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循着声音看去,却只能看见一根细长的漆黑触手在荧幕前晃悠。
『我还在想您会不会亲自过来呢,看来是没戏了。』
"她的事情尚未处理完毕,我必不可能亲自过来此处。"
"更何况……我并不认为这件事情需要我亲自过来,这原本就是人类应该知晓的常识。"
听到祂说的话之后,莳烛下意识地抓住了自己的笔记本。
“……她现在怎么样?”
"无可奉告。"
如果说前面的语气还算是有些公事公办的感觉,那在对莳烛说的那句话里就是……呃……
感觉祂还挺不喜欢莳烛这个弟弟的。
“……”
『那就麻烦代行者大人帮忙介绍一下了~』
“笑脸”的话语中夹杂着几分戏谑,然后就十分随意地坐到了莳烛的旁边。
"‘世界’的裔子的意思很简单,就是字面意思:由‘世界’直接创造出来且被赋予了力量与权限的存在。"
"原本还有许多个类似的存在,而现在只剩下了我和创世神。"
“……?是出了什么意外吗?”
"没有,祂们都是因为表现不符合它的期望而被它亲自抹杀的。"
代行者这么说着,用那根触手指了指莳烛。
"这家伙,你们口中的创世神,祂要做的就是代替‘世界’管理好这个世界,在必要时会被‘世界’当作给予人类的‘考验’。"
“简单来说就是被迫失去理智然后无差别地攻击所有人类……而人类要做的就是想办法制服我。”
莳烛一脸的生无可恋,祂并不喜欢这样的安排,因为这个所谓的‘考验’也是导致世界循环的主要原因之一。
之前的每一次循环都是因此结束的,在人类全部死亡后这个世界就会开始新一轮循环。
寒想要结束循环,但她每一次都会在‘考验’之前死去。
在‘世界’的力量面前,人类和神明都是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除非这个世界因为循环而毁灭。
不……说毁灭也许太过了些。
总之,只要世界的状况不对,‘世界’的力量也会跟着一起衰弱,那时它就不是那么难以对付了。
“……这不是贼喊捉贼吗?”
桦突然想起来寒之所以会被‘世界’盯上就是因为‘世界’认为是她引发了循环从而导致世界行将消亡,于是有感而发。
现在看来,导致世界循环的人应该不会是寒……至少不会只有她一个人。
“嗯……因为人类迟迟无法通过考验,父亲……‘世界’又坚持要这么做,所以就只好让世界跟着一起循环了。”
莳烛的脸色并不是很好,如果可以的话祂并不想成为被‘世界’用来考验人类的棋子。
"贼喊捉贼……是啊,贼喊捉贼,它向来擅长将别人拖入自己的棋盘之中,而后又会因为不符合自己的期待把他们当作弃子随手丢掉。"
"它的擅自期待擅自丢弃不知道害了多少人,可即使如此它也依旧不会悔改。"
总觉得代行者的身世也不会简单到哪去,说不定祂曾经也是其中一个‘弃子’……
“……够了,下面那些已经不在常识的范围里了吧?”
"事到如今你还要继续坚持它的错误吗?也对……你是它最看好的存在。"
"从小到大……不论是它的力量还是权限你都唾手可得,就连……!"
代行者猛地止住了自己的声音,后面那句话被祂咽了回去。
"……是我失态了。"
这里的氛围突然变得沉重,就连“笑脸”都没有选择站起身来缓和气氛。
“……”
好巧不巧的是,这里也有一个被偏心的“弟弟”,也有一个被抛弃的哥哥。
哦不对……朝荷曾经也有一个被偏心的亲弟弟,所以这里是有两个被抛弃的哥哥了?
“……”
恍惚间,朝荷又回想起了一部分他仍是朝荷时的记忆。
两段截然不同的记忆混杂在一起,他只能弯下腰去抱着自己隐隐作痛的脑袋喃喃自语。
"……"
代行者并未在此处过多停留,沉默了一阵后就悄然离开了。
『喂,你这是什么情况?』
“没什么……我只是想要缓一缓。”
“笑脸”歪着头,它直勾勾地看着明显心情不好的莳烛,然后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拍了拍祂的背。
『你们家这风气不行啊……如果是她的话可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留下所有人吧。』
“嗯,我知道。”
哪怕是再过分的负面情绪,在被她安抚后都会安分下来。
只要是家人,她就不会放弃。
『……』
「家人……家人……」
在“笑脸”分神的时候,有那么几团实体化了的负面情绪突然从它的身体里跑了出来。
『……你们怎么出来了?』
「家人……等待……」
「回家……回家!」
『她暂时没时间回来……还要再等四十年呢。』
它刻意放轻了自己的声音,不知道是为了安慰还是为了保密。
「四十……年……?」
「沉睡……家人,沉睡……?」
『嗯,沉睡,四十年。四十年之后就会醒了。』
也就是说在被审判了之后,她需要沉睡四十年才会在醒过来?
