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冥面色依旧平静,早在宣旨那日他回到王府后不久,澄柒就送来了一封信,上面将宸乾勾结南洵意图谋反的事情描述得一清二楚,他是知道宸乾要在这个时候逼宫的,只是他本以为宸乾最大胆也就是让南洵侵扰姑墨边境,却没想到,他竟然直接带着南洵人进了帝都,本来......宸冥念着兄弟一场,没想要赶尽杀绝的。
“三弟,大哥只是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罢了,只是南洵好友仗义,鼎力相助而已!”
“大哥,先帝传位于朕!”宸冥语气丝毫不见退让,“国师所宣的遗诏难道大哥不信?”
“当然不信!谁不知道左相曾宿国师摘星楼一月有余,两人早已狼狈为奸!而左相又是站你的!若换做是你,你信吗?”宸乾的目光流连于澄柒和宸冥之间,“三弟,大哥很好奇,你到底许了盛家什么好处?让他盛君黎帮你求了那么好的婚事,还诱导父皇说孤不宜继承大统!又或者说,你们两个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随后他略显玩味的目光又落在了封御身上,“而国师呢?孤的三弟,又或是左相,又许给你什么好处?不是说国师窥探天机会遭天谴吗?怎么说孤不宜继承大统的时候,国师说得那般直白?还是说,那根本就是假的?是你背地里和盛君黎的恶心勾当!目的!就是要让孤,没了太子之位!”
“你闭嘴!”宸冥的软肋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那就是盛君黎,宸乾的话让他怒火中烧,他最见不得旁人说盛君黎半点不是,“国师如何,左相如何,你还没资格议论!”
“哈!哈哈哈!三弟这话真好笑!哪怕国师和左相在姑墨地位有多么的高,在民众眼中有多么的好,他们都是宸氏的臣子!孤如何说不得!”宸乾眼睛一转,“哦!不对!孤如今也该自称‘朕’了不是?”
“大哥不过是姑墨的华王殿下罢了,自称不得‘朕’这个字。”宸冥微抬着头,一副居高临下的藐视模样,“不管大哥你服是不服,朕才是姑墨的新皇!”
“三弟如此执迷不悟,那就别怪大哥不念兄弟之情。”
“这句话,朕也完完整整地送给你!”
宸乾被宸冥话里左一个“朕”,右一个“朕”激得眼睛发红:“南洵好友们!若你们助朕除掉宸冥,朕许南洵昭阳郡为谢礼!”
“宸乾你疯了!”宸冥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引狼入室不够,他还打算卖国求荣不成?
战争一触即发,宸乾指挥着南洵将士,宸冥背后有御林军,混战之中,似乎是宸冥这边隐隐占据上风,武官们早已加入战局,文官们则是作鸟兽散,留下的唯有澄柒和封御二人,借着封御的力,他们站在太和殿的屋顶上,漠然地看着下面的人,脸上均是事不关己的冷然。
没人知道,他们只是在等。
南洵不过是姑墨附近一个落后小国,却是历代皇帝几次征战都没能拿下来的土地,那里之所以难打,就在南洵人最善用毒。
澄柒当然不相信来到帝都的这群人他们会蠢到用刀枪和御林军分个胜负出来,武器悬殊,他们连上风都不曾占过,自然知道这样下去一定会输。
“宸冥,投降吧!你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宸乾脸上尽是狂妄的笑意,似乎他已经成为了胜利者。
宸冥一开始还没明白宸乾明明还处于下风却在痴心妄想些什么东西,随后他发现御林军们慢慢开始脱了力,渐渐地神经也有些涣散,有些身体素质较他人差些的已经昏倒了,一时间死伤无数。
他顿时心里一凉,他忘记南洵最善毒术,空气中,刀刃上,早已布满了毒物。
一瞬间,两极反转,宸冥成了下风的那一个。
“华王殿下也未免高兴得太早了些。”忽然一个有些熟悉但大抵陌生的声音传入了宸乾的耳朵,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顺着声线,他看见了太和殿屋顶站着的两人,说话的那个明明就是澄柒,只是披散了长发,她手执一支做工精致的玉笛,放到唇边吹响......
从太和殿四面八方冲出了这样一群人,他们身穿铠甲,手持刀枪,气势如虹,看上去神勇无比,惊得人升不起反抗的心思,最前方,正举着的那面旗帜上写着一个飞扬的大字:盛!
“盛家的私军?怎么会出现在这......”宸乾望向澄柒的目光多了些异样,“好样的!盛家真是好样的!冒着欺君之罪送了一个女儿来当左相!”
盛家有私军,从女不从男,玉笛便是信物,这是开国时,盛家的大小姐入宫前训练的军队,之后每一个盛家女儿都会继承这支军队,在封后时作为嫁妆一并带入皇宫,必要时用来御敌以及巩固自己的地位,盛家女儿死后,这支军队会立刻销声匿迹,等待下一位小姐接管。
“盛家军听令!平乱贼,拿下华王,死生不论!”此时澄柒的声音在宸乾听来就如同地府的招魂曲,让他浑身战栗。
“谨遵小姐令!”盛家军回应之声震天响,宸乾同时毫不犹豫地对南洵人下令:“撤!”姑墨建国以来的历史上,没有人曾赢过盛家军。没有人!
在盛家军的围剿下,南洵突围成功的仅有来时人数的一成不足,宸乾也在这期间被人射中了右腿,战线一路向南,直将南洵人困在了姑墨与南洵接壤的昭阳郡。
宸冥御驾亲征,澄柒为军师,封御留守帝都,姑墨和南洵的战事正式拉开了序幕。
不过在这之前,澄柒的女儿身曝光,也引起了非议,民间只记得左相曾经为民谋福祉,是个好官,对她究竟是男是女并不在意,只有少数更为迂腐的,成天嚷嚷着: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子入仕违背祖制云云。
而官场上就不一样了,曾经被澄柒硬压一头的官员又开始不安分起来,他们直直抨击澄柒的女子身份,更有甚者要求宸冥以欺君之罪诛盛家九族,气得宸冥想诛他九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