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
【我在哪?】
【我要,做什么?】
躲在心海深处承担白月撕裂之苦的心魔此时意识几乎接近混乱,此消彼长,相较于陈青灵承担痛苦的减轻,它承担的“恩典”远超上月。
仿佛是白月在惩罚它办事不牢,给它点教训。
但它知道,不管是白月和红月,根本没有自己的意识,这就是坤元界的规律,一阴一阳,此消彼长。
获得恩典的同时,就要承担相应的代价。
只不过这次的代价有些大而已,它似乎已经感受到自己意识的消亡了。
然而并没有,白月恩典一次次毁灭,又一次次重组,心魔便承受这每月的破碎之刑罚。
不过,它已经习惯了,就像陈青灵习惯了红月的苦痛一样。
【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心魔这样想到,从痛苦中缓过来的它似乎没有被承受的刑罚影响到。
它还记得自己初生之时第一次经受这样的磨难。
那时陈青灵还很弱小,不过初堕魔道,只有魔丸(结丹期)之力。
那是它第一次承受白月的折磨,白月隐在黑暗之中,为存于陈青灵内心黑暗之中的它降下“恩典”。
痛苦的折磨几乎叫它彻底癫狂,以至于那一个月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它都在少女耳旁歇斯底里的哭嚎。
【堕落吧,不要再忍受了,让我吞噬掉你吧!】
想想,那时候懦弱的自己也是着实可笑。
年少的女子并未对它的呢喃哭嚎做出任何回应,仿佛没有听到它的洗脑。
只是自顾自的夜晚打坐、晨起练枪。
一月又一月,几乎每月朔日,白月的恩典都要比上一月强上一分。
承受煎熬的心魔总是变本加厉的将痛苦施加到女子身上,引诱她堕落,引诱她落入陷阱。
直到有一次因为它的号叫少女轻轻蹙眉,它才意识到,这个少女是能听到自己的引诱的。
【为什么?】
【为什么她就能这样的无动于衷?】
【为什么她可以一次又一次的承受红月的苦痛而不癫狂?】
【为什么我就要在她的黑暗深处承受一次又一次的恩典?】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成为她?】
【为什么!】
......
回想着那些年的癫狂岁月,此时的心魔毫无波澜,甚至还有些想笑。
数十年与陈青灵相处的过程,让它知道,它所存在的这副躯体的主人有着坚不可摧的毅力与勇气。
承受着红月的洗礼,白月的恩典。
是的,红月只针对肉体的摧残,女子神魂承受的痛苦不过是白月给予心魔“恩典”的均摊,但那也是莫大的折磨。
正常人早就疯了,堕魔之人迟早死于癫狂。
当年的心魔就这样想着,或许不用等自己诱惑,少女就会引枪自刎结束她与它的苦痛。
然而,并没有。
少女就这样在双月的共同折磨下精进武力,增长修为。
三年丸裂(金丹期),十年魔魂(元婴境),越境斩杀那逃逸许久的炼虚境蛮兽,为她和道侣报仇雪恨。
随后,又是日复一日的修炼,年复一年的苦行。
少女渐渐不再像从前那样在红月之下痛哭哀嚎,她渐渐不再哭嚎,只有从被她凭空抓烂的木石上才能大致看出少女经受的痛苦。
它也不再像从前那样变本加厉的摧残少女的意识,就像例行公事一样每天冒泡几句。
它也习惯了,习惯了这每月的折磨与摧残。
不过是苦痛而已,不过是煎熬而已。
它当然知道少女为何如此拼命,她背负着血海深仇。
姬无萍,一个阳光开朗的女孩,哪怕是心魔,也要沉醉于她甜蜜的笑意之中。
那是陈青灵的道侣,至少曾经是。
也是它的诞生由来。
故事很简单,在修仙界根本不是什么新鲜事。
出身焏宗的两位结丹期女修外出历练,接受某一炼丹丹坊的委托,前往深山老林去采集某味珍贵药材。
