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野看着眼前这个,有理没理都张牙舞爪的小丫头,无奈一笑,“本将军今天也是为碎银几两折腰了。”
“你有办法挣钱?”
谢清野没想到这丫头第一反应不是劝慰他,让他不必为她麻烦,而是问他怎么挣钱……
真是小没良心的。
不过,他居然莫名还挺乐意。
“卖艺赚钱不行?”
“卖什么艺?”
谢清野没有回答,只借了路边小摊上的一把剑,找了个空旷处。
“各位乡亲父老,我今日出门未带银钱,只为替我娘子赚个买糖人的钱,各位有钱捧个钱场,多的少的各位随意。”
谢清野身着红衣,高高束起的发随风飘逸,手提长剑,剑如游龙。
手中长剑划破长空,带起阵阵破风之声,剑尖所过之处,空气仿佛都被撕裂留下一道淡淡的剑气痕迹。
花瓣籁籁,细细碎碎的飘落,染了他的衣襟。
周围叫好声一片,但多的还是一群怀春少女,人挤人地围在前面。
没多时,不止买糖人的钱,连买下整个摊的钱都赚够了。
一舞结束,围成群的女子纷纷挤着上前,问他是哪家的公子。
即便有路人提醒她们,这公子已经有妻子,并且还是特意为妻子赚买糖人的钱,才舞这一剑……
她们也还是挤着上前搭讪。
谢清野冲云窈招招手,示意她过去。
后者正忙着收钱,根本没功夫搭理他。
谢清野无奈一笑,直直走过去,拉住她手腕,向其他纠缠他的女子宣示,“我已经名花有主,各位休要再过分纠缠。”
其余女子没想到他妻子长这么好看。
眉不描而黛,唇不点而红,身段袅娜,万种风情尽生。
偏偏一双眸子却又干净澄澈,一看就知道是被保护得很好。
不过只是为买个糖人,就心甘情愿在街上舞剑卖艺,想必这公子对她感情很深,也难怪她被保护得这么好。
其余女子自觉比不了,落寞离开。
谢清野将一半钱给云窈,一半钱给借剑的摊贩。
云窈买完一个糖人,又用剩余钱买了一条红色发带。
“这发带配你,正好。”
谢清野眉头微抬,“你居然也会想到给我买东西?”
对此,云窈表示,反正钱又不是她的。
不过好歹谢清野请她吃了糖人,怎么也该对他态度好些。
“当然是为感谢你给我买糖人喽,还有,你刚才舞剑很好看。”
云窈舔一口糖人,眨巴着眼睛看他,眸子里,水洇洇的表面荡开一圈圈涟漪,细碎光华闪耀其间。
虽然是夸奖,但半丝真心实意也无,这样完全不过心的称赞,按理来说,谢清野是该回怼她两句的。
但,莫名的,他心底居然升起一丝欣喜。
即便只是随口说的话,但依旧惹人心动。
谢清野剑眉微挑,声音低沉中含了些许笑与柔光,“下次再请你吃。”
云窈还没来及回应,就听到有人叫她。
转头一看,是萧衍。
一旁的苏以茉眼眸弯弯,“清野,你方才舞剑很好看。”
谢清野对上萧衍视线,后者目光锐利,他哂笑一声,随后将视线转向别处,“呵,随便耍两招罢了。”
苏以茉眼神幽深地偏头看一眼萧衍,“时候不早,我也该回宫了。”
萧衍长身玉立,神色平淡无波澜,“嗯,我让人送你回去。”
苏以茉垂了垂眼眸,遮住眼底神色,随后转头看向谢清野,“难得和你们出来逛逛,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要回去。”
谢清野声音冷清,“不用等多久了。”
苏以茉固执又担忧地看向萧衍,“但愿吧。”
云窈没听懂,什么不用等多久了……
萧衍眼神微暗,掩去眼底的潮涌。
……
萧衍送云窈回云府,他则自己回太子府。
“我这几日都不会过来。”
云窈眼梢微微翘起,眼眸水润如山泉,深深浅浅,直直撞进人心底去,“最近很忙?”
萧衍低头凝视她,几缕墨发垂在她肩侧,同她的发丝交融。
暗影里他眼眸深邃无边,“是,最近很忙。”
“那好吧,之后忙完了记得来找我。”最关键是给她带点心。
桃源楼的点心每日只卖固定数量,卖完就没有了。
明明云府的伙计每次都去很早排队,但也只有偶尔能买到一份。
也不知萧衍是怎么每次都能买到桃源楼的点心的。
萧衍低声应下,“嗯。”
……
到和那人约定的日子、约定的时辰。
云窈从后门出去,挎着小包在那儿等着。
也不知沐沐是怎么回事,平时要是知道她要偷溜出门,绝对先是不许,就算劝不过,也一定缠着她一起出门。
但今天就没有。
那人来的很准时。
他今日一身玄色银纹底锦服,银冠束发,柳眉下黑色眼眸像滩浓得化不开的墨。
“是不是等很久了?”
云窈摇摇头,头上的步摇也跟着一晃一晃的,“没有,我也才刚到。”
他声音低沉冷清,“走吧。”
云窈跨两步跟上,“嗯。”
云窈很少出门,这一路在街上走走停停,看到新奇玩意就忍不住多看两眼。
韩亦珵倒是没料到她这样的小孩心性。
路过一个卖兔子的小摊前时,一七八岁的小女孩蹲在兔笼面前,哭唧唧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听周围人说是这兔子卖不出去,这摊贩打算将这兔子都卖到饭馆去。
那小女孩是摊贩的小女儿,舍不得这些兔子,求着不让卖。
对于大人来说,兔子做成麻辣兔肉,好吃,贼拉香。
但对小孩,却是想要晚上抱进被窝搂着睡的玩伴。
云窈摸了摸小女孩的头,从荷包里拿出一锭银子,递给摊贩老板,“我买你这些兔子。”
“诶,好嘞。”摊贩老板接过银子,连笼带兔,全给她。
云窈有些为难,她自己活着都嫌费劲,还养几只兔子?
韩亦珵看出她的为难,轻笑一声,接过那兔笼,“方才付银钱时,怎么没想到麻烦?”
“……那现在怎么办?我就是一时头脑发热。”
韩亦珵提起笼子,看了眼里面的兔子,“放生呗。”
“放生……它们自己在外面能活吗?”
“你养着它们,它们也是要死的。”
“……”,虽然是这个理,但怎么越听越不对劲,好像他的意思不是这兔子会自然老死,而是被她养死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