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寒岩的记忆里对这一段也有空缺。她为什么要减去那么多?真的只是为了方便吗?
“……!”
寒岩像往常一样摘了些水果回去,但这次迎接她的却不是村庄里欣欣向荣的样子。而是……
她的家人们的鲜血。
“这是……怎么回事?”
没有人回答她,除了无数的鲜血以外,只剩下人类贪婪的目光。
这些………都是人类干的吗…?
“你们………!”
寒岩话还没说完,就被谁拉进了屋子里。
“哈………”
“…霖?你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伤口……还有外面那些是………”
“寒岩……你先听我说………”
霖的样子很虚弱,他把寒岩抵在了墙边,血液顺势沾到了寒岩身上。
“我们…被人类袭击了。”
“为什么?我们之前不是还……”
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为什么突然会………
“…他们不知道在哪里知道……我们的血可以让人永生…………所以,就在今天打了上来。”
“…………”
是因为寒岩当时用自己的血救了那个孩子……?
“那……我可以做些什么?你身上的这些伤………”
“我已经撑不了多久了……你快点离开这里,去找神明大人…”
去找神明大人………
“祂……一定可以救我们的………”
“………”
“寒岩……你一定要活下去,去找到我们的………”
“霖…!”
霖把寒岩推开了,自己冲了出去,吸引了那些贪婪的人类。
“寒岩,你要活下去,一定要去找到我们的神明大人………”
祂一定……一定可以救我们的。
“………”
寒岩从另一个门口离开了,昔日繁荣的村庄只剩下同类们的惨叫声。
“………”
不行………不可以回头………
一定……要去找到神明大人………
祂一定可以把霖他们救回来的…一定可以的………
所以…不要再哭了………寒岩。
不可以…再哭下去了……
大火吞噬了村庄,那里的一切或许都不复存在了。
寒岩就这么一直跑啊…跑啊,她自己也不知道跑了多远。
远到看不见村庄…远到没有人认识她………
她好像……真的跑了好远好远…
“可是……”
神明大人在哪呢?
村庄出了那么大的事,他们的神明大人去哪了呢?
寒岩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要活下去,要去找到他们的神明大人。
寒岩想救自己的家人,想让自己拥有同类……她不想当一个异类,她不想当一个怪物。
“………”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知道被多少人驱赶,不知道吃了多少次从树上捉到的虫子。寒岩又走了回去。
像是冥冥中受到了神明的指引一般,她回到了那个家。
寒岩看见了,那个站在村子中央的熟悉的身影。
神明大人回来了,他们…都会回来的………
寒岩太过高兴,以至于忽略了那位神明大人到底在干什么。祂正拽着一个意识体的尸体,把里面的核心拿了出来。
而这一切,都被重逢的喜悦掩盖了,以至于发生了接下来的这一幕。
“神明大………!”
寒岩甚至没能把话说完,她亲爱的神明大人就用剑刺穿了她的心脏。
“……?”
“……”
确实就是神明大人,祂的模样早就被寒岩铭记在心。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神明大人要杀了她……?
直到意识彻底消散前,寒岩都没能把这个问题问出来。
……
“……”
除了寒岩以外,场上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訸泺。甚至连祂自己也是一脸“这是发生了什么”的样子。
“这……”
不能否认的,寒岩确实是实实在在地挨了这一剑。毕竟画面里她确实是死了嘛,至于动手的人到底是不是訸泺………
“虽然这么说你们可能不会信,但我真的没有这里的记忆。”
“……?”
“真的,我当时接到那位的传话之后,直接就过去了。当时村子还没事的。”
也就是说…訸泺当时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
“先不说有没有人可以证明。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画面上的这个又是谁?”
“这个你问我也不知道啊…真说起来我那时候还在休眠呢。”
“……休眠?还有你刚刚说的那位又是谁?”
“其实,把我称作神明也不是不行的。但如果严谨一点的话,负责管理负面情绪的神明应该被称为看守者。”
看守者,也就是对负责管理负面情绪的神明的称呼。当然了,如果只是用来装载的容器的话,那就不叫看守者。容器就是容器。
“而休眠,就是除了看守者以外的神明都要定期进行的一件事。一方面是为了保持精力,一方面也可以回复自身的力量。”
当时的訸泺,就是接到了需要进行定期休眠的消息才离开的。
“所以你刚刚说的那位是…?”
“啊……就把祂当成是管理神明的神明吧。祂可以安排每一位神明的要做的事,如果看守者的位置出现了空缺,祂也会找一个神明补上的。”
“这样……”
但这好像解释不了什么……
“可是…这跟现在这个情况有什么关系吗?”
“嗯…那位不仅可以安排我们要做的事,还可以直接制造出一个神明,或者说谁的复制体。”
“……啊?”
这么离谱的吗?
“所以你是觉得,画面上的这个你可能是那位制造的你的复制体?”
“是这样……不过我没想明白祂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是为了筛选出合适的人选吗?”
可这也太荒唐了……
但这个世界上的有些事情,确实远比这些更荒唐。
……
“……”
寒岩在一个实验舱里醒了过来,黑色的液体包裹住了她。
“…?”
她从那个实验舱里出来了,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后,抬头就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霖!”
“…?”
那个和“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转过身看着寒岩,似乎有些疑惑。
“…你在叫我?”
“对啊,这里又没有第二个霖。”
“我不是霖。”
“………?霖,你在开玩笑吗?我是寒岩啊。”
“你……”
寒岩有了不太好的预感,她觉得接下来“霖”说的话会很……
“h-0434,你忘记自己的编号了吗?”
“…?”
寒岩转头看向了自己刚刚从里面走出来的实验舱,下面标着一个编号。
h-0434。
“……”
再看向霖的时候,她又恢复了笑容。
“我才没忘,就是突然想和你开个玩笑而已。”
“哦,不要做多余的事。”
“我当然不会。”
目送“霖”离开之后,寒岩收起了自己脸上的笑容,沉默地看着那个编号,眼里满是藏不住的厌恶。
“h-0434……神明大人,这就是你的回答吗?”
寒岩看见旁边有张桌子,上面摆放着他们的实验记录。她拿出了自己那张,读了出来。
“h-0434。”
“已成功改造成用以装载负面情绪的容器,没有出现排斥反应。”
“核心状态稳定,没有发现异常现象。”
“针对h-0434个体改动说明:”
“1、建议封闭它的情感。(已被否定)”
“2、关闭这个个体的哭泣功能。(已执行)”
“……”
“理由:哭泣会导致该个体有较大的情绪波动,特殊情况下可能会引发个体的失控。”
“……”
被改造成了负面情绪的容器……禁止哭泣……
h-0434………
“啧……”
同类…也许已经是妄想了吧。
这里只剩下寒岩还拥有过去的记忆,其他的…都已经成为没有记忆没有情绪的工具了。
同类……家人………都不存在了。
“……”
寒岩无力地坐在地上,有些懊恼地抱住了自己。
现在看来…她才是这里唯一的异类啊。
“哈哈………”
不能哭泣,那就笑一下吧。尽管这次已经没有开心的情绪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以笑代哭。
她现在就像是一个疯子,独自坐在这里笑着。
“………”
这还真是难受啊……
“哈哈……”
她…真的不会哭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