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舜到底是有些不舒服,便没那么多心思哄人玩,蹙了蹙眉头道:“好了,今日别闹,乖一些。”
谢岁岁注意到李舜的情况,将头转回来问:“郡王爷,您可是头不舒服。”
“嗯。”李舜重新阖上眸子道:“吹了风,头疼。”
谢岁岁就好似忘了刚刚的话,自觉伸出手道:“那妾身给你揉揉。”
李舜便也不拒绝。
谢岁岁这揉捏一点章法都没有,李舜并不觉得舒服,但可能因为额头上有捣乱的手,倒是好像也缓解了头疼。
谢岁岁揉的专心,可不知道李舜心里嫌弃,一边揉还一边问:“现在可有觉得好些。”
“还行。”李舜怕打击了谢岁岁的积极性,敷衍应了一句。
谢岁岁倒是没感觉出来,只是悬着手,一会儿就酸了,便停下甩了甩手,缓解后再继续。
李舜重新睁开眼,见此无奈,拉下她的手道:“罢了,你还是别揉了。”
反正也不舒服。
谢岁岁正好也不想揉了,表现过了就行。
收回手,就换了个位置,从坐在李舜身后,变成了跟李舜面对面。
好奇的问:“郡王爷好端端进一趟宫,怎么还病了?”
李舜身体多好,谢岁岁这进府半年,可就没见李舜生病,风寒也没有。
而且昨日从温泉庄子上回来的时候,李舜那可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是以,她刚一进屋,差点以为李舜是装病,所以才那般表现了一番,就是笃定李舜醒着呢。
再说,就算没醒,她关心担忧也不吃亏!
却没想到,李舜虽然没真的昏睡过去,可也不是装病,而是真病。
“你倒是口无遮拦,什么都敢说,我生病自是我身体不好,与宫里无关,这话当着我的面说说就算了,若出去还胡言乱语,惹了麻烦,我可不会帮你收拾。”
李舜自是不会跟谢岁岁说实话。
崔氏给他捅了个篓子,虽然不算太重要的大事,但不敬皇叔长辈,这罪名李舜可不能落在身上。
便冒着寒气进宫请罪,将这生病坐实了,昨日还晕倒在了宫里,演了一出苦肉计,这才夜宿在了宫里。
今日表现的好些了,才回了府中休养,还让太医来把脉。
他这个当侄儿的,生病了不能去参加康王孙子的寿宴,那是无奈之举。
可他怀孕的正妻去了却被奚落一番,委屈的可是李舜。
这表现了一番,李舜既得了陛下这个皇爷爷怜爱,摘掉了不敬长辈的帽子,还暗中挑拨了一下。
毕竟康王孙子不少,这次不过出生了一个庶孙,就这般大摆宴席,还让李舜这个侄子带病请罪。
这事到底谁没理?
“二郎就爱冤枉我,我什么时候在外面乱说过话,我只在你面前说而已,难道心里有疑问,还要我对你藏着掖着。”
谢岁岁这话,李舜自然爱听,这是对他不藏私呢。
而上次带着谢岁岁去了一次东宫,谢岁岁的表现也让他意外,是个有眼色的。
虽然出身和见识差了一些,但这机灵劲,崔氏根本比不上。
他就叹气一声道:“行,以后这些话,你就当着我的面说,出去外面便小心些。”
这话,谢岁岁听过就忘,才不会当真。
也不继续追问李舜到底是怎么病的,正巧东来将熬好的药端了上来。
谢岁岁一见,就忙伸出手:“我来喂。”
“我只是风寒,又不是伤了手,喂什么?”李舜道。
谢岁岁已经接过了东来手里的药碗,搅拌了两下,又吹了吹,才将一勺药递到李舜嘴边道:“可是您生病了呀,生病了自己喝药多没意思,我小时候生病了,就不爱喝药,一定要我爹娘喂我,许我许多好处才行。”
李舜听了这话,倒是恍惚了一下。
他虽然自小身体康健,但也不是没生过病,不过他生病的时候,太孙这个亲兄长也是病着的。
太子和太子妃心思都落在有太孙身份的长子身上,哪里还顾得上李舜。
所以从来李舜病了,太子妃去看一眼都是好的,都是李舜自己喝药。
倒是让他忘了,生病其实要被喂药。
“来,郡王爷张嘴。”
谢岁岁的声音在耳边,李舜下意识张开嘴喝了这一勺药。
谢岁岁又举起第二勺,还吹了吹。
但这次,李舜却没喝,反而好整以暇的问:“你说你年幼时需要许你好处才喝药,这会儿你想让我喝药,怎么不许我点好处。”
“我整个人都是你的,还能给你什么好处。”谢岁岁不满道:“而且妾身那是小时候,您现在都多大了。”
李舜好笑:“真是什么话都让你说了。”
“妾身虽然什么话都说,但妾身的话也都是有道理的,不过今日您生病了,妾身还是要让你一回。”
“你要怎么让我?”李舜感兴趣问。
谢岁岁眼珠一转道:“您喝了这碗药后,我就让你知道奖励是什么?”
