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矜雾接到白鸿杰的电话时,有种奇怪的感觉。
可能是她想多了。
她准备买点东西过去,买了点水果,继续给程一洛的账号打了钱,方便他进行下一季度的研究。
她还给陆君凌发了消息,说她去看爷爷,会晚点回家。
意外的,他没有秒回。
然后就是回各种每天都爆满的消息,太多事情等着她处理和敲板。
结果就是司机到地方后,突然扭头一看,看到这个女生眼睛和耳朵都在流血,流的还挺多的。
着实吓了他一跳!
“这位女生,你你你,你还好吗?要不去医院看看?”
可别死在他车上了啊!
白矜雾正在拿纸擦眼睛,淡定的很,付款后道谢,提着水果下了车。
进疗养院之前她进卫生间整理了一下仪表,确保自己看上去没事,还吃了药。
手机震了震。
【程一洛】:过几天来找我,给你眼睛做手术。
耳朵治不好,也许能治治眼睛。
【白矜雾】:不用了,谢谢。
眼睛治不好,估计是要瞎了。
没事,反正一只耳朵也是聋的。
两年前,就在那个雷电交加的雨夜,她几乎是被那个男人打死了。
—
到了病房,白矜雾没看到爷爷,正疑惑着,护士推着轮椅从门口进来。
“矜雾,你过来了。”
白矜雾回头,护士笑着跟她解释,“白先生最近状态很好,经常出去晒太阳。”
白矜雾挺欣慰地勾起了唇角,接过了轮椅,“谢谢。”
正好程一洛那边也来了话,实验终于有了新的进展,目前正要投入临床试验。
也许就这么继续下去,研制出拥有新效果的特效药,是迟早的事情。
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您最近怎么样?”
知道白鸿杰喜欢一个人待着,她也尽量克制着。
除此之外,她也确实忙,有一大堆事情要忙。
白鸿杰坐在轮椅上笑了笑,“我挺好的,你最近是不是很忙?”
白矜雾嗯了一声,她不在乎这些。
两人聊了一会儿家常,白鸿杰今天的表情格外的有深意,一直在看着她的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鸿杰拿出了一个圆形的白色盒子,“这个给你。”
白矜雾接过来,打开一看,是个玉镯,上面镶着金子,很漂亮,剔透的上品。
“这是你父亲留给你的。”白鸿杰缓缓道出。
白矜雾握着盒子的手突然顿了顿,抬眸,透露着一股不解的滋味,“父亲他,跟您联系了?”
白鸿杰苦笑了一声,摆摆手,“没有。”
“这个东西,他十多年前离开的时候给的,让我在合适的时机给你。”
白矜雾静静听着,白鸿杰握着她的手,拍了拍,“你现在已经成年了,我认为时机也到了,就交给你。”
面对白矜雾不解的眼神,白鸿杰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
“这是你母亲的遗物。”
母,亲。
的遗物?
白矜雾不理解。
“任初蔓不是你的母亲,你真正的母亲叫桑如沁,她在你刚出生后不久就去世了。”
任初蔓只是代为抚养,因为她签订了多个协议,确保这件事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机密中的机密。
“其余的,将来见到你父亲,让他告诉你吧。”
白矜雾望着这个手镯久久回不过神来。
她嗓子突然很干,很痛,说不出话来。
但是,她还是一直有一个,一直想问的问题,
“那,我母亲,她........喜欢,我,吗。”
在她的脑海里,任初蔓总是对她不满意。
她还小时不理解,为什么别人的妈妈都对自己的孩子很好,而她却是个例外?
难道是她天生就讨人厌?
后来稍微大一点,也就不想这件事了。
印象中有一件记忆犹新的事是,父亲白耀瑾几乎从没回过家,回来的时候也是关起门跟任初蔓聊什么。
某一天家里闯入一群人,把家里砸了个稀巴烂,白矜雾只能拿着刀挡在爷爷面前。
可那时候,为首的男人却是白耀瑾,面无表情地告诉她:
“矜雾,听爸爸的话,让爷爷跟我们走。”
白矜雾当然不愿,后来一片混乱,她被打晕,醒来时和爷爷一起被送到了K洲的贫民窟。
是啊,自那天之后,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她的父亲,不要她了。
任初蔓早已再婚,她和爷爷一直住在一起。
可那时候,她们竟然连住在国内都不被允许。
而这一切,都拜她的父亲所赐。
印象里,父亲只跟她说过几句话,用手指头都能掰扯清楚。
可现在呢,突然告诉她,留给了她一个镯子。
母亲的镯子。
什么意思?
一个镯子,值得特地交给她吗?
她不理解。
这个镯子,不就是一个普通的镯子吗?
白鸿杰提起她的母亲,露出了微笑,“你的母亲爱你,她很爱很爱你,甚至,超过了自己的生命。”
“所以,也请你,不要怪她,怪她这么早就离你而去。”
“至于你的父亲,当年的事情没什么,是我们之间的一点事情,已经解决了,你也不要太过于恨他。”
白鸿杰久久注视着她的眼睛,说出了好像最重要的一句话:
“矜雾,你一定要记住,不管你的父亲现在变成什么样,你都要记得,在最后的时候,握住他的手,好吗?”
离开的时候,白矜雾还在想那些话。
什么意思。
爷爷为什么突然对他说这些。
她的那股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变成一团火,在她体内疯狂流窜着。
是啊,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天色黑暗了,刮着冷风,恍然让她想起了两年前那个不见天日的雨夜。
多少年了,那天的事情还萦绕在她的脑海里,无法散去。
它就像一团黑暗的火,疯狂地灼烧着她的一切,吞噬她的神经,抹去她最后的希望。
那个男人是她无法言说的梦魇。
她的耳朵就是被他一拳打聋。
当时的她被狠狠压在身下,流下屈辱的血泪时,她告诉自己:
——如果再见到他,我一定会杀了他。
毫不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