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凤府那几个孩子,姚老夫人眉眼便弯的下不来,道:“你提起,我倒真是有些想他们了,咱们明儿瞧瞧去!”
“好!”
赵嬷嬷正要灭灯,听见门外婆子回话道:“老夫人睡了吗?玉生来了。”
“哦?”
姚老夫人坐起身,可别是小两口闹别扭了,道:“叫他进来。”
玉生进来,轻车熟路将食盒放在桌上,道:“老夫人,公子怕您晚上饿,叫人做了鱼糜粥给您送来,您多少用些。”
姚老夫人看他神色无异,这才放下心,道:“劳他惦记着,你快回去伺候吧!”
赵嬷嬷送人出去,塞了个荷包给他:“玉生,老夫人走后,大爷和大奶奶说什么没有?”
玉生挠挠头:“大爷要走,大奶奶不让,说陪她吃两杯酒才行,大爷说,就两杯,大奶奶又说酒凉了,端去热。”
“后来大奶奶还没回来,大爷就打发小的去厨房给老夫人做吃食,再后来的事,小的就不知道了。”
赵嬷嬷点头,道:“好孩子,快些回去吧!”
待她进去,鱼糜粥凉的差不多,端给姚老夫人,道:“大爷到底惦记您,奴婢瞧过了,没有香菜,只放了碎葱。”
姚老夫人半碗鱼糜粥下肚,心里熨帖不已,道:“李氏虽指不上,珩儿和姝儿两个孩子,却是难得的懂理孝顺。”
赵嬷嬷道:“老夫人亲自教养的孩子,哪里有差的。”
姚老夫人叹息道:“从前姝儿初成婚时,我总担心她,如今她过得好了,珩儿又是这般模样,这两个孩子,感情一个比一个不顺。”
毓儿那孩子是个好的,可夫妻俩却总是貌合神离,也不知到底起了什么龃龉。
“老夫人就别操心了,左右大爷已经成婚,成了家就是大人,叫他们自己过去吧!”
“好好好,不说了,歇吧!明日去凤家,小珠儿今日也不知长大了没有......”
姚老夫人嘴上说歇,却又同赵嬷嬷念叨了半晌才睡过去。
北狄皇宫。
姬锦玹从白天待到夜里,也没将努尔哈赤等来,叫查娜去打听了好几回,都没信儿。
诺敏夫人在病中,总是时睡时醒,每每醒来,见了姬锦玹都要问,眼下已经第六回了:“将军还没来?”
姬锦玹安抚道:“母亲睡吧!不会有事。”
诺敏夫人撑着坐起身,道:“这么久都没回来,是不是你父皇不好?”
姬锦玹心里也不好受,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重重咬了下嘴唇,回过头,又看似轻松道:“阿姆这般惦记父皇,还不好好休息,快些好起来,才能去探望他。”
二哥为夺大权无,所不用其极,虽说手段狠厉了些,但毕竟是亲生父亲,他应当不会苛待。
但三哥,就不一定了。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得去碰碰运气!
姬锦玹将帐帘掀开一角,只能看见暗沉的夜色。
来往巡逻的人不如往常多,或许是有事被二哥调去了,眼下正是个好机会!
姬锦玹转头,见诺敏夫人又昏昏沉沉睡过去,同查娜交代一声,悄悄隐入夜色中,朝三皇子姬琨住处寻去。
姬现一脸戏谑看着身旁的人,道:“将军,看来,还是我更了解我的好妹妹。”
努尔哈赤轻笑一声:“事情还没到最后一步,二皇子勿要轻易下定论。”
姬现嗤笑:“明摆着的事,哪里需要本皇子下定论!”
努尔哈赤斜他一眼,抬脚远远跟上姬锦玹,小公主,但愿你不像传闻中那么笨,否则,本将军也保不了你!
姬锦玹一路寻到姬琨帐中,连半个巡逻侍卫都没碰到。
心里隐隐感觉出不对,脚步略微迟疑了些,同时耳廓微动,细细听着周围声响。
努尔哈赤见状,暗中催动掌风微微掠过姬现。
北狄风沙本就大,凉风吹过,姬现也未作发现,继续跟上。
姬锦玹正要放弃,忽而闻得几声若隐若现的铃铛声,那是......
二哥!
姬锦玹很快反应过来,她被跟踪了,心中迅速合计一番,重新偷摸着踏进姬琨住处。
“三哥?”
姬琨听见动静,立马迎出来,低声道:“你怎么来了?”
说着往她身后看了眼,没有旁人,将人拉进宫帐:“你怎么跑来的?路上没人拦你?努尔哈赤呢?”
姬锦玹拼命冲他眨眼睛,道:“将军说有事同她二哥商议,叫我今日在阿姆宫中等,天黑也没见人,实在想念三哥,就来瞧瞧。”
姬琨见她神色紧张,会意。
将人拉到矮几前坐下:“我这温着你爱喝的牛乳茶,尝尝。”
同时将锦玹手掌摊开,迅速书写:“有人?”
姬锦玹一手端起乳茶抿了口,赞道:“果然还是三哥煮的最好喝。”
另一只手在姬琨手上写:“二哥。”
你来我往几句话,兄妹俩已将信息交换的差不多。
北狄王旧疾复发,恐命不久矣。
已暗中差人送消息去华夏,暂时没有回信。
荷雅夫人有意同西戎联盟,进攻华夏。
努尔哈赤同姬现达成共识,用北狄最富庶的地界,换努尔哈赤祝他登上皇位。
隔墙有耳,姬琨不敢多说,了解大致情况后,便道:“妹妹如今过得可还好?”
姬锦玹道:“努尔哈赤待我,不像传闻中那般嗜血残暴,事事都问过我,倒是客气周到。”
“那便好。”
努尔哈赤听到姬锦玹对他的评价,桀骜中带了两分得意,看来他在小公主那里,印象还不错。
姬锦玹起身:“那我先回去了,下次若有机会,我再求将军带我来看你。”
说罢又多嘴一句:“三哥能征善战,但谋略终究是二哥更胜一筹,若他肯给你台阶下,像安皇叔那般,做个王爷,也不错。”
姬琨知晓他这话说给谁,道:“虽然他如今将我禁足在宫中,吃穿用度却从没有短缺过,我也从来没有同他争那个位置的心思。”
“皇叔曾经说过,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懂。”
帐外,姬现神色变了又变,道:“他俩说的话,你可信?”
“我信不信不重要,关键是你信不信,你信,他就是兄弟,你不信,他就是敌人。”
努尔哈赤转身往回走:“不过,姬琨自小同阿玹一个性格,的确不适合做君王,但他才思敏捷,思路清奇,倒是个不错的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