渊博的人,什么‘三坟’‘五典’‘八索’‘九邱’,他都精通。子革啊,你可得好好照顾他。”郑丹却摇了摇头,说:“大王,您可别被他骗了。当年周穆王坐着八骏马拉的车,巡游天下的时候,祭公谋父写了一首《祈招》诗,劝阻穆王。穆王听了劝告,乖乖回国,这才免去一场大祸。我曾经拿这首诗问过倚相,他居然不知道。连本朝的事情都不清楚,还能指望他懂多少远古的知识呢?”楚灵王好奇地问:“《祈招》这首诗是怎么写的?你能给我背一下吗?”郑丹点了点头,清了清嗓子,念道:“祈招之愔愔,式昭德音。思我王度,式如玉,式如金。形民之力,而无醉饱之心。”楚灵王皱了皱眉头,问道:“这诗是什么意思呢?”郑丹解释说:“‘愔愔’就是安静祥和的样子。意思是说祈父掌管着甲兵,享受着安和的福气,所以能彰显大王您的美德。大王您的品德就像玉一样纯洁,像金一样珍贵。这是因为您能体恤百姓的辛苦,做事有节制,没有那种过度放纵、贪婪的心思。”楚灵王一听,就知道郑丹是在讽刺自己,顿时哑口无言,沉默了好久,才说:“你先退下吧,让我好好想想。”当天晚上,楚灵王本来打算班师回朝,可突然接到谍报,说司马督屡战屡胜,已经把徐国围得死死的。楚灵王一听,又改变了主意,决定留在乾溪,等拿下徐国再说。

从冬天一直到春天,楚灵王整天就知道打猎玩乐,还让百姓们给他筑台建宫,一点也没有回都城的意思。

再说蔡国大夫归生的儿子朝吴,在蔡公弃疾手下做事。他一心想恢复蔡国,就和他的家臣观从商量办法。观从说:“楚王穷兵黩武,远征在外,长时间不回来,国内空虚,百姓怨恨,这可是天赐良机啊!要是错过了这个机会,蔡国可就再也没希望复国了。”朝吴着急地问:“那你说该怎么办呢?”观从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说:“楚灵王当王,其他三个公子心里都不服气,只是力量不够罢了。咱们要是假借蔡公的名义,把子干、子晰召回来,然后这么这么办,楚国就到手了。等拿下楚国,楚灵王就没地方躲了,肯定活不成。到时候新王即位,蔡国还能不复国吗?”

朝吴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就按照观从的计划,假传蔡公的命令,派人去晋国召回子干,去郑国召回子晰,说:“蔡公打算率领陈、蔡两国的军队,护送二位公子回楚国,一起对抗楚灵王。”子干、子晰一听,高兴得不得了,立刻赶到蔡国郊外,来见弃疾。

观从先回去向朝吴报告。朝吴出城迎接子干、子晰,见面就说:“其实蔡公并没有下这个命令,不过咱们可以趁机把他劫了,逼他就范。”子干、子晰一听,有点害怕。朝吴连忙安慰他们说:“楚王整天在外面闲逛,不回来,国内防备空虚。蔡洧一直想报杀父之仇,就盼着出点乱子呢。斗成然是郊尹,和蔡公关系很好,蔡公要是起兵,他肯定会做内应。穿封戍虽然被封在陈地,但他心里并不向着楚王,蔡公要是召唤他,他肯定会来帮忙。咱们以陈、蔡两国的兵力去偷袭空虚的楚国,就像从口袋里拿东西一样容易,二位公子就放心吧,肯定能成功。”这一番话,把利害关系说得明明白白,子干、子晰这才放下心来,说:“那就全听你的安排了。”

朝吴请他们歃血为盟,杀了牲口,把血涂在嘴上,发誓要为先君郏敖报仇。虽说嘴里是这么说,可誓书上却把蔡公写成了首领,说要和子干、子晰一起袭击楚灵王。然后挖了个坑,把牲口和誓书放在上面,埋了起来。