「呜……沉睡……」
「沉睡……好,不难过……」
一团负面情绪在安慰另一团负面情绪,它甚至伸出了两根细细长长的小触手去给人摸摸头。
『……』
“它们居然还会互相安慰啊……”
『在她身边待久了,总归是会一点的。』
不然她就要凭一己之力哄着一堆性格倾向不同的负面情绪了……想想都累。
『她不会嫌麻烦的。』
“也是,毕竟是她。”
说完后莳烛也不低着头了,直起身子看着“笑脸”。
『噗嗤……』
“……?你笑什么?”
『你之前不还嫌弃我的面具上面有味道吗?现在没味道了?』
“我……我闻习惯了不行吗?而且禁地那边迟早要进行翻新,我总得提前适应那里的味道。”
禁地就是在审判结束之后,专门负责死刑的地方。
能被判为死刑的不多,她是其中一个。
『那个地方还需要翻新?不是挺干净的?』
“……?那下面不是……等等,下面那个东西你没遇到吗?”
『啊……我把我遇到的全部都杀掉了,因为她的花瓣被它们给捡走了,我去要回来。』
“笑脸”这么说着,捏起了一片残缺的花瓣。
『即使已经残缺不全……她也依旧很好看,不是吗?』
“你说的是哪个她……?”
『还能是哪个?算了,这个问题下次再说了,我先放一下她的那些记忆。』
直到现在也没有人讨论关于林雨分裂出了一只猫的那件事……可能是因为代行者的出现让人不自觉地忽略了那件事?
……
计划执行的前一天。
经过上次的事情,寒岩大致摸清楚了那些实验体准备的计划——那就是完全没有计划。
对,没有计划。
硬要说的话……上次关于林雨的那件事情就是计划的全部了,因为这个计划一开始也只是为了报复林雨,逃跑是没有计划的。
嘶……不过话又说回来,上上次他们特意演给寒岩看的那出关于逃脱计划的戏或许也是计划的一部分,演完之后他们就不用管了,因为寒岩会帮忙搞定的。
顺带一提,这个计划就是檀淞想出来了,借寒岩的力量逃离这里。
还挺过分的呢。
“……”
〔啧……他们不会真的就指望你来干活吧?他们没手没脚吗?〕
[他们在之前的循环里也没有想出什么好计划来……最后都是寒岩负责兜底的。]
遗梦和寒时吐槽着,寒时祂哥则是在旁听,至于勿言……
【你打算怎么做?】
“按照我自己的想法来,淞会明白我的意思的。”
【……嗯,需要帮忙就叫我,不要逞强。】
勿言对她确实是挺好的,基本上什么事情都是无条件答应,除非她想要卖命。
“不会逞强的。”
“嗯?你在说什么?”
林雨在用毛巾擦头发,因为她觉得吹风机实在是太吵了,宁愿自己上手擦。
不过每次她擦着擦着寒岩就会伸手帮忙了,到现在为止她基本上就没有一次的头发是完全由自己擦干的。
“没什么,只是在想明天的事情。”
“明天啊……哦对,我明天晚上还要下去负责看门,唉……”
听着林雨在那叹气,寒岩很疑惑。
“怎么了?”
“嗯……?没有,就是突然发现自己明天就要死了,感觉时间过得有点快。”
“……?”
“不要以为我真的会信那群小鬼说的话……我当然调查过了,我还知道明天真正负责动手的人是你。”
寒岩稍微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林雨居然这么细心,甚至还认真调查了……这话可不能让林雨听到。
“……”
“让我猜猜……你打算把钥匙给你的那个朋友,然后留一把武器给他,是吧?”
“嗯。”
“大门也会被你用Id卡打开,这样他们就可以趁机溜走了。”
她一边给林雨擦着头发,一边应着。
“前辈都说对了。”
“嘿……”
被她夸了之后,林雨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变好了不少,尾巴更是直接缠住了寒岩的大腿。
“前辈,头发都擦干了。”
“嗯……在他们溜走的时候,你会去广播室吗?”
