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婢女也一脸担忧。
“我就说长安那边来的女子心肠最坏了,明知道咱们才是负责伺候她的人,偏要让别人带路,明摆着就是故意为难咱们嘛!”
“好了,你们怕什么,夫人心善,顶多斥责咱们两句罢了。”
叫琉璃的婢女扫了她们一眼,低头看到地上的扫帚,冷哼道:“不过喜乐那个死丫头敢和咱们姐妹几个作对,那咱们也别让她好过,今晚的床,她就别想睡了。”
说完,琉璃蹲下身滚了个雪球,抱着就往婢女们的大通房走去。
另外两个婢女见状,有样学样,也滚了雪球跟上。
此时还一无所知的小丫鬟喜乐,已经将娆娘领着来到了前院。
但前院的正堂,不是她这种低等婢女能随意进去的,所以将贵人领到后,她便停住了脚,红着小脸道:“姑娘,前面就是大堂,您自己进去吧!奴婢还要回去扫雪呢!”
她说完,眼神怯生生地看了看还被贵人牵着的手,没敢开口请贵人松手。
娆娘低头,从随身的荷包里拿了颗药丸放她手心里,才松了手,笑道:“把这个吃掉。”
这是她在来塞北的路上制的。
上次淋了两场雨便高热了一场,她有些心有余悸,想着塞北天寒,便准备了不少治风寒高热一类的药丸,一直都随身携带着。
喜乐望着手里的东西,瞧着像糖。
她有些受宠若惊,也不怕是有毒的,直接就放到了嘴巴里。
东西甜甜的,带着微微甘苦,还有些生姜的味道。
喜乐一愣,吃出这和自己以前喝的风寒药味道很像,顿时眼睛红红的,感激道:“谢谢姑娘。”
娆娘笑了笑,问她:“你自己回去,会被她们欺负吗?”
这个问题喜乐不敢回答,使劲低着头,两只小手紧紧揪着衣角,最后轻轻晃了晃脑袋,眼泪都晃掉了下来。
娆娘抿唇,不再多问,拉着她就往里走。
让这小丫头给她带路,是她看不惯那几个婢女临时做的决定。
但牵着小丫头从后院过来这一路,她摸到了她的脉搏,气息薄弱,她在生病。
加之听着她口音,不像塞北这边的。
倒是很像江州那边的。
所以更加不难猜测,这小丫鬟应该就是温相宜带来的人,只是主子不在,她独自一人留在这将军府,被欺负得有些惨。
小脸跟她主子一样瘦巴巴的不说,病得眼窝发黑了还被安排扫雪。
瞧着怪可怜的。
此时,将军府正堂里。
气氛融洽,似乎是闲来无事的关夫人,正在与几个武将家的夫人在火炉旁推叶子牌。
看到娆娘进来,她一喜,立马丢了叶子牌走了过去,摸摸她的额头,又摸摸她的脸道:“还好还好,昨晚那么大的雪,你家那个小夫君将你抱着回来,伯娘还以为你是病了。”
关夫人眼里的关心,明显没有因为年月而疏远。
因为比起关将军,关夫人与娆娘的相熟,并不止是单单见过娆娘几面那么浅薄。
以前她每年回长安小住的时候,因为娆娘和关映雪是很好很好的手帕交,这也让她们的娘亲渐渐有了些交集。
后来时间久了,两人的娘亲性子相投,竟也处成了好友。
如今好友不在了,好友的女儿还活着,关夫人既高兴又难过,心中感慨万千。
娆娘笑着,屈膝行了一礼:“多年不见,劳伯母记挂,侄女一切安好。”
“安好就好,知道你还好好的,伯母昨晚高兴得一晚都没睡,本来想亲自守着你,但你伯父让我别烦你,伯母也怕太激动吓到你。这不,激动的心实在按耐不住,就拉了好些个夫人来推叶子牌。”
娆娘抬头望过去,另外三位夫人一脸疲态,各自顶着一对大大的黑眼圈。
娆娘看得忍俊不禁。
不得不说,关伯母这精神头,还真是一如当年。
几位夫人见关夫人兴致都不在叶子牌上了,明显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起身挂着盈盈笑脸道:“既然夫人有客人要招待,那妾身几人就不打扰了,告辞。”
语罢,几人行了个礼,提着裙摆便快步走了。
一副怕关夫人将她们逮回去再来个通宵一般。
关夫人没空管她们,拉着娆娘便要去小炉边坐,却在看到她身后的小丫鬟时,不由蹙了蹙眉,问道:“怎么是她给你带路,我安排在院中照顾你的人呢?”
娆娘笑而不答。
拉过喜乐,直接开口要人道:“伯母,我挺喜欢她,能把她送给我吗?”
“这个……”
关夫人有些犯难。
看了眼惊诧抬头的喜乐,将娆娘拉到一旁,低声道:“争儿,换个人要,这个真不是伯母不给你,只是这小丫头,不是咱们将军府的人,伯母也没有她的身契,随意送不了人。”
最主要的,是送不出去。
就算送出去了,她也还是会跑回来的。
果不其然,喜乐听到她们的话,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将头死死抵在地上,语调惊慌道:“多谢姑娘好意,求姑娘别要走奴婢,奴婢还要在这里等奴婢的主子回来,奴婢不能走的。”
似乎是怕自己真被送人了,小丫鬟说完就一个劲儿地磕头。
磕得脑袋砰砰作响,看着都疼。
关夫人按了按太阳穴,一脸她就知道会这样。
娆娘看不下去,快步过去拦住她继续磕头。
“姑娘,姑娘求求你别要奴婢,奴婢知道姑娘心善,是奴婢不识好歹,可好奴不伺二主,奴婢已经有自家主子了,奴婢得在这里继续等我家小姐回来,奴婢不能走的。”
喜乐哆哆嗦嗦地说着,眼泪汪汪的又要去磕头。
娆娘拦都拦不住。
关夫人叹息,露出了个无奈的表情:“争儿别拦了,她不会跟你的,这丫头就是个死脑筋,她主子都不在这里了,我说找人送她回老家吧,打死也不走。”
当初那件事闹得有些大,照儿那媳妇被他连夜带走藏了起来,她媳妇带来的那些奴仆一看那种情形,跑得比兔子还快。
生怕晚跑一刻会被连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