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只坚持一个时辰,石宝手下那最核心、战斗力最强的一万士兵,也开始精神崩溃了。
这仗没法打了!
对手根本不和你见面,就是用火炮说话。
只要人群密集的地方,就会遭到无差别轰击,这种打法谁见过?
面对这种敌手,上下全都乱了,任凭怎么呵斥,都没有人听石宝的。
手下们溃退的同时,石宝知道:皋亭山算是守不住了。
没有半点犹豫,防线溃散的一瞬间,石宝冷静的骑上一匹马独自逃走了。
他骑在马上一边跑,一边悲愤的想:方圣公的军制学什么不好,偏偏学大宋的统军方法,故意造成兵和将领之间互不熟悉。
大家平时不磨合,有事上阵前,才能临时去军营领兵。
兵不知将,将不知兵,能打赢才是怪事!
还有这方京,这都给我划拨的什么兵啊?上阵一触就溃,还不如我们原来起事时带的那些人好用。
可惜,那些好用的人,都被方杰接收,保卫在圣公周围了。
倒霉而又一肚子怨气的石宝,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很快突破宋军的包围圈,沿着河塘小道,把追兵远远甩在身后。
一路疾驰,来到一个岔路口。
唯一最快回杭州的路,就是走东新桥。但是石宝估计,以宋军监军赵子俞的狡猾,他一定会封锁桥面,或是在桥附近埋伏,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如果往东走,那边是大运河和钱塘大江,宋江手下不乏惯战的水寇,估计水军的船已经横在水面上了。
往西走,西边的德清也正在和宋军鏖战,冒冒失失过去,就等于是进了密集的宋军窝子,这是三个方向里,最危险的选择。
思来想去,最好的和路途最近的选择,还是东新桥。
石宝冷笑一下,打马就往东新桥西边走。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西边德清方向到处都在混战,谁会在混乱中注意一个单独逃出战场的人?
他打马来到距东新桥西边三里地外的三塘村,沿着上塘河找了一处南北水浅河道窄的地方,准备牵马涉水渡过上塘河。
只要过了上塘河,前面不远就是就是香积寺。
宝光如来国师邓元觉就在那里等着接应自己,到了香积寺,他就安全了。
这边牵着马刚下河,在河水里摸索着还没走出五步,河对岸的芦苇丛里突然摇出两只小船。
“客人是要渡河吗?我们这有船,不用下水弄湿衣服。”两只船上的船夫笑吟吟的说道。
看到对岸有人摇着船过来,石宝马上警觉起来。
为了不让宋军方便的渡过城外众多河流,方圆十里的船只都被控制起来了。这二人哪来的船?
而且听他们的口音,有点像是外乡人,根本不是本地口音。
石宝见两个年轻力壮的船夫操纵技术超群,划船如同驾车一样灵活,就知道大事不好。
他牵着马就想赶紧回身后退上岸。
谁知马在水里走得慢,转身也困难。他这边在水中走得慢,对面船划得却特别快,箭似的冲了过来。
上塘河的这一段河道不算多宽,转眼间,两只船就靠近了过来。
“嗨——石宝元帅别走啊!梁山好汉活阎罗阮小七在此恭候多时了!”
“梁山好汉浪里白条张顺在此。奉我家监军之命,恭候石元帅大驾!”
阮小七和张顺各自架着一条小船,眼看就要接近石宝,谁知石宝的动作更快。
既然马匹不能及时拉上岸,石宝二话不说,干脆弃了挣扎在水里的马匹,连滚带爬拖着披风刀,挣扎着往岸上跑。
石宝水性还是不错的,但是他不敢游水逃遁。
梁山水军的阮小七和张顺,水下功夫出众,名声在江湖上流传的很玄,石宝自认自己那点水下本事,在水中,根本斗不过这二人。
只有上岸,才是自己的擅长的战场。
阮小七和张顺见石宝上岸,也不追赶,只是向空中放了一个信号炮。
石宝本来想在岸上和这二人对决个高下,解决了他俩再继续南逃。既然这二人不上岸,僵持着也不是办法,他当机立断,回头又往北边跑。
上塘河在这里水流方向是由西向东流,往西边跑,还是要面对由北向南流的上塘河。
河面被阮小七和张顺把持,自己根本没有机会过河。
往东走,是傻子都会想到的逃生路线,那个赵子俞异常精明,绝对会在东边有埋伏。
只有再往北,先找个村子躲起来。躲过这一阵子风头再说。
不料他往北边逃,北边的三塘村方向,有几个人骑着马正向这里奔来。
石宝眼尖,一眼看到:为首的,就是行者武松。
东边再有埋伏也顾不上了,他只好被迫又转身往东跑。
也许,能从东新桥的桥面上一路杀过去。
武松见到慌忙逃窜的人是石宝,大声喝道:“今日俺就要单独擒他,谁都不许上来帮忙!”
在众人愕然的目光中,武松驰马快速追到石宝身后。
在二人就快要接近的时候,武松突然纵身跳下马来。
“俺武松从不占人便宜,既然你喜欢跑,俺就陪你跑上一阵。免得被人说是俺占你便宜!”
说完,武松跟在石宝身后,提着双刀和石宝赛起脚力。
石宝还是不说话,埋头狂奔。
武松抡起大脚板,跑的也不慢。
二人一前一后,转眼间跑出二里多路。
东新桥边,赵子俞带人站在桥上,见到石宝和武松一前一后狂奔而来,不由得哈哈大笑。
“石将军,有时候你越是不想走的路,却偏偏最后就走到这里来,你说,这命运是不是很神奇?”
见到赵子俞身后站了十来个梁山好汉,石宝自忖打不过,不敢往前冲,干脆停下脚步,站在桥边呼哧呼哧的狠狠喘气。
身后,追他的武松也慢下脚步,开始调整自己的呼吸。
“上次有人帮忙,俺武松胜之不武。俺知道你心里也不服气。今日俺也是长途行军到这里,也陪你跑了二里多地,咱们起点都是一样的。”
武松一边说,一边从身上抽出两根麻绳,一道一道往自己刀上缠。
“你干什么?”石宝对武松的行为大惑不解。
“俺这次特意换了一对没开刃的钝刀来和你打。但是凭俺的力气,钝刀也能砍伤人,所以再缠上麻绳,砍在你身上虽疼,却不伤性命。”
还有这样侮辱人的!太小看南国元帅了!
石宝跳脚大叫:“给我一根麻绳,我也把刀缠起来跟你斗!今日咱俩定要分个输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