一切准备就绪,朝吴就带着自家的人马,护送子干、子晰悄悄潜入蔡城。蔡公正吃早饭呢,突然看见子干、子晰来了,吓了一跳,想站起来逃跑。朝吴紧跟在后面,一步上前,抓住蔡公的袖子说:“事已至此,您还能往哪跑呢?”子干、子晰抱住蔡公,大哭起来,说:“楚灵王无道,杀了兄长,又把我们流放,我们这次来,就是想借您的力量,为兄长报仇。要是成功了,就把王位让给您。”弃疾一下子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好说:“咱们先别急,慢慢商量。”朝吴在旁边说:“二位公子饿了,先吃点东西吧。”子干、子晰吃完饭,朝吴催促他们赶紧行动,然后在城里大声宣布:“蔡公其实早就召来了二位公子,一起商量大事,已经在郊外结盟了,还派二位公子先回楚国了。”弃疾赶忙制止他,说:“你别胡说。”朝吴却不以为然,说:“郊外埋着牲口和誓书,难道没人看见吗?您就别再隐瞒了,赶紧召集军队,一起去夺取富贵,这才是上策。”

朝吴又跑到大街上,大声喊道:“楚王无道,灭了我们蔡国。现在蔡公答应恢复蔡国,你们都是蔡国的百姓,难道能眼睁睁地看着宗庙祭祀断绝吗?大家快跟着蔡公,去追上二位公子,一起打进楚国!”蔡国的百姓一听,纷纷响应,拿着武器,聚集在蔡公的家门口。朝吴对蔡公说:“人心已经齐了,您得赶紧安抚他们,利用他们,不然会出乱子的。”弃疾无奈地说:“你这是把我往虎背上推啊!那你说该怎么办呢?”朝吴说:“二位公子还在郊外等着呢,您赶紧和他们会合,把蔡国的军队都召集起来。我去说服陈公,让他率领陈国的军队来帮忙。”弃疾只好答应了。

子干、子晰率领他们的人马和蔡公会合。朝吴派观从连夜赶到陈国,去见陈公。路上遇到了陈国人夏啮,夏啮是夏征舒的玄孙,和观从是老相识。观从就把恢复蔡国、攻打楚国的计划告诉了他。夏啮一听,兴奋地说:“我在陈公门下做事,也一直在想办法恢复陈国。现在陈公病得很重,快不行了,你不用去见他了。我先回陈国,率领陈国人组成一队,一起去帮忙。”

观从回去向蔡公报告,朝吴又偷偷写信给蔡洧,让他在城里做内应。蔡公任命家臣须务牟为先锋,史猈为副将,让观从当向导,率领精锐部队先行出发。

恰好陈夏啮也带着陈国的军队赶来了。夏啮说:“穿封戍已经死了,我把大义告诉了陈国人,他们都愿意来帮忙。”蔡公听了,非常高兴,命令朝吴率领蔡国人为右军,夏啮率领陈国人组成左军,说:“偷袭的事,不能再拖了。”于是,大军连夜向郢都进发。

蔡洧听说蔡公的军队来了,先派心腹出城联络,表示愿意投降。斗成然在郊外迎接蔡公。令尹薳罴正准备收拢军队,防守城池,蔡洧打开城门,把蔡师放了进来。须务牟率先冲进城里,大喊道:“蔡公在乾溪杀了楚王,大军已经到城门口了!”楚国的百姓早就对楚灵王的无道统治不满了,都盼着蔡公能当王,所以没有人愿意抵抗。薳罴想护送世子禄逃跑,可须务牟的军队已经包围了王宫,薳罴进不去,只好回家自刎而死。真是可悲啊!胡曾先生有一首诗感叹道:

漫夸私党能扶主,谁料强都已酿奸?

若遇郏敖泉壤下,一般恶死有何颜!

蔡公的大军随后全部进城,杀进王宫,遇到世子禄和公子罢敌,把他们都杀了。蔡公清理王宫后,想拥立子干为王。子干却推辞不肯。蔡公说:“长幼有序,不能乱了规矩。”子干这才即位,任命子晰为令尹,蔡公为司马。朝吴私下里对蔡公说:“您带头起义,为什么要把王位让给别人呢?”蔡公说:“楚灵王还在乾溪,国家还不稳定。而且我越过两个哥哥自立为王,别人会说闲话的。”

