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旬,我此时有些醉熏熏了,王天赐还在一杯一杯的喝着酒,单良却支撑不住一头扎在小文辉身边鼾然入睡了,我仰头喝干了一杯后和王天赐笑道:“单良这小子居然这麽不能喝酒,我还以为武功好的人酒量都大呢。”
王天赐摇头苦笑道:“哪有这个道理,不能喝酒的人武功在高也一样不能喝,他睡了更好,我问你,你是不是遇到什麽难办的事了?”
我诧意的看了他一眼道:“你怎麽知道的?我没在脸上带出为难的表情吧?”
王天赐呵呵笑了两声道:“你还没老成到喜怒不形于色的地步,说说你的为难事吧,也许我还能帮你出出主意呢。”
一见他问起我的脑袋当时就又开始发涨,不管他出啥主意这门亲事还不是照定吗?不过说说也好,不然心里太憋屈了,想到这我就将这件事从头到尾的都说了一遍,王天赐先是拈着短须想了一会,然后又给我倒了一杯酒后道:“ 秦王殿下对这事是怎麽说的?”
我叹了口气道:“他说非让我答应不可。”
王天赐苦笑道:“ 他说的一点也没错,这件事你非答应不可,不然你现在这个巩卫京城的职务就要丢了。”
我皱眉道:“这个道理我都懂,可我就是不明白,若我跟本就不拒绝他们岂不是偷鸡不成反丢了把米吗?”
王天赐大笑道:“我以为你会说赔了夫人又折兵呢,那好,你就说说他们那把米失在哪里了吧?”
我答道:“这还用问吗?他们这样拢络我无非就是看中了我手中这点兵权,不然以那李元吉与我的过节,哪会来给我提亲呢,但他们怎麽不想想,我会弃了二殿下去他们那里吗?这也太小看我了吧?”
王天赐拈髯笑道:“你就算与齐王成了连襟的亲戚都不会弃秦王而去,可秦王会一点都不会疑你吗?天策府内的其他人会怎麽看呢?”
我想了想,然后无奈道:“别人怎麽看我就不管了,反正二殿下是不会疑我的。”
王天赐叹气道:“昔日桓鹰在外,其母在家,一人来报说桓鹰杀了人,其母笑而不信,然又有人来报时其母半信半疑,第三次闻报时其母就跳墙逃了,你也是个读过不少书的人,岂会不知这种道理?”
我被他说的两眼发直,心中更是乱成一片,王天赐见我如此模样不禁苦笑了一下道:“九郎啊,找个机会辞了你这个官如何?这里并不适合你,还是远离为妙。”
我怔怔的发了一会愣后道:“当了官才知道,还是无官在身才快活,现在我就是想走也走不得,二殿下身边的人太少,再等等看吧,我怎麽也不能选这个时候离开。”
王天赐叹道:“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你要多加小心啊,此时此地的长安,要比战场凶险百倍,明天我就要走了,小文辉也跟我去吧,这样一但有事你也轻松些。”
我无奈的点了点头道:“走了也好,免得牵连到他,去哪定下来了吗?定下后就托人送个信来,也好叫我放心。”
王天赐道:“我现在这样还能去哪?当然是回东海老家去,那里还有我一片祖屋,就在琅岈郡的大王庄村头,你若今后有空闲了就去那里找我们吧。”
这一顿饭吃的我心头沉重无比,后半夜时王天赐去睡了,我因怕误了寅时应卯,只好强撑着硬挺,掐着时间赶到兵部时人已来了很多,我现在已算是半个皇亲了,所以他们一见我来纷纷过来打招呼,这些人中我有好多全都不认识,也有不少官位比我高许多,想想昨天他们那副倨傲样,再看看今天这副嘴脸,真有一种让人说不出来的腻歪。
屋中的计时滴漏刚到寅时,太子和两位王爷就到了,因二殿下是兵部的正管,所以太子和二殿下因那帅位该谁去坐又有一番谦让,他们浓浓的兄弟情意让众将赞声一片,可我却看得后背都发冷,他们坐下了,开篇第一件事就是我的这桩亲事,根本不容我说话,二殿下早在昨晚就将聘礼下到齐王府去了,我只有出班跪谢,又受了众将的道贺才算过去。
接下来春演的事我没听太清楚,只是坐在那里低头发着愣,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们谈完了,众将散去后我随着二殿下边向外走边问道:“殿下,是我没听清还是有遗漏,春演出操的人马中怎麽没有我那一营的人呢?”
二殿下叹着气笑道:“你的那一营人马还未集齐,所以这次春演并未安排你们,这个是刚开始会议时就定好的呀,九郎,会议时要集中精神,不要胡思乱想,不然会误大事的,下次不要这样了,知道吗?”
