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尹子衿的身影渐渐消失,叶老大才从暗处走了出来,将手中的金丝蟒纹黑色披风披到了盛奕轩的身上,嘱咐道:“殿下,将披风披上吧!外面实在太冷了,注意身体。还有六姑娘已经走了。”
盛奕轩点了点头头,又变成了那个神秘莫测,冰冷无情,惜字如金的太子殿下,仿佛刚刚的热情只是一场幻觉。他语气平淡地说道:“走吧!回东宫。”这句话如同命令一般,生硬冷淡。
等两人离开了惠瑞医馆,上了马车,盛奕轩冷厉的开口道:“叶老大,回了东宫。派人严密监视安定公主身边儿的贴身嬷嬷李嬷嬷,丫鬟鸳鸯,国师徐润,以及驸马等人。一有消息即刻来报。”
叶老大连忙拱手行礼,态度恭敬地说道:“回禀太子殿下,属下定会严密监视,绝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只要他们之间有所联系,必定会露出马脚。”
盛奕轩神情严肃,语气郑重地嘱咐道:“此事关系到嫡长公主,她与我乃一母同胞,虽然平日里并无太多感情交集,但毕竟血脉相连,此事关乎皇室颜面,万不可掉以轻心。”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威严,让人不敢有丝毫懈怠……
…………
而另一边儿,等尹子衿走远了,尹景逸才出现在了尹子衿的面前,笑着说道:“子衿,和太子叙旧叙完了?”
尹子衿和尹景逸继续往前走着,尹子衿点了点头道:“是的,兄长。兄长怎么还在这里?子衿还以为兄长已经走了。”
这天寒地冻的,我本也想走的,只是突然想起了母亲的嘱托,便在外面等了一会儿。
尹子衿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内心一颤道:“什么事情?”
盛奕轩也不含糊,干脆的说道:“五日之后,尹府的马车便会接子衿回府。马上就要过年了,回府和家里人聚聚。过了年,母亲想带女眷们回江南老家一趟,毕竟那里才是我们的老家,我们的根儿,尹府的宗祠都在江南老家。
紧接着便是子衿的及笄之礼,还有就选秀了。母亲的意思是以后不让你回福安寺了,安安稳稳的待在尹府,子衿年岁到了,要为自己的终身大事考虑了。”
尹子衿点了点头道:“行,回了福安寺,我便让周嬷嬷和如荷收拾行囊,准备回尹府。”
尹景逸将尹子衿送到了坐堂行医处,便告辞道:“行了,子衿。我先回去了,你忙你自己的事儿吧!”
看着尹景逸走远,尹子衿给自己戴上面纱,迈着三寸金莲儿,坐在帘幕后面的椅子上,继续坐馆行医。
看了几个病人之后,尹子衿越来越觉得自己情绪不对。一旁的如荷也感受到了,关切的问道:“姑娘,您怎么了?从回来就感觉到你不开心了。”
尹子衿叹了一口气道:“五日之后,我们就要“回家”了,那个深宅大院,进去了,出去一趟实在太难了……”
如荷跟着尹子衿在福安寺呆了八年,也是野惯了的,听了尹子衿的话,也变得沉默不语起来……
上了马车,尹子衿等人便向福安寺驶去。一路上,车厢内弥漫着一种沉默的氛围,两人都不知道如何打破这份寂静。
直到马车驶出城外,来到郊外的开阔地带,尹子衿终于打破了沉默。他缓缓开口说道:“如荷,以后我怕是连尹府的大门儿都难以出去了,就算有机会出门,次数也不会太多。因此,以后在外面行医坐诊、教授女徒等事务,恐怕就得全权依靠你了。
你跟随我学习医术已有八年之久,该学会的知识和技能你都已掌握。所以,我相信你一定能够胜任这些的。”
尹子衿接着说:“尹府的内宅情况复杂,犹如一个大染坊,每个人的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毫无隐私可言。
如果我在外行医的事情以及真实身份被泄露出去,后果将不堪设想。不仅我的性命不保,与太子殿下的婚约也可能化为泡影。所以,我希望你不要随我回到尹府,而是跟随我三叔留在惠瑞医馆,继续干你想干的事情。当然,最终的决定权在你手中,我会尊重你的选择。”
如荷从小就跟着尹子衿,被尹子衿影响的心也大了,不想待在一寸之地,斗得你死我活。如荷想着想着便哭了起来:“姑娘,我明白姑娘的用心,只是姑娘,我走了你怎么办?那虎狼之地,您身边没有个知心人可怎么办?要是被欺负了怎么办?”
尹子衿不知怎么了,也变的感性了起来,用帕子擦拭着落下的泪珠,低声哭泣道:“如荷,你听着,我们现在坐着是大事,我们要和三叔一起,将医馆开遍整个大盛朝,将妇科开遍所有的医馆,让天下所有的女子都能有病可医,不至于稀里糊涂的死去,我们现在做的是利国利民的大事。
如荷你记住,女子不是男子的附属品,不是男权制度下的玩物。男女阴阳,本就是平等的两极,永远记住,妇女也顶半边天。
很多心疼我的人,问我为什么不逃?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要嫁与太子殿下,登上那至尊之位,我要手握天下权柄,才能真正的为百姓谋福利,为天下所有的女子谋福利。
要是我逃了又怎么?没权没势,没名没分,就连户籍路引都没有。做一个永远见不得关,依附于男人,小心翼翼的活着吗?就更别提学医了。
良药医身,开化的思维医心。等登上了那志高之位,我还要教化所有百姓,让所有的女性都走出束缚,走出内宅,过自己喜欢的生活,做自己喜欢的事儿。”
如荷破涕为笑:“听姑娘这么一说,我怎么感觉我身上的担子重了很多。”
尹子衿擦了擦自己眼泪道:“由于身份的限制,我深陷泥潭,不能救自己。但我可以利用手中一切,去实现那遥不可及的梦想。”
如荷目光幽深的看着尹子衿,问道:“姑娘,值得吗?你所做的一切值得吗?你是真的喜欢太子殿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