朝吴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就献计说:“楚王的士兵在外面驻扎很久了,肯定都想回家。如果派人去告诉他们利害关系,他们肯定会四散奔逃。然后我们再派大军追击,楚王就可以被擒获了。”蔡公觉得有道理,就派观从去乾溪,对楚王的士兵说:“蔡公已经进入楚国,杀了楚王的两个儿子,拥立子干为王了。现在新王有令:先回去的恢复田地房产,后回去的割掉鼻子,敢跟从楚王的,罪及三族,给楚王送吃的喝的,也同样治罪!”士兵们一听,一下子跑了一大半。

楚灵王还在乾溪的台上醉生梦死呢。郑丹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报告。楚灵王听说两个儿子被杀,一下子从床上滚到地上,放声大哭。郑丹说:“军心已经散了,大王您得赶紧回去。”楚灵王擦了擦眼泪,伤心地说:“别人也像我这样疼爱自己的儿子吗?”郑丹说:“鸟兽都知道疼爱自己的孩子,何况是人呢?”楚灵王叹了口气,说:“我杀了别人的儿子太多了,别人杀我的儿子,也没什么奇怪的。”

不一会儿,哨兵来报告:“新王派蔡公为大将,和斗成然率领陈、蔡两国的军队,杀奔乾溪来了!”楚灵王大怒,说:“我对成然那么好,他怎么敢背叛我?我宁可战死,也不能束手就擒!”于是,他下令拔营起寨,从夏口沿着汉水而上,到达襄州,想趁机袭击郢都。可士兵们一路上纷纷逃跑,楚灵王亲自拔剑杀了几个人,也阻止不了。等他逃到訾梁的时候,身边只剩下一百个人了。

楚灵王绝望地说:“大势已去,没希望了!”于是,他解下王冠和衣服,挂在岸边的柳树上。郑丹说:“大王您先到近郊看看,了解一下国人的态度。”楚灵王摇了摇头,说:“国人都背叛我了,还有什么好看的。”郑丹又说:“如果不行,您就逃到其他国家,借兵来救自己吧。”楚灵王苦笑着说:“诸侯谁会爱我呢?我听说大福不会再来第二次,去了也是自讨其辱。”郑丹见他不听自己的劝告,怕受到牵连,就和倚相偷偷地跑回楚国了。

楚灵王不见了郑丹,顿时手足无措,在厘泽一带徘徊。身边的人都跑光了,只剩下他孤孤单单一个人。他肚子饿得咕咕叫,想去村里找点吃的,可又不认识路。村里的人有的认出他是楚王,因为听逃散的士兵说,新王的法令很严厉,大家都很害怕,所以远远地躲开了。

楚灵王一连三天,没吃到一点东西,饿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只有两只眼睛还睁着,望着路边,盼着能有个认识的人经过,来救他一命。忽然,他看见一个人走过来,认出是以前守门的小吏,名叫涓人畴。楚灵王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喊道:“畴,快救救我!”涓人畴看到是楚灵王,只好上前磕头。楚灵王有气无力地说:“我饿了三天了。你给我找点吃的,救救我的命吧!”畴为难地说:“百姓们都怕新王的法令,我上哪去找吃的呢?”楚灵王叹了口气,让畴靠近一点,把头枕在他的腿上,想休息一会儿。畴等楚灵王睡着了,就拿了个土块给他当枕头,然后偷偷地跑了。楚灵王醒来,发现畴不见了,摸了摸枕头,原来是个土块,不禁悲从中来,呼天抢地地痛哭起来,只是哭声微弱,有气无力。

过了一会儿,又有一个人坐着小车过来。这人听到楚灵王的声音,觉得很熟悉,就下车查看,发现果然是楚灵王,赶紧拜倒在地,问道:“大王您怎么落到这个地步了?”楚灵王泪流满面,问道:“你是谁?”这人回答说:“我姓申名亥,是芋尹申无宇的儿子。我父亲两次得罪大王,大王都赦免了他,没有杀他。我父亲去年临死的时候,嘱咐我说:‘我受了大王两次不杀之恩,以后大王要是有难,你一定要舍命相救。’我一直牢记在心,不敢忘记。最近听说郢都被攻破,子干自立为王,我就连夜赶到乾溪,没找到大王,一路追寻到这里,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您。现在到处都是蔡公的党羽,大王您不能再去别的地方了。我家在棘村,离这里不远,大王您先到我家,再想办法。”