“好。”
李舜觉得有意思,一勺勺慢慢喝苦药,也没觉得难熬。
不然,这药端起来,几口喝了,还快一些少苦几口。
这般谢岁岁举起一勺子,吹一吹,还说两句话,实在耽误时间,一碗药喂了将近一盏茶时间。
等药见了底,谢岁岁将药碗放在了一边,拿起手里帕子给李舜擦嘴边药渍,刚擦完,谢岁岁就凑上去,在李舜唇角亲了一口。
李舜愣了一下,随后就笑了。
谢岁岁也笑:“这个奖励怎么样?”
“奖励虽然不错,但你着实敷衍。”李舜道。
谢岁岁就哼了一声道:“郡王爷可真是挑剔。”
“啧。”李舜就无奈笑了一下。
喝了药,李舜便有些犯困,对着坐在床榻边的谢岁岁道:“你自己先玩一会儿,晚膳时再过来。”
谢岁岁就看出来李舜精神不好,问道:“郡王爷可是要睡了。”
“嗯。”李舜应了一声。
谢岁岁眼珠一转,当即道:“那我陪您一起睡。”
“你今日睡偏殿。”李舜道:“我染了风寒,你与我一道睡,就不怕过了病气。”
“不怕。”谢岁岁说:“正好,身子不舒坦,便不必早起去请安了。”
“懒得你。”李舜没好气。
谢岁岁已经脱了外衣,要凑上去时就道:“郡王爷快往里面去些,给妾身让个位置。”
“也只有你,敢让我给你让位置。”
李舜无奈摇摇头,还是将外边让了出来,可心里实在高兴。
毕竟生病的人,很喜欢身边有人陪伴,谢岁岁这般没有避讳,李舜心里很是觉得贴心。
想着谢岁岁这般一片心里全身他,他多护着点也是应该的。
谢岁岁这会儿可没那么多想法,她就是争宠而已,掀开被子就躺了进去。
李舜伸手将人抱住。
谢岁岁打了个哈欠,就靠在了他的肩头上。
不一会儿,倒是比李舜还先睡着了。
李舜听到肩窝处的呼吸声,无奈的摇了摇头,对着外边挥了挥手,示意动作轻一点,也合上了眸子。
他虽在宫中过了一夜,还使了一出苦肉计让自己假病变真病,不然也不能瞒过陛下,可在宫里,也不敢睡死了。
这会儿也的确累,抱着谢岁岁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睡到了深夜。
他醒来后,倒是觉得身子舒坦了,可却觉得有些不对劲,怀里的人一片滚烫。
晃了晃怀里的人:“醒醒。”
谢岁岁迷迷糊糊睁开眼,带着点鼻音道:“天亮了吗?”
