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这话一说完,温元姝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仍不动声色:“殿下,您也知道,女学的事儿……我说了不算。”
“哦?”
安平***眉梢一动。
她怎么能不知道,太后把女学的事儿全权交给了温元姝,如今温元姝忙里忙外的,俨然一副独挑大梁的模样,连宫里的女官都得听她的指派,这会儿又说自己说了不算了?
安平***不由有些不快:“你是个聪明人,也应该知道,若能得本宫相助,你这女学能少去多少麻烦。”
她自称“本宫”,这是在拿自己的***的身份说事了。
“殿下,正因您身份高贵,臣女才不敢做您的主,”温元姝道,“如今臣女虽然忙着女学的事,但说白了,不过就是帮不便出宫的太后娘娘处理一些小事儿。”
***的身份,谁拿来用都好使,唯独这位不行。
要是让这位进了女学,那些看安平***不顺眼的宗室非得把她当眼中钉不可。
温元姝可不愿意为了安平***得罪人。
“考核是宫里定的,招生的事儿也是宫中女官办的,臣女其实没做什么。”
闻言,安平***的面色不由又沉了些:“可是我听说,连宫中女官行事之前都要来问问你的意思,太后这不就是把女学的事儿全权交给你了吗?你现在推拒本宫,这是什么意思?”
“臣女不敢,”温元姝道,“正因殿下是天潢贵胄,而臣女身份低微,所以臣女才不敢擅作主张,万一要是安排不妥当,惹殿下不快,岂非臣女之过。”
温元姝这话说得,倒是叫安平***不好再开口了。
毕竟她是***,算是君,温元姝顶多算是个臣,为臣者,如何能做君的主呢。
这下,安平***的脸色更难看了。
她时隔多年才回京,还带着个女儿,急需做些什么,来让京城的人不敢再轻视她。
她在京城里虽然还有些关系不错的朋友,但都是些深宅妇人,平日聚在一起打发时间还好,真要做什么大事儿,她们却是帮不上忙的。
若说最近京城里的大事儿,近来也就女学了。
太后和皇后都对女学十分重视,她若是能加入其中,那宫里自然会高看她一等。
宫里高看她,那些宗室才不敢小瞧她。
却没想到,竟然卡在了温元姝这儿。
安平***皱着眉不说话,温元姝也不说话,只看着外头的风景,时不时地喝口茶。
直到太阳走到正中,安平***才回了神,挥挥手叫温元姝走了。
出了茶馆,上了自家的马车,温元姝才松了口气。
都这时候了,回去也赶不上午饭了,温元姝干脆就近找了家酒楼。
一上午喝了一肚子茶,温元姝实在难受,等不及正餐,先叫小二抓紧上些点心过来。
“这***也真是的,都这时候了,也不说留您吃顿饭。”
温元姝扯了扯嘴角:“她敢留,我还不敢吃呢。”
春花不由失笑:“……那倒也是。”
很快,小二端了糕点过来,温元姝总算是能垫垫肚子。
春花在小几边坐下,道:“姑娘,我看***这意思,是想在女学里掺和一下,但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吧?”
“嗯?”
“人家毕竟是***呢。”
温元姝失笑:“春花啊,这女学说是有太后和皇后撑着,可那两位都在宫里,***和咱们却是在外头的,真要让那位***掺和进来,这女学只会变成***的一言堂……你看这位殿下的样子,像是靠谱的吗。”
她往这女学里投入了不少心血,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就这么毁了。
更重要的是,要是她点头让安平***掺和进来了,以后天塌了,第一个砸的可不是安平***,而是她。
她不愿意为了安平***得罪人,自然更不愿意为了安平***担风险。
春花仔细一想,也点了点头:“那倒也是。”
这时,小二又端了正餐上来。
主仆二人各自安静吃饭。
吃到一半,温元姝突然不知想到了什么,把筷子都放下了。
“怎么了?”春花也跟着放下筷子,“您这就饱了呀?”
温元姝摇了摇头:“我只是在想……要是***去找了皇后娘娘,那可怎么办。”
太后曾经因她三言两语就禁了安平***的足,可见太后并不怎么待见这位***,可皇后就不一样了。
哪怕是为着表面的体面,只要安平***开口,皇后也不好拒绝。
到那时……
温元姝不由头疼。
一旁的春花心倒是大:“姑娘,车到山前必有路嘛,再说了,这不还没消息呢嘛,没准安平***想不到去找皇后呢?”
春花这句话,倒是叫温元姝心里踏实了一下。
也是。
毕竟自己在这件事上是无能为力的。
这事儿又不一定会发生,所以她现在想,那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现在想一次,不痛快一次,到时候事情要是真发生了,还得再不痛快一次,实在不划算。
还是到时候一块不痛快得了。
温元姝这么想着,便重新拿起了筷子。
——
那安平***还真不傻,动作也不慢,未到黄昏呢,宫里皇后就下了旨,让安平***参与进女学的事儿里,女学里要是有什么事儿,叫安平***和温元姝一起商量着办。
这日,陆乘渊难得早早地把事情都处理好了,来了温元姝这儿,结果就见温元姝躺在摇椅上,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
京城里大大小小的事儿,都瞒不过陆乘渊的耳目。
他缓步走上前,两手负在身后,俯身看她:“头疼了?”
温元姝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
陆乘渊便在一旁落座,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她的太阳穴上。
温元姝舒了口气,道:“以前只想着背靠大树好乘凉,有太后娘娘在,女学能办得顺利一点,没想到这前头的事儿才刚忙完,麻烦也来了。”
陆乘渊也叹了口气。
这事儿是由中宫皇后直接下旨的,哪怕他本事通天,在这件事上也帮不了温元姝什么。
这件事儿,只能靠温元姝自己了。
“我虽然没法帮你什么,但我在按摩一道上颇有心得,”陆乘渊道,“你要是头疼了,我就给你按按。”
温元姝唇角微勾。
陆乘渊静了一会儿,又开口道:“你难道就不想感叹一句什么?”
“什么?”温元姝睁眼看他。
对上她的目光,陆乘渊唇角微勾:“比如……得夫如此,妇复何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