“……?”
“你可以去那里,用那个槿笙的名义把我们都喊去一个地方集合……二楼就有一个大平台,广播室也在那里。”
林雨分析得头头是道的,一边分析一边享受着寒岩的按摩。
“嗯,谢谢前辈。”
“哈……”
她十分惬意地靠在寒岩身上,眯着眼睛。
“……?怎么了,前辈?”
“没什么……只是刚刚突然想到如果你把我们全都喊过去之后没办法处理掉我们所有人应该怎么办。”
“啊……”
“不过转念一想……应该是我想多了吧,哈哈,你怎么可能会选择这么不靠谱的计划?”
一边说着,林雨一边抬起头去看向了寒岩,却发现对方的眼睛里掺杂着十分复杂的情绪。
“……”
“等等……不一定能解决的了吗?”
寒岩摇了摇头,因为后天正好就是她腹部那个旧伤发作的日子,到时候她还真不一定能把除了她自己以外的四百多个工作人员全部杀死……
至少不能保证全部都能在工厂里杀死。
[啧……奇了怪了,这次怎么就正好撞上这个时间了?之前也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啊……]
【……不要勉强自己。】
“……”
“……寒岩?你在发呆吗?”
等到寒岩回过神时,她发现林雨已经盘腿坐在了她的床上。
“是在想解决方法……前辈刚刚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嗯……就当是我自不量力吧,我想说如果你没办法解决的话,我也许可以帮你解决剩下的……”
“……”
听到林雨这么说了一句之后寒岩就直接愣住了,她体内的那四个存在也都愣住了。
[……?]
〔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
一想到自己到时候可能会处理不了几个人就直接倒下,寒岩一时间也给不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她担心计划会失败。
“我知道我这话听起来有些不可靠甚至很荒谬,但是……后天你的状态应该比不上平时的状态吧?”
“……?”
“其实你被捅的那天我也在场,而且也都看见了……”
林雨的耳朵又稍微压低了些。
“都看见了是指……?”
“就是你和别人起了争执,然后被人从背后捅了,还有你在房间角落里吐血什么的,全都看见了。”
那时的寒岩因为身体过于虚弱,压根就没办法分神去管外面的动静,后面还直接被寒时祂哥给整睡着了。
“……”
“本来我还想着怎么还有个人倒在房间里吐血,结果谁知道第二天就看到你好端端地站在我面前,那时候我就觉得你不简单了。”
真的不是因为看到寒岩她前一天刚吐完血然后转头第二天就跑去喊自己前辈吗……
“……前辈准备怎么帮忙?”
“呃……就……把他们全部杀掉?你剩多少我杀多少?”
如果没记错的话十几天前林雨好像才被人摁到墙上去……
“但是……”
“欸打住,不许提那件事……那次是我大意了,谁知道那家伙会静下心来跟我演了十多年的戏啊……”
“……”
“……你不信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和你打一架。”
林雨皱着眉,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来吧。”
“等等……你来真的啊?”
“他们的计划说是在明天开始,但准确来说是在明天晚上和后天凌晨的时间。”
对于寒岩来说一天时间足够恢复状态了,但问题是林雨做不到。
“那……如果到时候影响到了计划,你不许赖我身上。”
“不会的。”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林雨一个翻身下了床,就地和寒岩打了起来——她们确实打得有来有回,不过前提是寒岩不使用那些力量。
问题不大,反正后天的时候寒岩因为旧伤发作也没办法使用那些力量,顶多用一下提前准备好的卡牌。
“——”
她们打得很认真。
不过说是认真……每次拳头就快要打到林雨的时候寒岩都会刻意收力,因为担心林雨扛不住。
林雨这边就肆无忌惮一些,毕竟寒岩的身体很耐打,这就意味着她不需要刻意控制自己的力气。
格挡,进攻,然后再根据对方的动作去进行防守。
以上这句话对于这俩也就是说说,毕竟两边都不怎么需要防,只要进攻就好了。
“你倒是用力点啊……”
“那明天前辈可就没办法站起来了。”
“……净说些让人误会的话。”
“但是前辈很喜欢听。”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句话的语气有点屑屑的。
寒岩对此倒是无所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脸平静,就和人类吃饭喝水时一样轻松。
“……”
“前辈,还要继续打吗?”