楚灵王听了申亥的话,就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眼里燃起一丝希望。申亥小心翼翼地扶着他上了车,往棘村赶去。

到了棘村,楚灵王看着这简陋的农庄,跟自己往日住的章华台那奢华宫殿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呀,心里别提多凄凉了,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申亥在一旁劝道:“大王您宽宽心呀,这儿偏僻,没什么人来,您先住上几日,打听打听国中情况,再做打算也不迟呢。”楚灵王悲伤得话都说不出来,申亥又赶忙端来吃的,可楚灵王哪有心思吃呀,只顾着一个劲儿地哭。

申亥心里着急,想着怎么能让大王心情好点呢,一咬牙,就让自己亲生的两个女儿去侍奉楚灵王就寝,想着能让大王舒坦些。可楚灵王哪有那个心思呀,衣服都没脱,一整夜就在那唉声叹气,悲伤不已。等到了五更天,屋里没了动静,两个女儿打开门去告诉申亥说:“父王,大王他在屋里自缢了。”胡曾先生还为此写了首咏史诗呢:

茫茫衰草没章华,因笑灵王昔好奢。

台土未干箫管绝,可怜身死野人家。

申亥得知楚灵王死了,那叫一个悲痛欲绝啊,亲自为他料理后事,还把自己的两个女儿杀了给楚灵王殉葬。后人说起这事,都觉得申亥感念灵王的恩情,埋葬他是对的,可拿两个女儿殉葬,这也太过分了呀。有诗叹道:

章华霸业已沉沦,二女何辜伴穸窀?

堪恨暴君身死后,余殃犹自及闺人。

再说蔡公弃疾带着斗成然、朝吴、夏啮这些将领,在乾溪追楚灵王,半路上碰到了郑丹、倚相两人。两人把楚王的遭遇一五一十地说了,什么“现在侍卫都跑光了,楚王就一个人,看样子是一心求死,我们实在不忍心看,就离开了”之类的话。蔡公就问:“那你们现在打算去哪呀?”两人回答说:“想回都城去呢。”蔡公说:“你们先留在我军中吧,一起找找楚王的下落,然后再一起回去。”蔡公带着大军到处寻找,到了訾梁,也没发现什么踪迹。有个村民认出是蔡公,就拿着楚王的冠服来献,说:“三天前,在岸边柳树上捡到的。”蔡公问:“你知道楚王是死是活吗?”村民摇摇头说:“不知道呀。”蔡公收下冠服,重赏了村民,然后接着找。

找了一会儿,蔡公还想继续找下去,朝吴在旁边劝道:“楚王连衣冠都扔了,肯定是走投无路了,多半已经死在哪个沟渠里了,没必要再找啦。现在子干在位,如果他发号施令,收拢民心,那咱们可就不好办了呀。”蔡公一听,着急地问:“那怎么办呢?”朝吴眼珠一转,说:“楚王在外生死不明,国人心里都没底呢,趁着现在人心惶惶的时候,派几十个小兵,假装成败兵,围着城喊‘楚王大兵要到了’,再让斗成然回去跟子干那么一说,这么一吓唬,子干、子晰那都是没什么主意的人,听到这个消息,肯定吓得自尽了。到时候您再慢慢带着大军回去,稳稳当当坐上王位,那日子别提多美了。”

蔡公觉得这主意妙啊,就派观从带着一百多个小兵,假装成败兵,跑回郢都,围着城一边跑一边喊:“蔡公兵败被杀了,楚王的大兵马上就到了!”城里的人一听,信以为真,都吓得不轻。不一会儿,斗成然也回来了,说的也是一样的话,这下大家更相信了,都跑到城墙上张望。斗成然又跑去告诉子干,装作慌张的样子说:“楚王气坏了,要来追究您擅自称王的罪呢,就跟之前蔡般、齐庆封那样的下场,您可得早点想办法呀,我也得赶紧逃命去了。”说完,撒腿就跑了。

子干赶忙把子晰找来,把子干的话一说,子晰哭着说:“哎呀,都怪朝吴把咱们给坑了呀!”兄弟俩抱在一起大哭起来。这时候,宫外又传来消息说:“楚王的兵已经进城了!”子晰心一横,先拔出佩剑,抹了脖子。子干一看,也慌了神,赶紧拿剑自刎了。这下宫里可乱了套了,宦官宫女们吓得尖叫连连,有的互相挤撞,有的直接自杀了,横七竖八地倒在宫里,那哭声简直震天响。

