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面上匆匆一面,朝兮拒绝了张启山说要送送他的提议,自个儿慢慢悠悠走去了陈皮的盘口。
那里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门口没了伙计守着,里头的二层圈楼陈旧了些,地上堆满了落叶也无人收拾,一只破竹筐在秋风劲吹下,满院子滚来滚去。
不至于说破败,但的确少了些生气。
朝兮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不见人影,方才往后院去。
刚来至月亮门外,内院的那间房门忽然从里面推开,一张熟悉中添了几分成熟韵味的面容从门内露了出来。
“呦,几年不见,陈爷怎么越发落魄了?”
短暂的沉默,继而回答朝兮的,是陈皮似要把骨肉揉碎的拥抱。
“谢、朝、兮!”
他的名字被一字一顿地念出来,陈皮埋首在他的脖颈间,有灼热的呼吸喷洒在皮肤上。朝兮才要说笑,就察觉到几滴湿润的触感。
于是,笑声变成了叹息。
“都二十五岁的人了,别哭哭啼啼的,让我看笑话。”朝兮温柔地拍了拍陈皮的脊背,半是嗔怪:“人长了几岁,怎么反而矫情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陈皮才舍得放开了他,眼睛已红了一圈儿,嘴唇微微颤抖,哽咽着说:“不是告诉你别回长沙吗?”
“你还敢说!”朝兮抬脚踢了踢他的迎面骨,啐道:“长沙人都跑光了,你还留在这儿干嘛?伙计呢?”
陈皮“哎呦”一声,委屈地弯下腰揉揉痛处,立即短了气势,小声说:“伙计们不愿意留下当炮灰,发了遣散费,都逃了。”
“他们都知道逃,你不知道?”朝兮又踢了踢另一边,冷笑道,“怎么着,留下来跟长沙共存亡?我倒不知陈爷什么时候有这份儿胸怀担当了!”
“老百姓是走了,可九门那几家的当家人都没走……三爷一个瘸子都留下了。”
陈皮扁了扁嘴,咬牙切齿:“而且,领兵的还是……我好歹也是九门四爷,要是单单我一个人走了,风头就全是张启山的……我可不能让你看不起我!”
朝兮清楚,什么九门其他人都是借口,陈皮摆明了就是不想输给张启山。
“……孩子气。”
朝兮丢了个白眼过去,气已消了一半,分出些眼神来打量打量陈皮。
五年不见,至少从外表上来说,陈皮的确已褪去了年少青涩,下巴上冒出了一些青色的胡渣。
他好像长高了一些,虽还是不如张启山壮实,但上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里衣,隐隐也能瞧见一些肌肉的轮廓。
“也罢。”朝兮笑着叹一口气,“看来我只好舍命陪流氓,成就成就陈爷的风头。”
他这一笑,顾盼流波,眉目之间说不尽的风情。
一如往昔。
陈皮不禁看呆了。
想他遇见朝兮至今,满打满算也十一年了,朝兮的面貌未曾有过一丝一毫的衰老,就好像岁月完全忽略了这个人的存在。
永远是令他情动心摇的模样。
朝兮见他呆愣愣的模样,刚想伸手去戳他的额头,忽然,陈皮爆冲了过来,没头没尾地亲上那个朝思暮想的人。
凶狠地像是要啃下朝兮一块肉来。
朝兮懵了几秒钟,反应过来后揪住了陈皮后脑的头发,组织起势均力敌的反击。
一吻已毕,两个人的气息都已不稳。
朝兮抵着陈皮的额头,有一下没一下地啄吻着他,喟叹道:“踏马的……我在喇嘛庙待了四年,清心寡欲的,都快皈依佛门了,你踏马还敢招惹我?”
朝兮很少爆粗口,床上除外。
陈皮涨红着脸,手里不安分地去摸他的腰,喘息着说:“谢朝兮,你想不想……再欠我一次?”
美丽的凤眸掠过一抹暗色,朝兮心头一动,衔住了陈皮的嘴唇来啃咬,脚步却逼着他步步后退,就着这样紧密的姿势进了屋,再双双跌倒在床榻上。
朝兮的一条腿挤在他的双\/腿\/之\/间,稍稍放过了那被自己欺负得惨不忍睹的唇瓣,弯起一个邪里邪气的笑容。
“欠就欠吧……一回生,二回熟。”
事实证明,一个刚食髓知味就被迫修身养性好几年的男人,是禁不住任何撩拨的。
朝兮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扯破了陈皮的衣服裤子。
——别怪他急躁,喇嘛庙里住几年,换谁都得躁。
陈皮尽量放松身体,可耐不住相隔日久,就算他心里顺从,肉体上的感觉也已经相当陌生。
“你别……你等等……”
陈皮费力地从朝兮的亲吻里寻得喘息之机,颤抖着探向床头的抽屉里,从最里面踅摸出一个搪瓷盒子,塞到朝兮的手里。
朝兮有些怪罪自己的智慧,居然立刻明白过来这是做什么用的。
但他突然起了几分促狭心思,故意说:“小陈皮,你床头怎么会有这玩意儿?”
陈皮哽着一股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硬气,不肯答话。
陈皮一下子就弱了气焰,眼角被逼出几分湿意。
朝兮脑中轰然一响,此时不好好享用,更待何时?
一个是箭在弦上,一个是如狼似虎,只图欢好情浓,哪管外面是不是烽火硝烟?
(文章后半部分有少量删减,老地方见。)
一夜迷乱,烛影摇红。
事后,两个人并头躺在床上。陈皮不知从哪里掏出一盒洋烟,先给自己的点燃了,又给朝兮嘴里塞了一支,凑过去要对嘴给他点上。
朝兮不喜欢抽烟,连陈皮的也一起掐灭了,丢到地上。
“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以后别抽了。”
陈皮敢怒不敢言,静了一会儿,他突然侧过身,抱着朝兮的脸大力地亲了一口,然后有些谄媚地说:“谢朝兮,咱们能不能打个商量?”
朝兮扬了扬眉,“什么事?”
陈皮说:“下回能不能我欠你一次?”
朝兮耸了耸肩,无所谓道:“可以啊,不过前提是你能把我伺候舒服了,否则……没门儿。”
“这可是你说的!”陈皮捏着拳头跃跃欲试。
朝兮只是笑着摸摸他的头,然后迟来地开始反省自己色令智昏,稀里糊涂又欠出去一笔桃花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