后面的故事,大概也能猜得出来。
丹坊告诉她们那灵柳幼苗周围有蛮兽守护,却并没有告知她们那蛮兽的真实实力,其中或许有阴谋的参与,但结果却是一样的悲惨。
最后,只有陈青灵一人狼狈的逃了出来。
为了掩护她安全撤退,殿后的姬无萍自爆了结丹。
就这样,少女身死道消。
狼狈出逃的陈青灵去找那丹坊理论,却被蛮横的赶了出来,伤势更重。
心灰意冷的少女孤身一人踏上返回宗门的路途。
贫贱夫妻百日哀,当她回到宗门居所再次看到姬无萍的遗物之后,终于被绝望彻底笼罩的她堕魔了。
一夜之间,鬓发皆白。
全宗哗然。
宗门长老根本不知如何处置这个意外入魔的天才少女,直到阴老魔带走她前往天魔门修行之后,这件事才算渐渐平息。
但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灵柳属阴,尤善拘魂。
当少女意识到道侣神魂并未彻底消散后,起先是不尽的欣喜,随之而来的便是滔天的愤怒。
就这样,陈青灵开始了她的复仇之路。
当年害死道侣的蛮兽已经被她剥皮抽筋,蛇皮被制成大氅,蛇骨被拼成座椅,蛮魂被拘束在蛇牙制作的长枪中充当器魂,承受永无止境的煎熬。
而那丹坊的幕后老板,正是被她灭门灭掉的黄家。
隐忍七十年,一朝冤恨雪。
可是她道侣的神魂还是受困于灵柳之内,灵智尽失,每每见此,陈青灵心如刀绞。
“还活着么?”
【还好,没死。】
“嗯。”
【我倒是期望你赶紧死,到时候我就不用再跟着你遭这份罪了。】
“呵呵。”
【呵呵。】
终于挨到了黎明,红月的光辉渐渐黯淡,一点点从天空中隐去,陈青灵感受着全身慢慢消失的苦痛,体味这久违的平静。
“快了。”
她喃喃道,似乎在自言自语。
【快什么了?】
此刻的心魔刚刚摆脱白月恩典的余韵,便听到宿主的呢喃。
“没什么,我们应该很快就会摆脱这种苦痛了。”
红衣女子沉思着,经过一夜的摧残,她的红裙更显深沉。
【???】
【不是,你终于想开了?决定死一死了?】
心魔疑惑道,这几十年的历程让它知道,它大抵是没有办法彻底占据这副躯体了,想要结束她们的折磨,或许只剩一条路。
——求死之路。
“不,当然不是。”
“到那个时候,你就明白了。”
望着初升的朝阳,红裙女子踉跄几步,大口地喘着粗气。
每到这个时候,平日中习以为常的动作都会感到异常吃力。终于站定了身子,沐浴着清晨的霞光。
“我,永远不会被打倒。”
......
“唔呣唔呣。”
黎明,远在幽云郡的杨梦安还沉醉在睡眠当中,依旧睡得香甜,女子大片的肌肤暴露在外,肤如凝脂,洁白无瑕。
身躯的主人还未清醒,身旁的睡客却未曾安眠。
被师姐环抱很刺激,也很紧张,唯一的缺点便是完全无法睡下而已。
灵月的身躯很是敏感,哪怕只是梦安熟睡时手指无意识的摩擦,都会惊得少女的脸颊羞红。
“师姐,坏。”
灵月体型较小,柔软的脊背被牢牢地贴在杨梦安胸口,两臂环在小灵月的腰伎上,并不用力,但羞怯的灵月就是喜欢这种刺激而又敏感的感受。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啊,小时候师姐可还没有这样的习惯呢。
灵月脸颊红红的,她是一夜未眠,好在也是炼虚境的修士,睡眠并不是刚需。
不过也快黎明了,估摸着师姐也快要苏醒,辛灵月轻手轻脚的缓缓抬起放在自己身上的臂膀,翻身一滚,便到了一旁,离开了师姐的魔爪。
不过,为何心中会如此空落落的呢?
正当灵月悲叹着,回头观望师姐的状态时,却发现梦安不知何时睁开了她那曼妙的双眸。
“灵月,你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