斗成然带着人又杀回宫里,清理了尸体,然后率领百官去迎接蔡公。城里的老百姓一开始还以为来的是楚灵王呢,等进了城才看清是蔡公,这才明白过来,之前那些消息都是蔡公的计谋呀。

蔡公进了城,登上王位,改名叫熊居,也就是楚平王了。

想当年共王曾经向神祈祷,说对着玉璧下拜的那个儿子将来能当国君,到这会儿还真应验了呢。

可老百姓还不知道楚灵王已经死了,心里都七上八下的,半夜里常常听到点动静,就以为是楚王回来了,男女老少都吓得赶紧爬起来,打开门往外看。楚平王挺头疼这事,就偷偷和观从商量,让人在汉水边上找了具尸体,给穿上楚灵王的冠服,从上游放到下游,假装说找到了楚王的尸首,停放在訾梁呢,然后让人回去报告楚平王。楚平王又派斗成然去操办葬礼,还给了个谥号叫灵王,接着贴出告示安抚老百姓,大家这才安下心来。

过了三年,楚平王又去寻找楚灵王的尸体,申亥把埋葬的地方告诉了他,这才把灵王的尸体迁葬了,这都是后话了。

再说说司马督他们围着徐国攻打了好久,也没打下来,心里害怕楚灵王怪罪,不敢回去,就偷偷和徐国互通消息,两边就这么对峙着。后来听说楚灵王的军队溃败,人也被杀了,这才撤兵往回走。走到豫章的时候,吴公子光带着军队半路截击,把司马督打得大败,司马督和那三百辆战车全被吴国缴获了。吴公子光乘胜又拿下了楚国的州来邑,这可都是楚灵王无道惹出来的祸呀。

楚平王这边呢,忙着安抚楚国的百姓,用对待公子的礼节安葬了子干、子晰,论功行赏,任用贤才。任命斗成然为令尹,阳匄字子瑕,做左尹,想着薳掩、伯州犁死得冤枉,就任命犁子郤宛为右尹,掩弟薳射、薳越都封了大夫,朝吴、夏啮、蔡洧都封了下大夫的官职,因为公子鲂打仗勇猛,就让他做了司马。当时伍举已经去世了,楚平王念他生前敢于直谏,是个好人,就把他儿子伍奢封在连地,称为连公,伍奢的儿子伍尚也封在棠地,做了棠宰,叫棠君。其他像薳启疆、郑丹这些老臣子,官职都照旧。楚平王想给观从封个官,观从说他的祖先就是干占卜这行的,自己愿意当个卜尹,楚平王也就答应了。

群臣都谢恩,可朝吴和蔡洧却不谢恩,还说要辞官离开。楚平王挺纳闷,就问他们为啥。两人上奏说:“我们本来辅佐大王起兵攻打楚国,就是想恢复蔡国,现在大王您王位也坐稳了,可蔡国的宗庙祭祀还没恢复呢,我们哪有脸在大王您的朝堂上待着呀?以前楚灵王贪图功劳,到处兼并土地,搞得人心惶惶,大王您要是反着他来,才能让大家心服口服呀。要反着他来,没有比恢复陈、蔡两国的祭祀更好的办法了。”楚平王一听,觉得挺有道理,就说:“好,就这么办。”

于是派人去寻找陈、蔡两国国君的后人。还真找到了,陈世子偃师的儿子叫吴,蔡世子有的儿子叫庐。楚平王就让太史挑了个好日子,封吴为陈侯,就是陈惠公;封庐为蔡侯,就是蔡平公,让他们回国去主持宗庙祭祀。朝吴、蔡洧跟着蔡平公回蔡国,夏啮跟着陈惠公回陈国,之前跟着他们的陈、蔡两国的百姓也都各自跟着自己的国君回去了,楚平王还重重地犒劳了他们一番。之前楚灵王从陈、蔡两国抢来的那些珍贵的器物财宝,都藏在楚国的仓库里呢,这会儿也全都还给他们了,还有之前迁到荆山的那六个小国,也都让他们回自己的故土了,一点儿都没侵犯他们。各国的君臣百姓那高兴劲儿就别提了,就像干枯的树木又活过来了,朽烂的骨头又有了生机一样。这是周景王十六年的事儿了。有个老头还写了首诗感叹呢:

