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还给家里招来了这么个貌美的小娘子,年轻郎君但凡把持不住,恐怕是祸水啊。
“老三媳妇,你这个外甥女生的太好,你自个儿是怎么打算的啊?”
季氏讨好一笑,连忙走上前给老太君打扇,“母亲,她是我庶妹的女儿,恐怕是觉得自己颜色好,眼界高,看不上杭州的那些子弟。
所以才特特托我这个京城的姨母给她寻一门好亲事。”
季氏对拿了崔家十间铺子的事闭口不谈,同时也没有泄露崔令棠是被逼北上的事。
“她确实品貌生的不俗,嫁入寻常人家肯定是辱没了她。
明珠蒙尘,白璧生瑕乃是憾事,人往高处走,这也没什么可指摘的。
但是你要记住一件事,你是她亲姨母,你要舍出你的亲儿子誉哥儿娶她,老身没有意见。
但是不可把主意打到沈府其他郎君身上,尤其是大房和二房的郎君。季氏,你可知晓?”
老太君微微沉吟,语气带了些严厉。
季氏听见老太君提到沈誉可以娶崔令棠,心里一咯噔,急忙否认,“母亲,您说的这是什么话。
崔家再有钱,那也是铜臭味的商人。
我的誉儿以后是要入仕的,怎可娶她做正妻?
这京城里的贵族子弟哪里有娶商户女为正妻的?没得让人笑话。”
季氏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堆,好像真怕老太君生了那心思让沈誉娶崔令棠似的。
老太君见她态度如此抗拒,也没再说什么。
“既然你无意于促成誉哥儿和崔家的亲事,那就多带令棠出去相看,也好选定夫婿,尽快定亲。
崔家虽是商户,但是见她衣着配饰皆是好物,由此可见,崔家也算是鼎富之家。
崔家既然不缺钱,那就是缺权。
你可以往那些官员府邸里的嫡次子或者是庶子里头去选,尤其是那种快要落魄的门第。
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有人缺钱,你那外甥女高嫁也不是不可能。”
季氏连忙应好,“是,母亲。”
崔令棠在青莲院里头盘账,京城里崔家的铺子管事们都送来了账簿。
崔令棠已经盘了十天,发现了好几处亏空的铺子。
这其中就有以后要给她做嫁妆的如意酒楼。
崔令棠打定主意之后要跟姨母请示出门去看看如意酒楼,住在国公府里就是这点不好,出门不方便。
崔令棠还在细细琢磨如意酒楼的账。
突然季氏身边的李嬷嬷来了青莲院,“表小姐,三太太有请。”
崔令棠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哎哟,李嬷嬷。柳叶,给李嬷嬷看座,端杯紫苏饮来。
看这天气热的,嬷嬷都热的出汗了。”
李嬷嬷是季氏的陪嫁嬷嬷,自然有几分体面,如今见这外地来的神仙妃子似的表小姐都对自己如此礼遇,难免也有些喜形于色。
“老奴多谢表小姐了。”
崔令棠等到李嬷嬷喝完紫苏饮之后跟着去了清霜院。
刚好有个小丫鬟找李嬷嬷有事,李嬷嬷就道歉道:“表小姐,您进去吧,三太太在里头等您呢。
老奴要去处理点下头的事。”
“好,嬷嬷自去吧。”
崔令棠走到了季氏的屋子外头,站在帘子外头停留了一会儿。
果不其然,里头传来了季氏和她女儿沈玉岚的交谈声。
“娘,快给我看看你给崔令棠找的亲事。”
室内安静了一会,突然听到年轻女子噗嗤一声幸灾乐祸的笑容。
沈玉岚看了那纸上母亲给崔令棠找的其中两门亲事,心里头乐开了花。
都是些不怎么样的人家,低贱的很。
最后一门亲事是舅舅家,可也只是个低贱庶子罢了。
他们国公府的庶子尚且还要努力才能混出个人样来,别说自己外祖礼部侍郎府的庶子了。
她崔令棠长得好又怎么样,不来主动讨好她又怎么样?
那次她明明暗示自己喜欢她那红宝石珠串,她居然不主动送过来,敢当作没听见。
好生猖狂的小狐媚子。
沈玉岚在心里咒骂了一句,到底不敢把那句狐媚子骂出来,怕母亲说她礼仪有失。
“娘,你找的对,这些亲事和崔令棠太配了。
她那般的身份,还真以为自己能高嫁不成?”
“还不是你祖母要我快点为她物色亲事,把亲事定下来,生怕把府里少爷们的魂儿勾了去。
那日你祖母还说起可以让你哥哥娶她,真是把为娘吓了一跳。
同住在三房,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我还真怕你哥哥也对她生了那起子心思。幸亏你哥哥去书院读书了,在家里待得少。
不早点把她打发出去,都快要成烫手山芋了。这不,我才急着为她找了这些亲事。”
“娘,你说什么?嫁给我哥?她要做我大嫂?那怎么可以!
祖母怕不是老糊涂了吧!
我可万万不答应。她崔令棠凭什么啊?我可瞧不上她。”
崔令棠站在外面面色苍白,没想到季氏和沈玉岚暗地里这般编排她,瞧不起她。
站在崔令棠后面的柳叶更是气的面色涨红,从来没有人这么编排她的小姐。
在柳叶心中,她的小姐就是天上的神女。
这季氏还是小姐的姨母呢?说话做事怎这般不体面?
崔令棠想着,母亲还是太乐观了,多年未有联系的姨母,根本没有感情。
就算拿了崔家十间铺子对待她的婚事也这般敷衍塞责,只想把她随便打发出去,只怕比她能在杭州找到的亲事都要差。
那她来京城的意义是什么呢?
就为了避开那中山狼刘知府,她便要应了一门差亲事随随便便把自己嫁在京城吗?
这可不是她崔令棠的风格。
再说,她虽然并非是官家千金,但是崔家巨富之家,她是家中父母的掌上明珠,两位兄长也是从小把她捧在手心里。
崔令棠故意把脚步提的重了点,然后里面的说话声就停了。
崔令棠进去以后,面色淡淡地行礼,“见过姨母。”
然后就不说话了。
季氏和沈玉岚也有点讪讪的,她们不确定刚刚崔令棠在外面是否听见她们的交谈。
季氏咳嗽了一声,“令棠,姨母最近在外头赴宴,为你寻摸了几门亲事,就在这纸上写着,自个儿瞧瞧吧。”
崔令棠拿过来一看,心里狠狠地冷笑了一通。
上面有三门亲事,全都是破落户。
有一个八年未中进士的举人,今年已经二十九了,耕读之家,靠家中老母做浆洗的累活供他读书的,一看就是个“大孝子” “母亲宝”。
八年都没考上,估计以后也考不上了。
一个举人算的了什么,她哥哥崔令梧也已经是举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