李舜摸了摸她额头,无奈抬头吩咐:“东来,去将府医叫来。”
等府医来了,给谢岁岁一把脉,得,谢岁岁还真被李舜染上了风寒。
这喝药的人从一个变成了两个。
李舜训斥道:“让你别凑过来,非不听,这下好了,你可要受罪。”
“咳咳。”谢岁岁红了鼻子眼睛,缩在被褥里委屈道:“妾身都病了,郡王爷还训斥妾身。”
李舜看着就有些心疼,到了嘴边的话也咽了回去。
对府医道:“开些去风寒的药。”
“是,郡王爷。”府医答应一声。
李舜又吩咐:“谢侧妃染了风寒的消息,就别传出去,这几日都让人留下,对后院就说是照顾我,这几日也不必去郡王妃那请安了。”
“是。”东来也跟着答应。
但同时心里也感慨,谢岁岁是真受宠。
毕竟,李舜是郡王爷,李舜病了,妻妾伺候是应该的,但谢岁岁病了,按理,那可就不能凑近李舜。
如今这不让传出去,自然可以继续光明正大的留在李舜这里。
李舜到底身体底子好,第二日就好了大半,不过好了李舜也不准备出门,毕竟他还要应对外面,多病几日才好。
索性就留在了屋子里。
反倒是谢岁岁拖延了五六日,等两人身体都彻底好全,也就到了过年前两天。
过年要进宫赴宴,这病不得不好起来,谢岁岁也回了自己的平安院。
郡王府也忙起来,上门来拜年的人络绎不绝。
一般人自是见不到李舜的面,不过送上年礼和拜帖,让外院的刘管家应付一二也就回去了。
但也有亲近的亲戚是要看着见一见的,也有李舜亲近的下属,要招揽的人,李舜也都要见。
这就都忙了起来,谢岁岁一般白日都见不到李舜的面。
二十八这日,顾博瀚和谢云帆来了,还好巧不巧赶在了一起,李舜没时间见,倒是也容许谢岁岁见一见。
都带来了平安院小坐。
顾博瀚和谢云帆相互自然知道彼此,不过两人之间说白了也没什么关系,一个商人一个读书人更是凑不到一块,顶多互相见面打招呼。
谢岁岁因着顾博瀚和楚月华那档子事,心里不太痛快,对顾博瀚也不太热情。
不过谢云帆,开口却是训斥。
“今年我们兄妹都在外过年,无法承欢在父母跟前,他们今年过年必定冷清,他们挂念你,送来了许多东西,我都带来了,你可有安排年礼和信送回去。”
谢岁岁苦着一张脸,她之前还真忘了这事,还是前几天才想起来让人送的,但路途遥远,年底运送又忙,是如何也不可能在年前送到的。
“送了送了。”谢岁岁道:“只是今年晚了点,怕是要年后才到,来年我一定早早准备。”
“真是不像话。”谢云帆想多说两句,顾虑顾博瀚在,还是止住了,又道:“明年我提醒你,对了,你如今当了侧妃,过年可要进宫。”
这侧妃进宫不进宫的,谢岁岁还真不知晓,只知道规矩是可以去东宫,至于进宫就要看李舜了。
中秋宴那会儿,姜侧妃和过世的陆侧妃就没去。
便道:“还没得消息,看郡王爷和郡王妃如何安排。”
谢云帆便点头说:“不管去不去,你都提前熟悉一下宫中规矩,可惜王嬷嬷没跟来,不然还能提前指点你一番,我这一时也找不到什么宫中出来的嬷嬷。
你好歹受宠,央求郡王爷给你安排一二,提前知道规矩,进了宫才不会出错。”
谢岁岁就道:“我若央求郡王爷给安排嬷嬷,岂不是告诉郡王爷我想入宫,大哥放心吧,以前王嬷嬷也教了我不少,到了那儿我看郡王妃如何行事照着做便是,出不了大差错。”
谢云帆见谢岁岁一脸不以为意的样子,就沉下脸说:“如何能事事都寄托在她人身上,万一出现纰漏,吃亏的是你自己,宫中那等地方,出一个岔子命都没了,你怎能如此不上心。”
谢岁岁就连连讨饶认错:“是我错了,等今夜郡王爷回来,我便提一提这事,还有两日时间,我学一学也来得及。”
顾博瀚见谢岁岁实在可怜,没忍住帮腔道:“谢兄也不必太紧张,便是岁岁真的进宫,宫中自有规矩,小心些不会出大差错。”
谢云帆也知道如今顾博瀚进了国子监,年后就要参加春闱,若是中了进士,再有郡王府这层关系,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身份地位比他这个商人高多了。
到底也是谢岁岁的亲哥哥,日后有个当官的兄长,就会不一样,他日后行商若遇到难事,说不定也能借力一二。
态度上就缓和许多,回应道:“博瀚说的是,只是咱们都是当兄长的,只希望岁岁能稳重些,平平安安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