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视野中天空与地平线的交界处出现大片的墨绿色时,辰瑶的视线再也无法挪开了。那是一种在天地间承载了时间流转的绿色,那是一种沉淀了万年却依旧郁郁葱葱的绿色,那是一种长于生机却万般寂寥的绿。这绿落在辰瑶眼中,苍凉而神秘。
“好美啊!”碧落的惊叹将辰瑶飘远的神思拉扯回来,辰瑶道,“傻丫头,不能只看到美景的表面,而忽略了它可怕的内在。一会儿进了沼泽森林,你一定要紧紧跟着我们,千万不要走散了!”
“我,我知道的!”碧落瞪大眼睛,使劲儿咽了口口水。她并非对这片神秘之地没有惧意,而是对辰瑶的牵挂战胜了内心的恐惧而已。
仅有的崎岖小路终于在沼泽森林外消失了,马车不能继续前行,所有人不得不全部下了马车,改为步行进入沼泽森林。
辰瑶担心的回头看了一眼拉车的马匹,“它怎么办,难道要一直留在这里等我们回来吗,会不会遇到危险?”
骆尘骄傲的在马脖子上爱怜的抚摸两下,解开它身上的束缚道,“放心,这马有灵性的很,会自行在附近寻找水源和食物,遇到危险也会远远避开。待从沼泽森林回来,还是它驾车送大家回去!”
“这么厉害!”辰瑶有些惊讶的看着那匹马悠哉悠哉的走远了,这才和众人一起踏入了沼泽森林。
浓密高大的树木仿佛一道天然的屏障,将沼泽森林内部和外面的世界完全阻隔开来,一股扑面而来的寒意让辰瑶忍不住紧了紧衣领,以防寒风倒灌进去。
比起外面世界的荒芜和寂静,这里似乎更有趣些。大量叫不出名的树木花草目不暇接,头顶不时传来或清脆或沉闷又或高亢的鸟鸣,待抬头寻找鸟儿的踪迹,却只能看到那连绵不绝的翠色。
“师姐!”胆小的阮恬紧走几步追上来,寸步不离的跟在辰瑶身边。辰瑶见状安慰道,“别怕,这里只是鲜有人来,少了些人气罢了,没有那么可怕的!”
话音未落,就在她们身侧不足五步远的地方,一道五彩斑斓的影子倏的蹿了过去,顿时惊的阮恬一把抱住辰瑶,惊声道,“师姐,那,那是什么东西?”
看到这一幕的辰瑶同样惊慌不已,但在阮恬面前,她多少也要保住师姐的颜面,只得假做镇定道,“没,没什么呀,我什么也没看到!”
人说山林中多有斑斓大虎,辰瑶疑心方才过去的就是。
“你们说的是这个吧!”不知什么时候,骆尘手中拎着一只五彩羽毛的长尾雉鸡走了过来。
辰瑶一见立刻松了口气,“原来是它,倒吓了我们一跳。”
忽然,辰瑶看着那雉鸡,笑的有些怕人,“没想到咱们的运气这么好,才到了这里,就有美味送上门儿来。正好,把它捆了带上,等肚子饿的时候拔了毛烤来吃,一定很鲜美!”
“不可!”
“不行!”
不料尧衡与虹霄竟一同开口打断了辰瑶,辰瑶对着两人上下打量几眼,不满的问道,“怎么不行,为何不可?”
“你别忘了路上遇到的黄金菜!”尧衡盯着那根本不做挣扎的雉鸡道,“先不说是否可以食用,就凭它能在沼泽森林中长了这么大还完好无损,就绝不是能随意被人拿来烹煮的货色。况且,一处有一处的规矩,我们初来乍到,还是小心些为好。”
“是啊,”虹霄接口道,“况且我们的食物备的充足,那里就要靠吃雉鸡来果腹了。你若真的喜欢这些野味,待回去后一定让你吃个够!”
辰瑶被二人一唱一和说的哑口无言,只得放弃这个念头,撇撇嘴道,“瞧你们说的,好像我有多么贪吃一样。不就是一只雉鸡吗,比这更美味更珍贵的也不是没吃过。放了放了,怪可怜的!”
骆尘闻言松开手,那雉鸡扑棱着翅膀不慌不忙的朝高处飞去,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停下,一对金黄的眼睛冷漠的望着这群陌生人,目送他们朝沼泽森林的深处行去。
探子得到的消息只有雷家藏身于沼泽森林中,却并不清楚他们所在的方位。此处地广无人,就算想要打听也无从下手。朝着一个方向走了许久,辰瑶心中不禁泛起了嘀咕。
现在行走的方向是否正确,如果不对,或是与雷家所在背道而驰,那他们不仅做了无用功,还会因此增加在沼泽森林中的危险。
想到这里,辰瑶停下脚步,迟疑片刻后对尧衡道,“尧先生,听闻你会一种古老的辨位之术,能从风声之中分辨出百里之外是否有人出现。沼泽森林地域辽阔,仅凭我们几人一路行走一路寻找,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找到。虹霄也说过,沼泽森林的雨季马上就要来了,到时候我们的处境会更加危险,不如……”
她讨好的冲尧衡一笑,活像一只眯着眼的小狸猫。
若是放在从前,尧衡一定会被这个人畜无害又楚楚可怜的笑所打动。但此时他早已看穿了辰瑶的小伎俩,每每她有求于自己的时候才会露出这样的笑,实在狡猾。
“不如什么?”尧衡并不打算轻易答应,“这种寻人之术施展起来非常耗费灵力,若没有实打实的好处,我是不会用的。”
果然是老狐狸,一开口就正中要害。
辰瑶毫不气馁的道,“尧先生要什么好处,只要是我能给的,一定不会吝啬。”
尧衡也与她不客气,“这样东西你一定有。”
“说来听听!”辰瑶竖起耳朵,洗耳恭听。
“那就是,‘乖顺’二字!”尧衡怎会轻易放过这个拿捏辰瑶的大好机会,若不让她心甘情愿的顺从,接下来不知道还要闯出多少祸。
“乖顺?”辰瑶恍然大悟,尧衡是要自己立下“军令状”,方便以后拿捏。她气急道,“尧先生,你好歹也是长辈,怎能趁机要挟我一个小辈,不觉得脸红吗?”
“这么说,你是认了我这个长辈了?”尧衡将腰板挺的笔直,看向她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慈爱之色,“好说好说,既如此,那你这个小辈在我这个长辈面前岂非更加应该乖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