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民瞻并未久留,尽管他很想和心仪的女子多相处,但朝中还有许多事等着他决断。
绵绵即便对他无意,也会对他极尽周到,他知道,这是她掌家多年,做事滴水不漏、妥帖周全的习惯使然。
她不是那些养尊处优,不谙世事的深闺女子,她不会轻易把喜恶表现在脸上,不会轻易去亲近一个人或疏远一个人。
她只会在心里揣摩,评判,衡量.....
他能清楚的感觉到,她并不反感和排斥他。
可这远远不够,他想要更多,他想被她装进心里,想要彼此心意相通,想要一份甜蜜热忱的爱意。
原本他以为,回了京,他可以向她表露心意,可以以大婚之礼迎她入宫,可......那幅画和万管家的态度让他知道,她不会接受他。
若她知道自己的心思,一定会断然拒绝,再也不同他有任何往来。
他能倚仗权势强迫她,逼她屈服吗?
自然能。
但他舍不得,舍不得为难她,也怕她厌恶和憎恨自己。
可若真的再次失去她,他一定会疯掉!
所以,最好的法子便是让她对自己生出情意,让她心甘情愿留在自己身边。
慢慢来,从长计议,他有的是耐心陪着她,等着她,等她将那个男人放下,等她慢慢适应自己,接受自己,将心给自己......
当初他藏匿于别庄之事不好大肆宣扬,否则于她名声不利,所以他不能明面上给她封赏。
这一点,阮绵也心知肚明。
树大招风,她也并不希望安远侯府成为京中的焦点。
亲自将皇帝送出门外,看着他纵马离去,她才转身回宅子。
她边走边遗憾,可惜自己是女儿身,否则入朝为官,凭着跟皇帝这层关系,平步青云,入阁拜相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以后阿弟入朝,这厮应会格外照拂几分吧?这样也不错。
这些年,她与许多朝臣内眷都交好往来,想来以后阿弟入朝会顺利很多。
迎面而来的万管家上前道:“姑娘,旌县胡氏又送来了一批上好的瓷器和一些其他节礼。”
那位胡姑娘的父亲已经过世,过世前,将族中一个不到十岁的男童过继到膝下。
她的大伯果然没再阻拦,其长子功名被削,和当地州判之女的婚事作罢,还在牢中被关了好几个月。
因着阮绵的关系,胡姑娘同寇家搭上了关系,她的大伯也不敢再轻易上门找麻烦。
现在胡姑娘一边打理生意,一边照顾年幼的弟弟。
按其父摸索出的新法子,胡家大批量烧制新的瓷器,新瓷器轻薄光泽,果然大受欢迎。
才一年光景,胡氏瓷韵阁便名声大噪,因为新瓷器烧制数量有限,供不应求,胡家所产瓷器也水涨船高,价值不菲。
每到年节,胡姑娘都会派人,将最新烧制的瓷器给阮绵送些来,款式和品类都是市面上绝无仅有的。
“难为她总念着咱们,将上次郑管事带回来的新奇物件,挑一些给她回礼吧!”
万管家应是,看着阮绵欲言又止。
“怎么了,万叔?”
“没事,我去安排了。”
阮绵疑惑,万叔向来直爽,今日怎么躲躲闪闪的?
万管家转身,无奈的摇摇头,皇帝不让他透露其对姑娘的心思,并威胁他,若他敢泄露半个字,便立刻下旨令姑娘入宫,所以他什么也不能说。
当初皇帝落魄狼狈,姑娘不惧危险,留他在此,并为他事事考虑周全,怕也是在那个时候,他就对姑娘生了心思吧?
早知如此,当初他便应该将人带到他的宅子里去安置了。
好在,他答应不会强迫姑娘,姑娘向来聪慧,宫中是个什么境况,她都清楚,定不会答应皇帝,他不必过于担忧。
“启禀圣上,镇南王已经递了好几道折子请求觐见了,您看......”
内侍总管常顺躬身奉上茶水,小心翼翼禀道。
齐民瞻放下朱笔,接过茶盏轻呷一口,淡淡道:“令他明日入宫。”
此人晾了许久,是时候该见一见了。
滇南郡紧邻莎云国和吐浑国,乃大郯的南大门,镇南王领军二十万,戍卫滇南郡多年,若守将长期不在,被钻了空子就麻烦了。
此次镇南王私自率军入京,按律当诛,可朝中局势不稳,一时找不到能接替之人,且多年来,南境从未出过乱子,可见此人还是有些本事的,所以此人暂时不能除。
此人的弱点便是性情浮躁,思虑粗浅,易被有心之人撺掇和煽动,所以眼见朝中势衰,他便经不住蛊惑起了叛逆之心。
这次他特意让云五鼓动他率军来京,一是为了让他替自己充当先锋,二便是借机敲打他一番。
相信经过这一遭,他日后会有所收敛。
等过几年朝局稳定,若他再敢有异心,他定不会放过他!
常顺应是,转身吩咐小内侍去镇南王府传圣谕。
被囚禁在府中的镇南王收到消息大喜过望,这一个多月来,他每日心惊胆颤,寝食难安,不知皇帝会如何处置他?
他已打听到,跟他来京的部众几乎全军覆灭,只剩不足千人。
他原本以为,这一趟入京可以彪炳青史,想不到最后什么都没得到,还损失惨重。
他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皇帝能饶过他的家人,他的老母亲已是耄耋之年,他不想让她晚年落个身首异处的凄惨下场。
这些年,他手握重兵,盘踞滇南郡,山高皇帝远,原本过得无比恣意。
都怪那慕先生,花言巧语骗他,说他有天子之相,鼓动他私下募兵,打造兵器,以图北上推翻朝廷取而代之。
他现在万分后悔,当初误听了慕先生的连篇鬼话!
再给他次机会,他一定直接将那人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