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
“真好看,谢谢你!”
柳梧璇望着十指上缠着的纱布蝴蝶结,那是柏涓涤在缠最后一圈时,特意捆扎的。
“真没想到你还会这个,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嗯——大抵要展示好几个月吧,出去后都给你看。”
“好!可我现在睡不着怎么办?”
“好说,你先躺下。”
柏涓涤托住她的背,轻轻将她放躺在床上,然后向怀里摸去。
“诶诶诶!你干嘛!”
“当当!”
柳梧璇以为他要脱衣服耍流氓,吓得花容失色,就要起身,可下一瞬,柏涓涤只是从怀里摸出一个香囊,熟悉的荷香味扑面而来,惹得她一阵面红耳赤。
“呃,我们好歹相处了这么久,就一点信任也没有吗?你怎么不想想,在这种地方,我要是真的想对你做些什么,还需要道貌岸然地等到现在?”
“后半句话有点多余了,令我害怕……”
“……”
柳梧璇闭上眼睛,她知道他要做什么,就同那个中秋之夜,她在香氛中安然睡去,只不过这次,浓郁的荷香里似乎混杂了一丝淡淡的墨香。
鼾声细腻,柏涓涤将香囊放在她枕边,退守门外。
……
“大将军,前面有一条红色的河!”
“知道了,下令安营扎寨!”
“是!”
傅落骑着高头大马,迎着落日余晖,与军队同行,极目远眺,他不一会就发现了意料之中的赤瑾花,距离上一次他来这里,已二十年有余。
只不过那时,这里还是人声鼎沸,街巷喧哗之所。
“大将军!妥当了!”
傅落一挥手,示意他退下,又一个健步从马上跨下,牵着马溜达到河边。
“你可一点都没变……”
他将手探进河水里,开春三两天,河水还未从冬的气息里退却,仍是如冰雪般寒冷刺骨。
探回手来,一层赤瑾碎瓣沾满河水,依附于整只手上,在夕阳的照射下闪烁着微光。
无云的星夜,只有干柴在烈火中噼啪作响,士兵们睡得安稳,他们的大将军已然下令,明日一鼓作气,挺进秣陵山腹地,做最后的战斗准备。
……
日沉西山。
金色的光并未照进地牢一分一毫,但柏涓涤和柳梧璇都知道,那束光就在地上,来自遥远的宇,透过千万年沉积的岩缝,时刻准备迎接这场蓄谋已久的逃亡。
“喂!醒来了!”
柳梧璇迷迷瞪瞪张开双眼,柏涓涤正伏在床边盯着她看,明明没睡多久,但她不知为何昏昏沉沉,从半梦未醒中无法自拔。
“嗯~到时辰了吗?”
“嗯,该走了!”
她闭上眼,又在床上回味了几息,柏涓涤趁机从隔壁取回先前安置的道具,开始一一检查。
不知道为什么,柳梧璇此时脑子里空空的,只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她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从未再想过见到他,但他就像自己在日光下的影子,挥之不去。
“喏!”
柏涓涤从地上的包裹里挑挑拣拣,找出一套叠得崭新的衣服,和他身着的那套一般墨黑,递送到柳梧璇面前。
柳梧璇茫然地望着他,不知道要做什么。
“睡傻了?换上啊!”
“嗯……”
“奥,你的手方便吗?可以的话我先出去了。”
柳梧璇点点头,柏涓涤俯下身子轻拍她的脸,试图让她清醒一点。
她将衣服小心翼翼在床上展开,荷香味如期而至,只不过这次,是让人神智清醒的苦香味。
她竟抱着衣服,又一头扑在床上,傻兮兮地笑起来。
“换个衣服?这么高兴?”
“歪!你怎么还没走!”
“换好了叫我。”
柳梧璇丝毫没有察觉到柏涓涤还在门外,立刻收住了笑,警惕地望着他。
衣服相当宽大,不过这也在意料之中,毕竟柏涓涤八尺男儿郎,身形又比同龄的常人高大不少。
“我,我好了……”
“有这么难为情吗?”
“太大了……”
“坐在床上别动。”
“你要干嘛!”
柏涓涤突然凑近让她有些不知所措,虽然她知道他不会耍流氓,但本能还是让她抱臂后仰。
“我记得是在这。”
柏涓涤自言自语,在她脚踝处摸索着,突然,宽大的长裤开始收缩,几息间便收缩得十分合身。
“哇!你竟然有这么神奇的衣服!”
“转过身来。”
在柏涓涤一番操作下,上衣也收缩到合身的尺寸。
“出去到了安全的地方给你慢慢解释,现在不早了,我们随时准备走!”
“嗯嗯。”
话音刚落,活板门“啪”地打开,麻绳绑着一块巨大的木板降下,黑色木匣不见踪影,反正上去就是伙房,到时候想怎么吃就怎么吃,还不用躲在这黑漆漆的地方,柳梧璇如此想着。
刀锋声划破空气,柏涓涤抽出短剑,用帕子擦拭着,等待木板降落到地上。
柳梧璇像是行注目礼一样乖乖看着木板降落,她一言不发,回想起这些天来的恐怖遭遇,在绝望中寻求希望,在起起落落中将自己折磨得遍体鳞伤。
少顷,厚重的木板稳稳停在原先桌子占据的那块地,而桌子在方才已经被柏涓涤拆的七零八落,堆放在角落,准备和这狭暗之地付之一炬。
“会顺利逃出生天吗?”
在此地的最后一个念头就这么无缘生起,让她从睡眠的安逸中提起一丝紧张,这个习惯的养成,自然又是离不开柳长青的教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