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于何颖的这个提议感到惊讶,尽管之前她就收留过我一晚,但我看得出来多了一个异性生活在家里她是不方便的,因为那晚她进了房间就再也没有出来。
如果我答应下来,解决了我住宿问题的同时还能省下一笔钱,可以说这件事对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可我做不到心安理得的接受,还是回绝道:“谢了,不过我自己能处理好,老铁就拜托你了。”
何颖来了兴趣,反问道:“老铁?”
我举起手中的老铁,看着它笑着说道:“对,我刚起的名字,接这的地气...你要健健康康的,等我哪天富了,带你吃香喝辣!”
我又把老铁抱在怀里撸了几下后终是放下。
我不再逗留,到门口拖着自己的行李箱就准备离开了。
出了门,我回头看着坐在沙发上纹丝未动的何颖,想起这段时间她对我的关心。
我冲她笑了笑用不大但足以让她听到的声音说道:“谢谢。”
何颖也回应了一个微笑,可眼神里好像又写着其他的情绪。
我没太在意,关上门后就离开了...
我在学校附近找了一间宾馆,将行李丢在一边我就躺在床上点上了一支烟。
我还思考着要不要在开学前再找一份兼职,但这不到一个月的工作时间估计不会有老板接受。
我犯了难,我不知道开学后在猫咖的工作足不足以支撑我往后的生活费和学费。
在这时何颖又给我打来了电话。
“你找到住的地方了吗?”
“嗯,就在学校附近,店铺需要帮忙你随时叫我。”
何颖浅笑一声说道:“我就是想和你说这件事...过几天猫咖里的猫就会到店,我想先麻烦你明天到店里再打扫一下卫生并消毒,之后几天也得麻烦你在店里照顾一下...另外,会提供给你住的地方。”
听到何颖这么说后我也彻底放弃了去找一份兼职的想法,毕竟我现在用的钱就是何颖提前发的工资。
“欠”真的是一个很不好的字,它总是让我无法支配自己。
我答应道:“好,明天我会过去的,不过住的地方我说了,我自己解决,就不麻烦你了。”
何颖用不容反驳的语气说道:“住所是工作室提供给员工的,公事公办,明天带着你的行李一起来猫咖。”
何颖没再给我说话的机会,挂断了电话。
我当然知道她是在用一种我能接受的方式帮我,也是在考虑到我那可怜的自尊心。
......
次日,我搬进了何颖给我安排的房子,她将老铁和银河一并带了过来。
房子就是店铺上的居民楼,标准的两室一厅,有厨房,有独卫,基本的家具也有,所以这根本不可能是工作室安排给员工的。
何颖观察了我的表情后问道:“怎么样,还满意吗?”
我想要说点感谢的话,又觉得太矫情,最后同样打量着屋子说道:“不收房租吧?”
何颖白了我一眼:“年纪轻轻就掉钱眼里了...接着,这是钥匙。”
我稳稳接住了何颖丢来的钥匙,又感觉十分沉重。
或许对于何颖来说微不足道,可对我这个失去一切的人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何颖继续补充道:“也不是让你白住,以后我应该不经常在沈阳,银河也就托你一起照顾,我也一样不希望它看见谁都...”
“别对我这么好,我还不起。”
何颖愣了一下,接着又问道:“你说什么?”
我捏紧手中的钥匙,盯着地板说道:“其实那次爬山的事我没帮到你什么,那条蛇无毒,就算你晚点去医院也不会有事,你不用为此一直帮我。”
何颖用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我说道:“夏冬末,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算长,但我早当你是朋友,也以为你能把我当朋友,可你还是像刚认识一样,以为我帮你只是为了回报你帮了我某一件事吗?”
我哑口无言,我没有认真想过自己是否把何颖当做陈铭和余潇雪那样的朋友。
何颖继续说道:“是,刚开始知道你们是这所学校的学生我是抱着一些目的接触你们,可本无交集的人能够相识不就是靠着一开始的目的吗?有些人在利益消失后就再无联系,可有的人最后就算不存在利益依然能够渗透到对方生活,我觉得这是一种缘分...还是你觉得我们只是前者?”
我连忙否认道:“没有,你这段时间对我的帮助,我都记在心里,但我......”