枉竭民脂建二城,留将后主作人情。

早知故物仍还主,何苦当时受恶名。

楚平王的长子叫建,字子木,是蔡国郧阳封人的女儿生的,这时候已经长大成人了,楚平王就立他为世子,让连尹伍奢做太师。有个楚国人叫费无极,平常就围着楚平王转,特别会拍马屁,楚平王可宠他了,封他做了大夫。费无极请求去侍奉世子,楚平王就同意了,让他做了少师,又任命奋扬为东宫司马。

楚平王即位后,四境还算安稳,他就开始沉迷于声色享乐了。吴国占了州来,楚平王也没办法去报仇。费无极虽然是世子的少师,可整天就跟着楚平王一起吃喝玩乐,世子建特别讨厌他那副谄媚的样子,就渐渐疏远他了。令尹斗成然仗着自己有功,做事很专横,费无极就在楚平王跟前说他坏话,结果斗成然就被楚平王给杀了,然后让阳匄当了令尹。世子建每次说起斗成然死得冤枉,费无极心里就害怕,从这以后就暗暗地和世子建结下了仇。费无极又向楚平王推荐鄢将师,让他做了右领,这人也挺得宠的。不过这事儿啊,咱们先按下不表。

话分两头,再说晋国这边,自从建了祁宫之后,诸侯们一看晋国这是想着安逸享乐了,心里都有了二心。晋昭公刚即位,想着重振晋国当年的威风,听说齐侯派晏婴去楚国访问,他也派人去齐国,让齐侯来朝拜晋国。齐景公一看晋、楚两国事儿挺多,也想着趁机捞点好处,称霸诸侯呢,就想去看看晋昭公这人到底咋样,于是收拾打扮了一番,还带着勇士古冶子一起出发了。

刚渡黄河的时候,齐景公最喜欢的那匹左边的马,他就让养马的人从随行的船上牵过来,系在船头,自己还亲自看着喂马呢。哪知道突然下起了大雨,波涛汹涌的,船都快被掀翻了。这时候,水里冒出一只大鼋,伸出脑袋,张开大嘴,一下子就把那匹马咬住,拖到水底去了。齐景公吓得脸都白了,古冶子在旁边说:“主公您别怕,我去把马找回来。”说完,脱了衣服,光着膀子,拔出剑就跳到水里去了。只见他在水里就像条鱼一样,一会儿浮起来,一会儿沉下去,顺着水流游出去老远,都看不到人影了。齐景公绝望地叹道:“哎呀,古冶子这下怕是回不来了。”没想到,过了一会儿,风浪突然停了,只见水面上一片红色,古冶子左手拽着马尾巴,右手提着还在滴血的鼋头,从水里冒了出来。齐景公惊得下巴都快掉了,大声称赞道:“好家伙,你可真是神勇啊!以前先君设立勇士爵位,也没见过像你这么厉害的呀!”说完,重重地赏赐了古冶子。

到了绛州,见到了晋昭公,晋昭公设宴招待他们。晋国这边是荀虒负责礼仪,齐国那边是晏婴负责礼仪。酒喝到兴头上,晋侯说:“这宴席上没啥乐子,咱们来玩投壶赌酒吧。”景公说:“好啊。”左右的人摆好壶,拿来箭,齐侯很有礼貌地让晋侯先投。晋侯拿起箭,荀虒在旁边念道:“有酒如淮,有肉如坻,寡君中此,为诸侯师。”晋侯一箭投出去,嘿,还真就投中了,然后把剩下的箭往地上一扔,晋国的大臣们都趴在地上高呼:“千岁!”

齐侯心里挺不痛快的,拿起箭也学着晋侯的话说:“有酒如渑,有肉如陵,寡人中此,与君代兴。”说完,“扑”的一下把箭投出去,好家伙,也正好投中了,和晋侯的箭并排插在壶里。齐侯哈哈大笑,也把剩下的箭扔了,晏婴也跟着趴在地上高呼:“千岁!”

