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瑶玥再次醒来,是在疾驰颠簸的马车上。
马车门一直没有打开过,马车上有水,有糕点,有恭桶。
温瑶玥昏昏沉沉醒来,又昏昏沉沉睡去。
突然,马车猛然停下,温瑶玥被甩撞在马车门上,门破了一角。
温瑶玥从昏睡中再度醒来,吃力地睁开眼睛。此时她才发现,她连睁眼的力气,似乎都没有多少了。
她透过破门,看见周围已没有了黑衣蒙面人,而是着东渊铜色铠甲的士兵,和程江等人。
程江?
温瑶玥觉得自己似乎看错了。
她仔细凝神,发现真的是程江。难道燕寻安,到了?
一声大喊,离她似乎不远:“别让他们退回东渊境内。”
温瑶玥循着声音望去,是承恩。
承恩的腿伤还是离开那日包扎的,都黑了。她看不真切,真的好困乏,想睁眼,实在睁不开。
温瑶玥缓缓闭上眼睛,昏沉困乏感,让听到的声音,都变得朦胧。
“鹤王大军到,阻止他们进入境内。”
“泽王大军到,攻破东渊防守。”
“皇嫂,瑶玥,瑶玥,”声音好近,好近,似乎只在几步之外,混着刀剑相碰的声音,又似乎隔了千山万水,朦朦胧胧,模模糊糊。
马车向四周轰然碎裂,光线隐隐透过眼皮,射进温瑶玥的眼眶里。
可她还是无力睁开眼睛。
她感觉自己被人抱起,像飘在了空中,一个宽厚火热的胸膛,紧挨着她。那胸腔发出震动,好似在说:“梅花印女子,总算等到了。”
然后两声惊天吼:“放开她!”
似乎是燕寻安和燕承恩。
她想睁开眼睛,太想太想看看他们,也想看看传说中的梅花印男子,但真的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温瑶玥绵软无力地再度昏死过去。
*
燕寻安浑身溅满了敌人的血渍,胡子渣渣,眼眶殷红,拼命地厮杀。
两方大军对峙出几千米的距离。
温瑶玥却在几千米的尽头。
他一时之间,根本杀不过去。煎熬的心,让他手中的刀,变得狠厉又不知疲惫,杀完一个又一个,直往前猛冲。
他身后的军队,不敢让他这位皇子冒险,拼命追赶燕寻安的脚步。
但燕寻安,一路猛杀,早已经将他自己,杀成了先锋,无人能越过他。
燕承恩因为一路追踪,成功混在了鹤王军队的后方,离温瑶玥只有十步距离。
他好不容易厮杀到温瑶玥的身边,从天而降一位白衣白发的男子,一脚踏碎了马车。
燕承恩的瞳孔,顿时地震:“放开她。”
白发男子不置一词,衣袖一挥,竟不需要借助任何物体,一个旋转,就腾起轻功,飞向东渊境内。
燕承恩腿部伤势恶化,面对轻功如此登峰造极的人,完全没有追上的可能。
他的心,内疚到碎了。温瑶玥先是为了保他和二哥,要求散布谣言。而后为保他不被抓,将他推下斜坡。现在又在眼前,被人抱走。
*
温瑶玥仿佛置身云间,感受不到身体的重量,飘飘摇摇。耳边有仙乐袅袅萦绕,四周时不时飘来花果香。
忽然,身体酸胀的疼痛又起,仿佛一下子坠入地狱。
她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漂浮在水上,一个惊愕,失去平衡,身体整个沉了下去。
温瑶玥在水里胡乱地抓,摸到两根柱子,像男人的腿一样粗,不等她顺着柱子爬出水面,柱子自行抬起,将她举出水面。
一双有力的手掌,握住她双肩,将她立稳:“别乱摸。”
温瑶玥擦掉挡住视线的大把水渍,这才得以看清眼前之人,一头半束的银发,五官惊艳如谪仙,温瑶玥惊叹:“白无常这么俊。”
男人不悦:“你见过这么俊的白无常?”
温瑶玥大脑还是空白的:“没见过,今天第一次见。”
“呸。什么白无常,白无常是鬼,鬼哪有俊的。我是白远来。”
温瑶玥疑惑:“白,”
白远来感觉温瑶玥又要白无常了,他将水面轻轻斜着一拍,扬了温瑶玥一脸:“你不痛了?”
温瑶玥这才五感尽回,将脸上的水扒干净:“痛,好痛。”
白远来拉起温瑶玥的胳膊,将她两手手掌,对着自己的两手手掌:“闭上眼睛,跟着我念,气沉丹田意守中,脐下三寸灵炁浓。引气上行督脉通,尾闾夹脊玉枕冲。”
温瑶玥激动,疼痛都不在意了:“武功心法!我以前看过,就是不会用。”
白远来一手指背,敲在温瑶玥的脑门上:“专心跟着念,将我推给你的气,游走你体内的路线记清楚,好好学着凝聚你的气。”
“是,师父!”温瑶玥做梦都想要有人教她功夫。
白远来又一手指背:“闭嘴,别瞎叫。”
“是。”温瑶玥毕恭毕敬地闭上眼睛,嘴角是压制不住的笑意。
半个时辰后,温瑶玥的疼痛缓解。
一个时辰后,温瑶玥觉得身体轻盈了很多,也不痛了。
白远来收回手:“结束了。”
温瑶玥睁开眼睛,仔细瞧了瞧自己的手:“原来师父传给我的真气,透过手掌,是温温暖暖的。”
白远来将自己浮在水里的发丝,捋顺畅,强调:“别叫我师父。”
温瑶玥看向白远来:“哦,好的。我体内是不是有真气了呀?我自己该怎么练?我以后是不是会轻功?”
白远来皱眉:“你对武学很感兴趣?”
温瑶玥何止感兴趣,她一直痴迷着呢,使劲点头:“嗯。”
白远来往后一靠,双手搭在石壁台阶上:“我没有收徒弟的兴趣。”
温瑶玥的注意力,却不在这句话上,而是白远来因双臂抬起,上身被打湿的白衣,透出了里面粉亮的肌肉线条,线条的上面,是两粒豆子。
白远来见温瑶玥没说话,目光落在他的胸膛,且温瑶玥的脸色逐渐发红。
白远来再次斜着拍打水面,扬起好大一波水,扑了温瑶玥一脸:“小色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