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冰如愿的买到了自己想要的药。
薄云天打来电话,问他这两天过得怎么样,又说自己也快要期末考试了,之后可能暑假会去老师的补课班再提前补补课,巩固一下基础。
对这些,薄冰倒是喜闻乐见的,毕竟薄云天实在不算是顶尖的智力天赋,薄云天是聪明,但不只是聪明,他的成绩也都是努力换来的成果。
薄云天在这个高中倒是年级前几,但是到了高三大家开始发力的时候,能不能保持住心态和状态就很重要了,更何况高考要和整个地区的人一起竞争,高手如云。
薄冰嘱咐了弟弟两句,说自己暂时还回不来,他想吃什么、需要什么直接自己买就行,补课班的钱也可以给他打过去。
两人寒暄了几句,也就挂了电话。
薄冰要了瓶矿泉水,坐在精品店的角落里看手机。
周涛的消息传来,那边已经在重新建设招标了,可能手续还有些麻烦,启动资金也不算是个小数目,让薄冰如果有底价的话先提一下,自己之后也方便关注消息。
对此,薄冰没有立即给他回应。
只说再等一段时间,自己这边还有些事情,等工厂那边的文件下来再和他联系。
薄冰并不是一点都不着急,他也很发愁资金的运转问题,原始资金如何启动工厂的杠杆并不是随口一句话就能够解决的事情。
这些天他也在努力的梳理关系网,但是问题众多,他也不敢轻易下论断。
啧,头疼欲裂。
薄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来,这会精品店的人少了些,他也能够正大光明的躺在角落这个小沙发上放松一下,颈椎、膝盖和后背上刚贴上去的药膏开始发热,但也没有起到多大的镇痛效果。
恶心的药膏味,青年昏昏沉沉的盯着店铺的顶灯。
不是急性创伤,系统的【镇痛】也无法自主开启为他屏蔽痛苦。
全身没有不痛的地方,薄冰想,所以我讨厌下雨天。
打耳洞的话,疼痛会转移吗?
也许皮肉上的刺痛能快速刺激身体释放些令人愉悦的多巴胺,转移骨头缝与神经之间麻木钝痛带来的、凌迟一样的折磨。
也说不定呢?
青年的恢复状态实在算不上好。
过度思虑和对复仇的渴望让他情绪逐渐身体化,激化了旧伤和新伤,现在的薄冰也只不过是强撑着罢了。
他自己很清楚。
手指甲盖上已经完全消失的月牙就是证明。
系统带来的加成像是锋利的刀刃,却非刀本身钢材的韧性和刚性。
所以薄冰才迫切的选择了化去肥大的肌肉,肌肉需要大量的碳水与蛋白质供养,而且无法适应薄冰的运动需求,速成的肌肉也只是好看些,但是释放的乳酸和劳累感已经很严重了。
一个成年男性两个月之内已经掉了近三十斤体重,而且还不是脂肪是最难减掉的肌肉,薄冰免疫力也随着肌肉的消失开始下降,仅是淋了一场雨,咳嗽就已经停不下来了,每次咳嗽带来的肌肉扩张几乎要撕开他的腰椎。
痛苦。
逐渐加重的痛苦。
无法在别人眼前表露出的痛苦。
到现在薄冰才隐隐约约的知道,原来自己的每次技能释放都需要消耗大量的【身体素质】,这也是合理的【等价交换】。
俗话说的好,有蓝耗蓝,没蓝耗血。
青年的身体很明显已经到了后者的地步。
看来自己还是把重生想的太简单了——充满着快乐的、轻松的、手到擒来的复仇并不会出现在他的身上,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薄冰太清楚了。
心中又隐隐约约的寄希望于阿尔法的另一套健体方法。
【骨正筋柔,气血自流】
浑浑噩噩的昏黄灯光。
灯光下是惨白如雕塑的年轻水鬼。
水鬼闭上了眼睛,努力的享受着自己的平静。
平静被脸上毛绒绒的触感打破。
“义父,睡着了的话,感冒会严重的。”
薄冰睁开眼睛,用手接住那毛绒绒的触感,下一秒,青年看清楚手里是什么东西之后,脸上露出难得一见的懵。
“玩偶?”
小臂那么大的一个暹罗猫玩偶被青年拎起来,薄冰把它翻转到正面,玩偶眼睛大大的,正在盯着青年卖萌一样。
“嗯,买猫送的”,殷肃歪了歪脑袋——也许是箱子,莫名的有些显得可爱,“猫让贺金兰带着补打疫苗去了。”
薄冰摸了摸手里的玩偶,手感出奇的好。
他坐起身,才发现精品店内部的展柜似乎已经打烊了,里面漆黑一片。
“怎么回事?”
青年看着自己的号和手机上还早的时间,再加上自己等待的成本,不免也有些怒气,“这么早打烊,这精品店还挺大牌。”
是自己过号了?
“也许是老板刚好有急事吧?”
殷肃抿抿嘴唇,滑稽的箱子刚好遮住他不自然的神情。
“义父很想打耳洞?”
薄冰有些奇怪殷肃的语气,抱着怀里的玩偶,低头瞬间隐去了微不可察的痛苦。
再抬起头,青年斜着瞥了他一眼,“为什么这么说?”
滑稽的箱子似乎有些不自然的撇过一点,“我也会一点穿孔......义父。”
男人的嗓音低哑。
奇怪的氛围。
“所以呢?”
薄冰盯着面前的箱子,等待着他说话。
“我来帮您。”
薄冰没回答他的话,抱着玩偶站起身。
“回去吧,看看你买的猫”,青年的头发长的有些不像样子,却遮住了他憔悴的脸和露着沉郁的黑色眸子。
他走在殷肃的前面,像是知道殷肃会跟上来一样,头也不回。
灯光把他的影子瞬间拉的细长。
手臂上的触感并不赖。
“我已经让贺金兰顺便买点小猫能吃的东西了”,殷肃试探性的去摸薄冰拽着玩偶猫爪子的手,冰凉的触感让他瞬间皱起眉毛,但他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就像是真的提醒青年一样移开手,“义父,这样拽着它的话,即使是玩偶也会痛的。”
殷肃只是敛着眼神。
“败家子。”
薄冰哼哼两声,宠物店的猫、即使是小猫,也不便宜,这位还真是大爷。
殷肃没出声,只是跟着他走,他想,盯着看了那么长时间的猫。
——义父明明就是喜欢的。
青年颈椎上贴着的药膏很显眼,让殷肃轻轻的吐了口气。
于是,他听见走在前面的青年的声音。
一如既往的冰冷。
“我留不了太长时间的,殷肃”,青年的身影被电梯侧面玻璃灰蒙蒙的阴影吞没,他的语气没有起伏,就像是在陈述什么事实一样,“我能感觉到,自己时间比任何人都要流逝的快。”
电梯外,阴云密布,风又起。
殷肃站在暖黄色的灯光中,滑稽的箱子在他的脚边。
明明是一样的灯光,照的青年像是黄土塬上的麦垛,而男人却像是镀了金光的神像。
殷肃脸上的淤青还在,手里在上电梯之前被青年塞入的药膏也在微微发烫,连带着男人的心也发烫起来。
“那样也没关系”,殷肃说的很是郑重,鸦羽般的睫毛垂下来,“义父永远可以相信.......”
——“我会比任何人都珍惜您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