晋侯一听,脸色立马就变了,荀虒对齐景公说:“您这话可不对了,今天您屈尊来到我们晋国,正是因为我们国君世代主持诸侯会盟的缘故。您说‘代兴’,这是什么意思呀?”晏婴赶紧替齐景公回答说:“会盟这事本来就没有固定的主持者,谁有德行谁就能主持呀。以前齐国失去了霸业,晋国才取而代之。要是晋国德行好,那诸侯谁敢不服?要是没德行,别说我们齐国,吴、楚两国也会来争这个位置的。”羊舌肹也在旁边说:“晋国已经能统领诸侯了,还用得着玩投壶这一套吗?这是荀伯说错话了呀。”荀虒知道自己说错了,只好闭嘴不吭声了。

这时候,齐臣古冶子站在台阶下,大声说:“天色不早了,主公您也劳累了,该告辞了。”齐侯一听,赶紧起身道谢,然后就走了。

羊舌肹说:“诸侯们这都快离心离德了,不吓唬吓唬他们,晋国的霸业可就保不住了。”晋侯觉得有道理,就大规模检阅军队,一清点,好家伙,一共有四千辆战车,三十万甲士呢。羊舌肹说:“咱们德行虽然不够,可这兵力还是挺能用得上的。”于是先派人去周天子那儿,请周天子派大臣来压阵,又给各个诸侯发了请帖,约好秋天七月在平邱相会。诸侯们一听有周天子的大臣在,都不敢不来呀。

到了约定的日子,晋昭公留下韩起守国,自己带着荀虒、魏舒、羊舌肹、羊舌鲋、籍谈、梁丙、张骼、智跞这些人,率领着四千辆战车的大军,浩浩荡荡地往濮阳城进发,一路上扎了三十多个营寨,卫国的地盘上到处都是晋国的军队,那场面可壮观了。

周卿士刘献公挚先到了,齐、宋、鲁、卫、郑、曹、莒、邾、滕、薛、杞、小邾这十二路诸侯也都来了。大家一看晋国这军队多得吓人,心里都有点害怕。

等大家都到齐了,羊舌肹捧着盘盂走上前说:“先臣赵武,之前误听了弭兵的约定,和楚国交好,哪知道楚灵王不讲信用,最后自取灭亡了。现在我们国君想效仿践土会盟的做法,向周天子求得恩赐,好镇抚中原各国,还请各位一起歃血为盟,表示诚意呀。”诸侯们都低着头,说:“我们哪敢不听从命令呢。”只有齐景公不吭声。羊舌肹就问:“齐侯您难道不愿意结盟吗?”景公说:“诸侯们要是都听话,还用得着结盟吗?”羊舌肹有点生气了,说:“践土会盟的时候,有哪个国家不听话了?您要是不听从,我们国君可有四千辆战车,到时候可别怪我们兵临城下了。”话还没说完呢,会盟的坛上就敲起鼓来,各个营寨也都竖起了大旗。

齐景公一看这架势,怕被袭击,赶紧改了口气,说:“大国既然觉得结盟不能废除,我哪敢搞特殊呢,我愿意结盟。”于是晋侯先歃血,齐、宋以下的诸侯也依次歃血。刘挚作为周天子的大臣,不用参与结盟,只是在旁边监督就行了。邾、莒两国因为鲁国老是欺负他们,就向晋侯告状。晋侯一生气,就在会场上把鲁国的昭公赶出去了,还把鲁国的上卿季孙意如抓起来,关在帐篷里。子服惠伯偷偷对荀虒说:“鲁国的地盘可比邾、莒大十倍呢,晋国要是抛弃鲁国,鲁国肯定就去投靠齐、楚了,这对晋国能有什么好处呀?再说了,楚国灭了陈、蔡,晋国都没去救,难道现在还要抛弃自己的兄弟之国吗?”荀虒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就告诉了韩起,韩起又跟晋侯说了。

晋侯听了韩起的话,觉得有理,这才放了季孙意如,让他回鲁国去了。可经过这一遭,诸侯们心里都对晋国不满,觉得晋国太霸道了,晋国也因此渐渐失去了诸侯们的拥护,再也没法像以前那样主持诸侯会盟,掌控大局了。史官看到这种情况,也忍不住写诗感叹道:

侈心效楚筑祁篪,列国离心复示威。

壶矢有灵侯统散,山河如故事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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