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清晨,微风裹着寒意拂过山野,村庄的泥泞小道上却异常热闹。一个穿着崭新丝绸长袍的男子大摇大摆地走过,他头戴宽檐竹笠,腰间还挂着一块精致的玉佩,满脸得意,像是从天而降的财神爷。
“哎,你们看,这不是无赖田中次郎吗?”人群中有人低声议论,“半年前还跟着海上的浪人四处抢掠,怎么现在……像个贵人?”
次郎听见议论声,停下脚步,转身朗声道:
“贵人?哈哈,你们说得没错!现在我可是大明的百姓,过的可是锦衣玉食的日子!”
村民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应对。
次郎却主动坐在村头的大石上,翘起二郎腿,一边从怀中掏出一把油纸包裹的糖果分给周围的小孩,一边眉飞色舞地说道:
“来,尝尝大明的糖果!这可是天朝才有的好东西,你们这些乡巴佬怕是见都没见过吧?”
“你们还在这里守着破草屋,当什么倭国的忠臣?
醒醒吧!倭国早就完了!跟着大明才是正路!”
一个老农皱着眉头,忍不住问道:
“田中,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当初大明军队抓你的时候,你不还骂他们是狗贼吗?”
次郎顿时不悦,挥手制止道:
“那时候是我愚蠢无知啊!
像我们倭国这样的弹丸小地,怎能与之抗衡?
后来大明军队给了我机会,我才知道什么叫天朝上国。”
他说着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衣摆,让那锦缎在阳光下反射出熠熠光辉。
次郎语气中透着几分炫耀,“瞧见没?这是大明赏赐给降服之人的。这块玉佩,乃官府亲自赠予,说我投降及时,是个有用之人。”
村民们不禁心生疑惑。有人壮着胆子问:“大明人……真有这么好?”
次郎冷哼一声:
“岂止是好?简直是天壤之别!
你们知道我现在住的是什么地方吗?
三进的青砖大宅,屋里摆着金漆屏风和瓷器,吃的是白米饭,喝的是大明的好茶。
每天还有读书人给我们讲《论语》和《大学》!
你们呢?
还在山里挖野菜吧?”
村民们被这一番话说得面红耳赤,却又忍不住被吸引。有个年轻人壮着胆子问:“可是……大明不是说降者为奴吗?他们怎么会这么对你?”
次郎哈哈大笑,拍着大腿道:
“奴隶?那是你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人的想法!
大明讲的是礼义仁信,只要你愿意归降,不但不杀你,还会给你土地和财产!
如果肯学大明的礼法,还有可能被提拔当官!”
听到这里,村民们议论纷纷。有人低声道:
“这田中次郎虽然满嘴跑火车,可他身上的衣服和玉佩不像是假的……”
也有人质疑:“可投降大明,不就是背叛倭国了吗?”
次郎冷哼一声,目光一凌,沉声道:
“背叛?倭国早已无路可走!
幕府和将军已经被杀!
那些死守不降的村落,过得有多惨,你们心里没数吗?
天天提心吊胆,像丧家之犬!
而我田中次郎,早已脱离苦海,如今享尽荣华,等着看你们什么时候醒悟!”
他顿了顿,声音忽然变得平静,却带着几分得意:
“我不怕告诉你们,我现在还当了一个‘村长助理’,专门负责招降其他村落。
只要你们愿意归降,我可以保你们家家有田、户户安居。”
次郎回到驻地后,村子里却悄然热闹了起来。有人围在一起议论纷纷:“田中次郎变成现在这样,难道真是因为投降大明?”
一个中年男子嗤笑道:“他不过是个无赖,能说出什么正经话?大明军队杀人如麻,他的荣华富贵,可能只是障眼法罢了!”
但也有人反驳:“可他说得也不是全无道理!大明兵强马壮,我们继续反抗,能有什么好下场?不如……去试试看。”
“要不……咱们试试?总比在山里饿死强。”
也有人愤愤不平:“他田中次郎不过是个无赖,哪能听他胡说八道!”
