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房间内,薛定谔坐在桌前,看着自己桌面上所有的文稿,突然笑出声来。
再看薛定谔现在的模样,头发里全是头油结的垢,让本身的发色更加绿得发亮。脸上是墨水以及血污等各种脏污,就连眼睛都碎了一块半的镜片。
但与之前不同的是,薛定谔的神色要比之前好了太多。
“我懂了……我什么都明白了……”薛定谔喃喃念叨着,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嘴角咧到耳朵根,控制不住话里带着笑意的音量。
这时,房门传来些许碰撞声。
黑色的液体正顺着门缝开始向房间内部渗透。
可也只是渗透了一点点,就被一个身影直接击碎。
那身影在抵挡住同食者之后双手抵在房门上。
门缝还在往里面渗透,可黑影的身体竟然开始快速模糊起来。
每模糊一次,那门缝里的同食者就被击退一次。
而在在桌前,昏暗的灯光照射在薛定谔的脸上,两颗眼球因为灯光反射出异样的神情。
那是疯癫的神情。
“一切的一切,都有其尽头。”
“什么是尽头,就是不能再继续了,不论是其的上限,还是其的性质,都无法再继续向前了。”
“科学达到尽头之后,再次出现无解之物,便是神学的范畴了。”薛定谔用手挠了挠头发,头皮屑掉落在桌上的手稿上。
“神的范围,就是你我的尽头,任何人,任何公式,任何思考,都无法超越的尽头。”
那手稿之上,原本的问题被逐字分割成了无数结果,结果又衍生出无数的公式,最后,所有的结果都被一个大大的问号所掩盖。
“一直以来我都感觉整件事情好像都少了些什么。”薛定谔说完咬破了手指,用血液把问号重新再画了一遍。
“对巴菲特三权的所作所为,对【勿言】的计划,【勿听】的安排,具体的方法,我都理清了......但是为什么......?”薛定谔念叨着,学着未名的样子掰断了自己那根被咬破的手指。
“嘶......果然,重心不是我......我太自以为是了。”薛定谔将手高高举起,伸了个懒腰,“我不过只是画卷的底色,是歌剧的韵脚,是小说的配角。”
“喵?”声音从房门那边传来。
“你问我为什么会这么想?因为没有原因啊。”
“喵?”房门那边的声音在薛定谔话毕片刻后再次响起。
“在此之前,【勿听】会把指令传达给我,我只知道我要做我需要做的,但这不对,这很不对。”薛定谔回过头,看向门口的黑影,眸子里已经开始有光辉流转,“哪怕他的指令每一条都有迹可寻,哪怕他的安排一定是当下最正确的选择,哪怕他的正确在当下阶段里无懈可击,但依旧有一个无论如何都不能被忽视的缺口。”
“喵喵喵?”
“没有原因啊,”薛定谔笑了笑,刚刚咬破手指的血液余下一些在嘴边,“我们所有人都没有【必须】要这么做的【原因】啊。”
“喵~”
“无所谓了,我已经不再想这个事情了。”
薛定谔说完便开始目光呆滞,而那逼走门外同食者的黑影,则是一只黑猫。
一只人类身体的猫,肌肉发达,毛发旺盛,此刻正双手抵住房门,回头看着薛定谔。
猫科动物独有的瞳孔由宽变窄,死死盯着房间里特殊的发光物体。
......
“完逑!”兰彻一边狂奔一边叫骂。
在【黏白的安卡】生效之后,兰彻就醒了。
不过那时候【蜥蜴】还在旁边,自然得靠装死躲过这一劫。
想起自己吹嘘的“冒险经历”里,欲森里的女妖,幽海里的女妖,可能大部分都是夸大的成分,最终都会跪倒在自己的面前。
可事实上,装死并不是兰彻觉得可耻的事情,一切都能够妥协,只要活下来,都是可行的做法。
但并不是什么东西都能用装死来躲过。
比如,同食者。
这种生物对进食欲望丝毫不加遮掩,就连死尸也是它们的口粮。
只要是活物,就会对它们感到厌恶,这是一种可以被称为规则的东西。
比如尸体散发的味道其实并不只是气味分子,其中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物质。
这种物质会无视阻碍,如延伸的触手一般扑满尸体所在的大片区域。
它们会找到尸体的同类,告知同伴自己死亡的信息。
对,信息。
这种信息并不借用眼耳口鼻,反而是直接攻击大脑,操控同伴的行为。
昆虫会将这个信息作为指引来追溯着吃掉发现同伴的尸体。
啮齿会将这个信息视为路标,并借助这个信息来避开危险。
章鱼会将这个信息认为传承,将同伴的死亡定义成新生的后代。
而人类,【神石】,乃至【躯壳】,这个信息则变相等同于恐惧。
有些人会因为这份恐惧而变得愤怒,有些人会因为这份恐惧而变得感动。
而同理,同食者带给所有的生物也如这般。
本能在忌惮,而理智却在嫌弃鄙夷。
兰彻并没有这些,他只是一味地逃。
“他妈的!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兰彻狂奔着,读着秒把【皇家希望】拿了出来。
明亮的黄色火焰燃烧于烛台之上,下一秒兰彻就将烛台随手插在一旁。
在其身后,无数汹涌的黑色也调转势头,直接将明亮光芒吞噬殆尽。
“【皇家希望】也顶不住多久......得想办法啊妈的!”
兰彻喘着气,抬头却看见了前方不远处,靠在铁门前的洛伊三人。
“你们在干嘛!进门啊!”兰彻大喊着。
洛伊靠在铁门上,身体已经开始止不住的痉挛。
佩罗娜蹲在原地,让佩罗蒙的双手垂直下来,兄妹一个半人试图互相靠着对方的肢体借力。
而达摩则在旁边,想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一个劲地“哎呀”“哎哟”怪叫。
“愣着干嘛!同食者要来了!”兰彻见面前的三人莫名其妙,只能重新复述一遍现在的情况。
而同食者肆虐的动静已经近在咫尺。
“不……不需要……”洛伊念叨着,双脚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哪有什么不需要的!你脑子烧糊涂了!”兰彻想要推开三人强行打开铁门,可身后已然传来了嘶哑的声音。
两只形似马匹的同食者先出现在视野里。
它们四肢着地,脖子被拉长,上面顶着一个和脖子一样粗细的头。而在它们的四只脚上,是以裸露的牙龈和一张一合的牙齿作为的“马蹄”。
在四人见到它的瞬间,它也明显看到了四人,脚步的节奏明显加快。
直到快要碰面,才发现这两匹“马”的尾巴连接在一起,拖着一坨更大的,长满眼睛的同食者肉球。
在其下面有两个窝,正好卡住两个差不多大小的,牙齿绕体一周的小肉球。
刚刚的碰撞声以及嘶吼声,就是这只形似“马车”的同食者发出的。
“我焯……”除去洛伊以外的三人头皮发麻,兰彻更是立马掏出【真理】挡在身前。
马车越来越近,几人的神情也愈发紧张。
“砰!”
就在“马车”前的两匹“马”头裂开嘴巴,即将撞向四人的瞬间,巨大的冲击自上而下砸碎了“马车”。
“【勿听】!给我死出来!”【勿言】缓缓站起身,笑着怪叫着。
气浪自周身辐射出去,怒意让他青筋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