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莽之人,江湖义气,最在乎的便是脸面。
武植现下正在把他们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众贼寇岂能受得了,吴用根本没有控制的能力。
眼看着即将火拼,吴用只能焦急的看向远处一营房。
此时的武植,异常的冷静,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吴用的视线,心中冷笑。
果然,宋江果然就在周围。
武松和鲁智深觉得武植这般行为属实冒险。
殊不知在武植看来,自李逵被斩的那一刻起,招安便成为了板上钉钉的事情,只需走个过场而已。
因为李逵被斩,代表梁山中拥护招安的力量占据了绝对的上风,不然李逵不会死。
而随着李逵被斩,这些拥护招安的力量便再无其他退路,他们只能竭尽全力的促成招安。
所以,武植断定,不管他如何过分,只要暂时不动宋江等高层,那么,他便不可能出事。
这不,就在吴用捉襟见肘之际,一声暴喝从不远处的传来,“住手,休得无礼。”
视之,可不就是宋江这厮吗。
其面色有些惨白,也不知是忧伤过度,还是被武植给吓的。
近前后便不断拉车,连声暴喝,很快便挤到了最前面,声泪俱下,可怜兮兮的悲呼,“众兄弟,是想逼死宋江吗,好,如尔等所愿。”
说着便抽到了腰间宝剑,连个楞都没打便往自己的脖子抹去。
这下子,委实令武植感到了吃惊。
所谓大奸似忠,大伪似真。
一个人如果奸诈到极点,就能隐去奸诈的本相,看起来好像非常忠心一样。
一个人如果虚伪到了极点,就能消除本来虚伪的相貌,装得跟真的一样让人深信不疑?。
很显然,宋江完全领会到了其中精髓,进入角色人设之后,竟真能对自己下狠手。
啧啧,倒是小看了这厮。
很显然,这厮不会死。
因为他的武艺不行,被他忽悠瘸了的却比比皆是且各个武艺高强,只见那林冲枪尖一挑,轻而易举的便将其宝剑给挑飞了。
武植很怀疑宋江是故意放的手,同时冷笑连连的抱起了膀子,乐呵呵的看了场兄友弟恭抱头痛哭的好戏。
好半晌,宋江总算是安抚了自己以及众兄弟的情绪,安排人将花荣架下去救治后,这才面向武植,抱拳一拜:“草民宋江,拜见大人。”
见状,武松和鲁智深面面相觑,恍若梦中。
这都没干起来?
宋江真就这么将武植的下马威给吞下去了?
天啊,这都能忍?
娘咧,幸亏当初听了武植的话没上梁山,不然今日非得憋屈死。
反观武植,似是一切都在预料之内,唯一颔首,抬步便走,边走边说,“传令下去,七日后,梁山上下,校场集结,届时,太尉大人会亲自宣读招安诏书。”
话未说完,人却偏离了正道,转向小径。
宋江急呼,“大人何往?”
武植却连头都没回,“你且听命行事,本官先去拜访易安居士。”
早在宋江等抱头痛哭之时,武植便瞥见了被堵在外围的翠花,只是当时情况暂未明朗,故没有声张。
此刻宋江已然生受了他的杀威棒,大局已定,武植再无顾忌,径直来到翠花身旁,压低声音急切的说,“快领我去见你家夫人。”
翠花的眼睛瞬时红了,泪水哗哗的往下流,倒是把武植给吓的心里咯噔一下,“我来晚了?她,她……”
见武植有些语无伦次,翠花这才意识到武植会错了意,赶紧说:“夫人没事,这帮贼寇虽然粗鲁,但许是忌惮夫人的才名,没有太过刁难。”
闻言,武植悬在嗓子眼的心这才落下,没好气的瞪了翠花一眼,“那你哭个屁,再哭,再哭我把你嫁给这帮狗东西当媳妇。”
李清照住在武府的时候,每次跟武植见面都得互怼,翠花不知道亲身经历了多少场,所以对武植的行事作风语言风格有了深入的了解,早已习惯。
闻言不以为意,尚还学着李清照的样子白了武植一眼,之后才带路远去。
身后,武松和鲁智深如坠云里雾里,本能的跟着。
再之后,宋江愣在原地,吴用楞在原地,众贼寇楞在原地。
去拜访易安居士了?
那可是大当家的未婚妻,你说拜访就拜访。
还有,你怎么认识李清照的婢女,怎么还这么熟悉?
难道,你他娘的跟李清照有一腿?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遇事自然免不了往龌龊的方向想。
还别说,这次还真让他们猜对了。
特别是吴用,他本就疑惑于武植为何会这么快赶到梁山,这显然不合常理。
如今看来,这家伙显然是奔着李清照来的啊。
一念及此,吴用宛若拨开云雾见青天般的心中一片清明。
不仅想明白了武植为何会这么快赶来,与此同时也想清楚了武植为何一上来就不按常理出牌,原来其之所以直接亮剑,只是为了能够顺利的见到李清照啊。
若是按部就班,己方肯定会藏着掖着,不会让武植轻易见到李清照,甚至于有可能用李清照做要挟。
可现下呢,武植已经先声夺人,将主动权牢牢的握在了手中,谁还敢在此时去拦他?
吴用了呼吸停滞了半晌,无尽的羞辱感袭来。
他自诩智谋无双,然在武植面前,根本不够看。
此时细思,武植看似不按常理出牌,实则只是在遵循一个非常简单的道理而已。
你梁山想要投诚,所以,你们必须得听我的。
当武植通过一桩桩看似激进的行动将这个道理明晃晃的摆在梁山面前后,他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任由的计谋于他而言,都没有丁点鸟用。
说来简单,但吴用清楚,不是谁都可以做到了,因为需要四个前提。
独到的眼光、坚定的信念、超绝的狠辣、泼天的胆量。
缺一不可。
吴用自问,若是易地而处,自己能做到吗。
答案是不能,绝不可能。
一时间,屈辱感挫败感接踵而来,呆滞当场,久久无语。
再看宋江,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后彻底黑了,可正如吴用料定的那样,他不敢拦,连个屁都不敢放。
只能自己给自己找台阶,“想来大人也是久闻易安居士之才名,这才情不自禁。”
这话,骗鬼呢。
身后的众兄弟脸色铁青,不少人失望的摇了摇头,心中对宋江再也不抱一丝希望。
宋江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心里着急的呦,然却无计可施,只能自我安慰,“算了,一个女人而已,只要顺利投诚,我比青云直上,介时,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那厮一个区区七品主事,看我到时候怎么炮制你。”
于是,宋江终究还是决定忍下这屈辱,强打精神,按照武植的吩咐,开始准备七日后招安大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