众人心思各异,有些村民已悄悄收拾好行囊,打算随次郎前去投降。
这一夜,不少人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三个月后,村庄内的村民迎来了回访的田中次郎。
他这次不仅锦衣加身,还带着一队明军。他站在村口,扫视那些仍在观望的村民,嘴角带着笑意:
“我说了,跟着大明才有前途。你们这些老乡,难道还没想明白吗?”
村头那个曾质疑他的老农终于叹了口气,低声道:
“田中……你说的是真的?”
次郎咧嘴一笑:“我骗你们做什么?归顺大明,才是唯一的生路。”
翌日,这座村庄正式向明军归降。村民们被重新安置,分得田地。
田中次郎则因“招降有功”,被提拔为新村的“村长”。
那一天,次郎站在学堂前,看着村民们学习汉礼和儒学,心中生出一种莫名的满足。他虽仍是个市井无赖,但却明白了一个道理:
只有顺应强者,才有机会成为真正的赢家。
新设立的学堂内,几名村里的孩子正坐在地板上,学着念《三字经》。
身着儒服的先生耐心地教导,而田中次郎站在学堂外,双手环抱,满脸得意地看着这一切。他现在不仅是村长,还是大明任命的“地方事务官”,负责周边几个村落的管理。
“次郎大人真是了不起啊!”
一个村民陪笑着站在旁边,“当初谁能想到,您能从个浪人成为如今的官老爷?”
次郎听了这话,眉毛一挑,哈哈大笑:“我田中次郎不过是比你们先看清局势罢了!人呐,最重要的就是知道什么时候该低头,什么时候该顺势而为。”
村民连连点头,眼里却带着复杂的情绪。
就在这时,一个中年男子气冲冲地闯了过来,他是村里的铁匠,名叫松本太郎,一直对田中次郎抱有敌意。
“田中!”松本怒吼,“你带走了我的儿子,说是去服劳役,可他已经半个月没回来!
你到底把他弄到哪里去了?”
次郎的笑容瞬间敛去,目光冷冷地扫向松本,语气不容置疑:
“松本太郎,你还没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吧?如今你也是大明的百姓,服劳役是本分!
况且你儿子去了县城修建官道,这可是大明的恩典!你敢质疑朝廷?”
松本气得脸色铁青,却无言以对。他深知,次郎如今是村里的权威,得罪他只会让日子更加难过。最终,他咬着牙低下头,愤愤离去。
看着松本的背影,次郎冷哼一声,转身对身边的村民道:
“你们都看到了吧?不顺应朝廷的下场就是如此。记住了,只有服从,才能安生。”
村民们低头称是,却没有人敢直视他。
入夜,田中次郎的家中
次郎坐在灯下,摆弄着一把精致的折扇。
身旁摆满了从明军官员那里得来的礼品,瓷器、丝绸、书籍一应俱全。他轻轻叹了口气,脸上浮现一丝疲惫。
“他们总是觉得我田中次郎贪图富贵,可谁又知道,我这么做,是为了保住这个村子的命。”
他喃喃自语,目光落在窗外。他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村民盯着,也被大明官府监视着。他不敢有丝毫懈怠。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次郎警觉地站起身,打开门,发现竟是松本太郎。他神色复杂,低声说道:“田中……不,大人,我来是为了我的儿子。”
次郎盯着他看了许久,叹了口气,道:“进来吧。”
二人坐下后,次郎缓缓开口:
“你儿子在县城很好,等官道修好了,他就能回来。松本,我知道你恨我,但你想过没有,如果不是我带头投降,这个村子会是什么下场?”
松本沉默了许久,才低声道:“田中,你说得或许没错……只是,这条路,我们还能走多久?”
次郎没有回答。他望着桌上的烛火,眼神深邃,喃喃道:“能走多久,就走多久吧。至少现在,我们活着。”
窗外的寒风吹得木窗吱呀作响,烛火摇曳不定,映出次郎复杂而疲惫的脸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