辞过二殿下后我就向家中赶,王天赐和小文辉要走了,上路用的车马路费一定要好好安排下才成,哪知回到家时才知道,他两人已经留了个字条走了,只有单良还在抱着枕头呼呼大睡,不知怎麽,我见他那副模样就心头有气,伸手拍了他一巴掌道:“起来起来,他们俩是什麽时候走的?”
单良被我拍醒后睡眼惺松的接过那纸条瞄了一下,然后才抬起他那张大驴脸道:“啊?他们走了?怎麽也没和我说一声?”
见他这样回答我不禁心头火起,劈手夺回纸条道:“你到底有心没心?王大哥一个身子不利落的人,再带个孩子上路能让人放心吗?你快从后面追一追,这些银子你带上,免得路上你们几个受罪。”
单良瞄了一眼我送过去的银子笑道:“燕大将军出手就是豪阔,不过您老不用担心,路费天赐大哥还是不缺的,也不用去送他,凭他的本事还用不着咱们替他操心。”
他说的到是有些道理,我不由得也放下心来了,坐在桌前我看了单良一眼道:“你呢?你今后打算去哪里?”
单良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道:“我?我哪也不去,王大哥是个厌倦了名利的人,我可不一样,我可是想靠着你也混个出身的,现在的燕大将军还了得?攀龙附凤就在此时,你办你的事去吧,我歇几天就去找你,到时别忘了给我也弄个一官半职的。”说完又一头栽在床上不动了。
我被他气的鼻子都歪了,想骂他几句又觉得犯不上和他至这个气,现在都快中午了,离大营以有两天,要赶快回去看看,迈步出屋时又听单良在屋内道:“这些银子我就先用着了,古人云,日上三杆僧未起,自古名利不如闲呀,您军务繁忙,可小心点贵体呦,我还要靠您往上爬呢。”
我又被他气的顶门火冒三丈,回头骂了句:“睡你的觉吧,你不说话也没人当你是哑巴。”
赶去大营的这段时间我心里到是替单良好好谋划了一下,他能到我这来到是件好事,按他那身本事,要混出个一官半职来也真不难,20大几的人了哪能成天在外头瞎混呢?到我这也算是正途,真得了官职,他和那无名姑娘也就更般配了。
赶回大营后一看,各处井井有条,比我离开时都严整,这下我放心了,聚将之后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都听了遍汇报,郑雄此时也将一份他定制好的文书递了上来,他这文书写的很让我感兴趣,特别是关于马甲的要求,马甲以牛皮为底,上覆铁制鳞片,从战马的头部一直包裹至小腿,我有心让郑雄在众将面前露露脸,就问他道:“这样一来防护力是提高了,但也太重了些吧?战马带上这麽沉重的东西可就既跑不快也跑不远了呀。”
郑雄出列抱拳正色道:“重骑兵不同于跳荡骑兵,是用来攻坚的,所以只会在一箭多远的距离内发起冲锋,用不着速度太快,身被重甲的战马也不用跑的过远,只要能已万均之势攻入敌阵就够了。”
郑雄的说法简洁明了,我听完后笑着对帐前的众人道:“大家可有什麽好建议要提吗?如果没有,那我就将这份文书发到兵部去了,让他们按文书上的要求将那马甲制出来。”
这些人都没有什麽说的,我传令散帐后单留下郑雄道:“这几天可发觉什麽不对劲之处没有?”
郑雄黑着老脸道:“正向和你说说呢,有两件事,第一件是咱们用来训练的地方太小,战马施展不开,又不能到营外去,这里到处是村落,毁了百姓的庄稼可怎麽办,所以要赶快找个宽敞的地方出来,这第二件嘛,咱们营那个叫于广利的曹长和那姓朱的两兄弟哨长来路不正,我私底下打听了,那个于广利竟是太子的一个亲随,姓朱的兄弟俩却是齐王从前的手下人,听说是不知犯了什麽错才被罚到这里来的。”
听到这个消息我不禁叹了口气,苦笑着对郑雄道:“我定亲了你知道吗?”
郑雄闻言吃了一惊,大嘴张了好半天后才勉强笑道:“那我要恭喜你了,谁家的姑娘啊?你怎麽从没跟我提过?”
我苦笑道:“齐王殿下的妻妹,前天晚上下的聘。”
郑雄这下更吃惊了,紧皱着眉头想了一会道:“这亲事你也敢答应?”
我无奈的道:“答不答应由得了我吗?连二殿下都阻不住,我这小胳臂就更扭不过人家那粗大腿了。”
郑雄也跟着叹了口气道:“是福不是祸,是祸也躲不过,那营中这三个人该怎麽处置,总不能就让他们这麽自在逍遥的盯着咱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