话到一半我却不知道怎么说了,我好像真的连组织语言的力气都没有了。
和之前不同,我失去了那个不被我当做家却又可以为我遮风挡雨的地方,这段时间的居无定所让我感受到的不仅仅是自由,还有流浪。
如果没有何颖,孤独会藏在黑暗里的每一个角落将我吞噬。
我忘了是什么驱使我的身体做出了下一步动作。
我轻轻的拥抱住了何颖。
我看不到何颖此时的表情,她的身体有一点僵持,我在她耳边沉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在我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冒昧想要松开她时,腰间传来了让我无比贪恋的安全感。
我又将何颖抱紧了一些,感受着她身体的柔软,让人舒心的清香。
我保证,这个拥抱没有其他的邪念,只有我对何颖的感激以及...渴望能抱住这份情谊的心。
世界在这一刻按下了静音,我仿佛感受到了土壤里只等冰雪融化就会疯狂生长的花草,它们渴望着春天,属于它们的春天!
......
开学后,一切和预想的一样,借李开在学校广泛的人际关系与学校广播站达成了协议。
猫咖的宣传视频套上了动物爱心公益的包装出现在了学校的银幕上,猫咖也真真实实的帮助学校处理了日益增多的流浪猫问题。
猫咖规格很高,里面的猫大多都是名贵品种,入场费却是市场正常的价格。
生意理所应当的爆火,猫咖长期处于一个需要顾客网上预约的状态。
我和李开基本什么都干,上到同学寄养宠物的引荐和对接,下到帮猫咖和寄养舍里几十只猫清理奇臭无比的猫砂。
因为猫咖的特殊营业方式,很多顾客一坐可能就是一个下午,第一个月的收入占比更多都是宠物寄养以及活体宠物猫的售卖。
按照协议,我和李开只能拿到入场费以及饮品方面的百分之十的营业额。
但寄养的客户一半都是我和李开引荐过来的学生,最后何颖给我们加上了这百分之十的提成。
我和李开在这生意爆火的第一个月都拿到了近五万的工资!
我之前的担心在这一刻都多余了,尽管不可能每月都能拿到这么高的工资,但也足够我生活了。
宠物寄养毕竟是长期服务,猫咖又都是免费帮宠物做检查,加上其他员工的工资发放以及每月的进货成本,猫咖的盈利是很少的。
我和李开商量过后都决定不再抽取这方面的提成。
即使这样我和李开每月依然能拿到在一万到两万之间波动的工资。
放在我长大的那个县城里,这样的工资无疑算得上是一个事业有成的人。
可我的生活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我将存下来的钱分为两份。
每月固定一万存在一张卡里,到过年的时候打给父亲,另外的用作我的学费和生活费,以及应付生活里出现的小意外。
即使这样,我依然要八年零四个月才能凑齐还父亲的一百万,那时,我已经三十岁了!
况且我不知道我能不能一直在这度过八年,不是我不愿意,是未来充满了太多不确定性...
何颖开的另外两家店也被学生发现并且受到了欢迎。
看到有利可图的人们纷纷租借或买下这的商铺,这条萧条了许久的街道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迎来了它的第二次生命。
而每天忙完了店里的杂事后的我都会抱着一只猫,坐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和人群熙熙攘攘。
偶尔看到一个和余潇雪身影相像的人我都会心头一颤,然后皱着眉仔细端详出不同后又自嘲的笑了。
也怪我,经常幻想着某一天她会回来找我,就这样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可是突然出现的那个人从来都不是余潇雪,而是何颖。
自从这里的一切安顿好后,何颖就回到了上海,我不知道她的父亲有没有遵守赌约。
何颖会不定期的回来,但再也没有与我再谈论过这件事。
很多次我都是坐在窗前发呆,而她突然出现在窗前,笑着与我对视。
我都会脱去工作服,自觉的走出门去看着她手中提着的食材问道:“这次又要做什么菜了?”
她每次回来的时间都不会太长,但我都会到那间暂住过的房子里给何颖做上一顿饭。
同时也会叫上李开,晚饭过后我们又会到何颖的那间酒馆坐上一会儿。
何颖也会在这时抱着吉他,在台上弹唱上几首民谣。
说是最喜欢不如说是最有感触的一首歌就是《逝年》:“风里飘雪的花在记忆之中发芽,那些红色绿色 ,我们的青春年华志向无限远大,转眼已各奔天涯 。独自走在街上只看见曾经的晚霞,时间似流 催促我们长大,年轻的心有了白发。当初的人呐 你们如今在哪...”
时间就这样从生活的缝隙里溜走了两年,已经毕业的我还是没有等到余潇雪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