最后,她用一只手抓住了林雨两只手的手腕,另一只手则是在防备着林雨的双腿。
她倒是无所谓,不过林雨那边就有点难受了。
毕竟打了这么久,该累还是得累。
“不打了……我现在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林雨尝试挣脱开对方抓着自己的那只手,但是作用不大。
“嗯。”
“你别光嗯啊,把手松开。”
“前辈还需要按摩吗?”
“唔……你不需要休息一下吗?而且你今天的工作还没完成吧?”
她嘴上在劝寒岩去工作,尾巴却紧紧圈住了寒岩的大腿不愿意松开。
“那些可以等到后天一起处理。”
“……也是。”
那双毛茸茸的耳朵在不经意间又一次压成了飞机耳,寒岩伸出手去捧住了它们。
“这次是因为什么?”
“嗯……?哦,没什么,就是想到自己后天好像就要死掉了,感觉有点难受。”
好熟悉的一句话……刚刚林雨是不是说过一次了?
“为什么?”
“毕竟人类死了就是真的死了,到时候什么都不会剩下……而且我也没什么可以留给你的。”
“……?”
“是私心啦,我想要你在看到那件东西后可以想起我。”
自从知道寒岩能够看到自己的内心想法后林雨坦率了不少,经常说出一些之前不敢说的话。
〔你们两个真是……腻腻歪歪的。〕
遗梦在吐槽,其他三个在看戏……哦,勿言在沉默。
【……】
“前辈变得坦率了。”
“人在知道了自己要死的时候就是有很多话想说啊,而且我这还没完呢……”
“……?”
寒岩揉着林雨的头发,时不时捏一下她的耳朵。
“唔……剩下的等我快死的时候再说,那样印象深刻一些。”
“遗言?”
“算是吧,不过我现在还真要好好想想应该留点什么给你。”
她愣了愣,手上的力气不自觉地变大了些,给林雨捏疼了。
“……”
“喂……!很痛的啊!”
“抱歉,刚刚在想前辈说的话,不小心走神了。”
“你……你这让我怎么继续说下去……”
确实腻歪。
总之就是她们两个又聊了好一阵子,林雨今天晚上也依旧没有回去自己的房间。
……
没人说话。
基本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到了檀淞的身上,因为他的演技着实有些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
难怪那时候发现寒岩她们在偷听也没管。
现在看来,那个所谓的计划本来就是要让寒岩听到的,而且他还清楚寒岩在听到之后一定不会选择坐视不管。
“……”
『……每一次都是这样?』
“笑脸”靠着椅背,扭过头去看着把头撇到一边的莳烛。
“不……刚开始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但是随着循环次数的增加,他们对她的恶意变得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明显了。”
『……』
幸运的是,这已经是最后一次了,之后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
不幸的是,这是最后一次,这就代表着她需要承受所有来自那些循环中积累下来的恶意。
“但是也因为有她的存在,这才会是最后一次。”
『……嗯。』
它低下了头,像是闲的没事干似的在扣自己的手……明明看上去是用木头做的,但它们的触感却和人类的手别无二致。
『说起来……你之前提到的那个大审判官又是怎么回事?』
“……?审判的时候你不在场吗?”
『在啊,所以我才要问你。』
莳烛转过头去看着它,脸上满是疑惑,还有些不可置信。
“不管怎样,祂最后都是给她判了死刑吧?反正我是没想明白在那些把戏全都被祂戳穿之后祂为什么还会坚持判她死刑……祂不是那样的人。”
『……?』
“哦……你应该不知道,现在这个负责审判的其实不是真正的大审判官,而是那家伙的徒弟……啧,提起祂我就来气。”
祂的话突然变多了。
『祂惹你生气了?』
“……和祂的徒弟不同,祂的审判标准可以说是十分灵活,而且也十分听我的安排,如果祂还在的话我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那听起来不是挺好的?』
“问题是这家伙前段时间突然就莫名其妙地走掉了!不仅没有提前通知甚至到现在都找不……!”
可能是因为情绪激动,莳烛的音量一下子没控制好把“笑脸”给吓着了,然后祂就被“笑脸”强行捂住了嘴。
『……』
“好了知道了……我小声点就是了。”
『晚了,他们都听到了。』
“笑脸”站起身,十分熟练地瞬移到了荧幕前。
“……”
『我亲爱的观众们……如果有什么想知道的就尽管问吧,时间不多了。』
“刚刚你们说的大审判官是……怎么回事?”
