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静姝脸上染上几分羞意,叫兰芝伺候梳妆。
兰心等在院里,瞧着紧闭的房门,一脸羡慕道:“二爷待我家奶奶真好!”
明毅看懂她脸上满是神往,头脑一热,道:“羡慕吗?要不改日,我也送你一套?”
话音一落,兰心瞬间瞪过来:“呸!什么臭男人送的东西,我才不惜的要!登徒子!”
说罢拧过身子就要走,想想没解气,又转身朝明毅一脚踹去:“不正经的货!合该叫人打!”
明毅还未从兰心的骂声中回过神,腘窝又挨一脚,险些腿软跪下去,嗔怒道:“你这人,怎么分不来好赖话!”
“哼!谁叫你自作多情!”
兰心狠狠剜他一眼,转身进屋,门关的哐啷响。
明毅满心委屈,愤懑道:“哼!我就多余关心她!比山上的母老虎都凶!端看以后谁敢娶她!”
明毅越想越憋闷,在院里挥了套空拳都不解气。
不多时,一抹倩影自屋中踏出,明毅不经意瞥过,立刻呆愣在原地。
只见姚静姝一身烟青色烟云纱长衫,下身同样是烟青色马面裙。
唯一不同之处,便是上衫用银线绣着素淡荷花,下裙摆则用颜色稍重些的绣线,随意勾勒出荷叶的图案,荷叶托着滴滴露珠,整个人只站在那处,便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如何?”
姚静姝瞧着他,道:“你家爷的眼光,可还过关?”
明毅挪开眼,干巴巴道:“我的爷!您自己挑的,可不怪属下。”
姚静姝这一套瞧着素淡,但站在人群中却显眼的很。
头上那副翠玉头面更是点睛之笔,竹叶青玉簪隐入墨发,只在簪头处坠着一朵玉兰花。
耳坠是同一块料子,做成平安扣的样式,端庄中又透着灵动,皓腕套上两只翠玉手镯,同她一身衣裙配的相得益彰。
如此穿着,在她娴雅气质中,又添两分清冷,真真儿的出淤泥而不染。
凤霄赶来瞧见这幕,脚下便再迈不开一步。
“爷,这可是您自己个儿挑的。”
明毅见人来,迎上去先撇清关系:“属下还有事,先走了。”
凤霄怔忪的功夫,姚静姝已然行至眼前,道:“夫君觉得如何?是否有些扎眼?”
凤霄回过神,瞧她眼神忐忑,伸手碰了碰那玉兰花,浅笑道:“扎眼的从来不是这些死物,爷的夫人,该当如此。”
从前是他着相,想着将人藏起,不叫旁人瞧见她的好。
如今却豁然开朗,若因旁人多瞧两眼便心生醋意,定是他做的不够好。
亦或者,是他本身不够好。
明毅给的话本中说过,夫妻便是棋逢对手,你一招,我一式,酸甜苦辣,皆在其中。
他的肯定,叫姚静姝明显雀跃了一瞬,随后理了理衣衫,眼眸亮晶晶道:“既如此,我们便走吧!”
长公主府。
姚静姝头一回上门,便比旁人早到了片刻,领着凤苓、凤菁二人进了府由丫鬟引着往里走。
凤霬、凤云兄弟俩结伴去了男客那处。
李氏过世不满一年,是以二房的凤霁、凤霆都不曾前来,倒叫她少操心两个人。
长公主见人来,立刻起身迎上去,道:“你倒是来的早。”
姚静姝停下,朝长公主请安后,才道:“臣妇头一回来,不好晚了旁人去。”
姚老夫人教出来的,果真不错。
长公主笑的随和,道:“你倒是实诚,不说那些漂亮话哄我。”
姚静姝弯唇道:“睿智如长公主,臣妇若说假话,便是那跳梁小丑,叫您白白看笑话。”
长公主被逗得哈哈直笑,道:“你这妮子,当真有趣!”
“日头大,快进去,屋里放着冰块,凉快些。”
“是。”
姚静姝替过丫鬟,扶着长公主进屋。
坐了约摸小半个时辰,小姐夫人们接连抵达,见姚静姝到的早,内心暗叹,今日又输她半筹。
不管心里如何,面上总得过得去,进来请了长公主安,便主动问好。
姚静姝也起身,从善如流回过去,遇上辈分大的,就主动行礼,礼数上做的滴水不漏。
凤苓、凤菁二人站在她身后,学着样子做,倒叫几家有儿子的纷纷侧目。
长公主看在眼里,对姚静姝越发满意,原以为凤睿那丫头便是难得聪慧,不料凤家小子这媳妇儿,竟不输姑姐分毫。
再加上郑德音,凤家内宅有这三位,在外有凤霄,合不该败落。
荀真今日一身火红骑装,叫她原本就嫩白的皮肤更显通透,整个人说英姿飒爽不为过。
先请长公主安,见姚静姝在,便径直坐在她身旁的位置:“你今日怎的来的这般早?”
姚静姝低声道:“我成婚后头一回来,礼数周全些,总没错。”
荀真撇嘴,道:“成日不是这个规矩便是那个规矩,说话做事小心翼翼,烦都烦死了!”
姚静姝但笑不语,见她穿着,又道:“今日怎的穿成这般?”
荀真难得害羞,脸色有些不自然,道:“宋瑅约我骑马去,我过来露个脸,稍后便走。”
姚静姝诧异,道:“独你们二人?”
“嗯,宋家前日来提亲,我爹答应了。”
姚静姝了然,本朝于男女大防不慎严谨,定了亲,一过明面,那便没有诸般防备,日常碰面总是允许的。
荀真一双圆眼,眼仁乌溜溜黑葡萄一般,神色中多了些女儿家的娇羞。
姚静姝见此,捂嘴笑道:“怪哉怪哉,日日打架的人,竟能打出金玉良缘来!”
知道姚静姝没有恶意,荀真也不恼他,反而正色道:“静姝,我与宋瑅好,你可会怨我?”
姚静姝捏了下她有些婴儿肥的脸颊,道:“傻妮子!我同表哥本就没有男女之情,只不过是父亲随意打发我,便指给了宋家,我如何会怪你?”
想起姚珩,荀真抿了抿嘴,开口道:“静姝,其实,姚珩哥哥他......”
姚静姝将她的话打断,道:“真儿,姻缘天注定,你若因咱俩的关系,不好拒绝阿兄,才叫我头疼。”
“你这般率性,很好。”
有些事,长痛不如短痛,姚静姝很庆幸荀真的干脆利落,坦荡直率。
如此这般,兄长才更容易走出来。
长公主见人来的差不多,道:“屋里闷,咱们去水佩风裳坐坐可好?”
(这里指长公主府荷园,以水作佩饰,以风为衣裳。取自唐,李贺《苏小小墓》诗:“风为裳,水为佩”。本写美人妆饰。后用以形容荷叶荷花之状貌。)
小姐们一点就通,本就是为这事而来,也不忸怩,红着脸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