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儿傻呆呆的,任由她摆弄。
陈俊杰骂了句傻子。
妈妈就一把把他拽到跟前:“俊杰,怕死吗?”
陈俊杰一哆嗦,连忙点头:“怕,妈我还小,我不想死!”
“那你先在记住妈的话,她是你妹妹!”欧丽琴惨白着一张脸,一脸严肃的叮嘱,“不管谁问,都是这个说法!记住没?”
陈俊杰没反应过来。
屁股上挨了一巴掌才清醒,连忙点头:“我知道了!”
“只要上了大巴车,咱们就安全了!”她摸摸儿子的脸,又看向瑟缩在自己怀里的小人儿,“妈妈会保护你们安全的离开这里……”
陈俊杰一开始并不懂,妈妈是什么意思。
可快到车站时。
陈俊杰看到了三个,和周遭人完全格格不入的男人。
他第一反应就是恐惧。
妈妈一手抱着小女孩儿,一手牵着自己,继续往车站走。
那几个男人,长得凶神恶煞,警惕的观察车站的每一个人。
也包括急匆匆而来的他们仨。
大概是太恐惧了。
陈俊杰长到这么大,初恋女友长什么模样都模糊了。
但却把那三个男人的模样,记得非常清楚。
“一米七左右,穿着黑色的皮衣,靴子像是军靴……”陈俊杰忽然指了指李叔的靴子,“和这个有点像,黑色的!壮一点那个是光头,少了一根手指!还有一个脸上有一道很长的疤,眼睛一大一小,很凶悍,我认得他的声音,就是说杀了你们一家三口,你们死得其所那个!最后一个很瘦,斯斯文文还戴着黑框眼镜,像个语文老师!”
许留夏听着。
冷不丁的看向李叔。
李叔一愣,神色显得不那么自然。
好在许留夏只看了一眼,就把视线收了回去。
从口袋里拿出笔,在书写本上写着什么。
欧丽琴年轻时也瘦弱。
像语文老师那个,主动打了招呼:“大姐,本地人?”
欧丽琴摆摆手,显得有些拘谨,小声回答:“嫁过来的。”
男人的视线,落到她怀里,一副昏昏沉沉模样的孩子身上:“你女儿?”
欧丽琴顿时警惕不少。
“不卖的。”
男人一愣,随后笑起来:“我们不是人贩子。”
欧丽琴低着头,十足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深山妇女模样。
“大哥,她从那边来,方向都不对,你问她做什么?”那个刀疤脸,有些不耐烦,用晦涩的方言问。
欧丽琴很聪明。
为了以防万一。
她绕了一段路,从另外一侧的公路来的车站。
好巧不巧。
他们说的是客家话。
欧丽琴是客家人,陈俊杰虽然不会说,但会听。
“她带着女孩儿。”男人低声道。
“许家那个是千金小姐,你看她像吗?”刀疤脸瞥了一眼欧丽琴抱着的孩子。
衣服破破旧旧,缝了又缝,一张脸花得不晓得多久没洗!
“荒原附近半个鬼影子都找不到,那个小丫头肯定是被藏在了草丛里,咱们那把火烧得那么旺,她肯定被烧死了!”
“我也这样说。”
男人听着身边弟兄的声音。
又看了一眼欧丽琴。
视线再度转移到等车的群众中,打量找寻着,同时压低声音说道:“这是大人物之间的较量,咱们办不好,别说上岸,小命都可能保不住,谨慎一点更好。”
他们接了任务。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看了一圈。
他又看回欧丽琴。
“你这孩子,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他忽然问。
欧丽琴把怀里的孩子抱得更紧。
“我妹妹发烧,烧坏了脑子……”这时,陈俊杰战战兢兢的开口。
男人微微挑眉。
看向母子三人的目光,多了些怜悯。
拿出钱包,掏出崭新的三张大钞,递给欧丽琴。
欧丽琴震惊的看向他。
“给孩子买身暖和的衣服。”
陈俊杰一直忘不了那一幕。
他想不明白,他们杀人放火是歹徒,又会掏钱给他们买衣服!
这钱欧丽琴千恩万谢的收下了。
车站里,有人同样带着小孩儿的,见此一幕纷纷过来。
“滚远点!”
光头凶神恶煞,抬脚差点踹一小孩儿身上。
三人远远走开。
但依旧注视着车站这边。
时间过了六点。
班车还没来,欧丽琴急得不行。
陈俊杰听到她说,妹妹身体好热之类的。
这时。
远处的山坡上,有一家子人,抱着两个孩子,急匆匆的往车站这边来。
班车也出现在拐弯处。
那三个男人见有人从荒原的方向来,立马走了上去。
班车到的时候,那三个男人拦住了那几人。
欧丽琴三人上车时,那边已经打起来了。
透过破掉的车窗,欧丽琴母子看到,光头拿出了枪,抵在了一个人的脑门上。
按理说,村镇上的班车,人不收得满满当当,司机是不会走的。
大概司机也看到了这一幕。
催着站内等车的人上车后,没再等客,一脚油门就走了。
人在即将逃生的瞬间,恐惧也是最高的。
陈俊杰被欧丽琴紧紧搂在怀里。
车子从那几人身边驶过时,她呼吸都是凝固的。
一直到班车远离。
开上了一条水泥路。
荒原上的大火,照亮了天际。
除此之外,距离烧起来的荒原不远处,还有一簇小小的火光。
仔细看,能分辨出那是一辆燃烧的越野车。
车上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恐惧却深植在每个人的心中。
车内安静极了,只有破烂的班车行驶晃动的声音。
“那班车开了好久好久,司机开了半天才敢在中途停车,让我们上厕所。几分钟后又急匆匆的开走了,下午天快黑的时候,我们才到省城。你那会儿高烧不退,妈妈去诊所买了退烧药给你吃,然后马不停蹄的去了火车站,买了最近的火车离开省城,又在下一个地方买票去了闽省。”
到了闽省。
陈俊杰就被妈妈的朋友接走了。
妈妈则是带着持续低烧的许留夏去了医院。
过了几天她回来的时候,就说小孩儿死了。
陈俊杰撒了好大的泼,觉得反正都要死,干嘛要救,害他每天晚上都做噩梦。
一向温柔的欧丽琴。
那天对他格外严厉,揪着他的耳朵警告:“小杰,你如果不想死,就忘掉之前看到的听到的一切,一定不能和任何人提及,一旦被人知道这件事,保不齐那些人就能找到我们,只有闭口不谈,我们母子才能真正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