『嗯……这个就要看我们亲爱的创世神大人是否愿意告诉我们了呢,毕竟这也算是机密?』
它嘴上在说关于莳烛的事情,眼睛却在隔着面具偷偷瞄了一眼站在旁边发呆的遗梦。
看来不久前失去的那些记忆对祂的打击还挺大的呢……也难怪她会选择直接抹掉祂们的记忆了。
“……”
莳烛有些不自在地将自己的视线瞥向一边,如果可以的话祂并不想解释这件事情……
『看来我们亲爱的创世神大人还没有准备好呢,各位不如先问问其他问题?』
“……?”
祂很震惊,因为“笑脸”居然没有趁这个机会刁难自己……不过好像在把话说开了之后“笑脸”对祂就没什么攻击性了,大概是把祂当自己人了?
“……”
因为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得知了关于寒岩的那个旧伤发作的情报,所以这次桦并没有要再问一次的打算。
他扭过头去看着朝荷,发现对方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檀淞那边没什么好说的,他也没什么想问的——主要是他也不敢问。
那个计划确实是他自己想出来了,就是因为他知道寒岩一定会帮忙,所以故意骗了她。
那句话可以是真心的,也可以是为了达成效果故意说的。
无所谓。
在他们能够彻底离开那个鬼地方之前,一切事物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只是在那之后……他可能要费一番心思去和寒岩重新弄好关系了。
在那件事情发生之后他就已经将寒岩当作那些工作人员中的一员了,并且一直都是这样看待她的。
他和她之间早就剩下表面关系了,就连之后的联系也是寒岩单方面找的他。
因为他压根就不敢联系寒岩。
“……”
也许是因为檀淞的心理活动过于丰富,匿杺忍不住皱了皱眉。
她索性将自己的视线投向另一边,并且尽量避开了某些心理活动同样丰富的家伙。
“那……这个旧伤对她来说,后果会更严重一些吗?因为之前的说明是说她是容器,但是现在看起来她好像更接近意识体……?”
羽筱小心翼翼地问着,他开始有些后悔自己这些年光顾着处理委托而忽略了寒岩布置的读书任务了。
哦,连她布置的作业也只写了一点点。
『这位观众可真是提了个好问题啊……你说的没错,因为她本质上是个因为愿望而‘成为’了容器的意识体,那个旧伤对她造成的影响当然也是按照意识体的标准来了。』
“……?”
『简单来说就是:如果这个旧伤对容器造成的影响是5,那它对意识体的影响就是14,也就是直接对她造成了对容器造成的接近三倍的影响。』
完了,好像更乱了。
“……她应该不是意识体吧?”
訸泺这么问了一句。
因为“笑脸”之前说过,意识体是拥有可以控制的躯体的意识,而意识集合体就是多个意识挤在一个意识体的体内。
那按照她现在的情况……不管怎么说都应该是‘意识集合体’才对吧?
『嗯……我想想应该怎么和你们解释。』
『大概是因为她就是它,它就是她?』
“……?”
什么新型绕口令。
『我之前说过的吧?她只带走了属于她自己的负面情绪,其他的都留了下来。』
『那你们觉得……她要怎样才能只带走自己的负面情绪呢?』
『哦不对……举例子举错了。』
“笑脸”抬起头看着天花板,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总之,你们只需要知道她可以在三种状态中随意切换就可以了。』
“……啊?”
『就是意识、意识体和意识集合体这三个啦,这对她来说还是挺简单的。』
『只要她想,她就能做到。』
它又思考了一会,然后看向了莳烛。
『还没想好?』
“……知道了,我说就是了。”
莳烛原本还指望着“笑脸”能把这事给忘了,但是“笑脸”记性好骗不到它。
『想到什么说什么就好~』
“唉……现在这个正直无私的大审判官其实有一个师傅,而祂的这个师傅其实才是真正的大审判官,现在的这个还没转正。”
『嗯嗯。』
“祂的这个师傅在前段时间突然就莫名其妙地不见了,说是要体验一下人类社会……虽然说不知道祂玩的尽不尽兴,但反正就是找遍了都没找到祂,就这么不见了。”
祂伸手捏了一下太阳穴,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咳……你这个前段时间是多久之前?还有你难道不打算详细介绍一下祂吗?』
“……大概几亿年前?祂算不上有多老实,但好歹也会按照我的要求去做,比祂的那个徒弟好对付多了。”
“几亿年前……那岂不是……?”
“啊……对,那家伙确实是为数不多的年纪比她还大的存在,而且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应该也还活着。”
如果按照莳烛的说法,那那个大审判官的师傅也许会在人类社会,而且可能还和她见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