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提醒,南宫煜便想到了他退回给我的那对袖扣。
他的语气透着懊恼与无奈,甚至还有几分小心翼翼,“如果我说我后悔了,你会重新把它卖给我吗?”
我的唇角不由自主地上扬了几分。
但好草还不让回头马吃呢,我不想这么轻而易举地“原谅”南宫煜。
“不要。”我直接挂断了电话,脸上的笑意加深。
在床上肆无忌惮地滚了几圈后,我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了保存完好的袖扣,碎钻在昏黄的落地灯下更为闪耀。
等找个机会,再送还给南宫煜吧。
我的掌心渐渐收紧,袖扣尖锐的棱角刺在肌肤上,细微的疼痛却让我感到一阵怪异的愉悦。
这本来就是属于他的东西。
给他也很正常吧?
我放好袖口,打算找个机会,把东西正式送给南宫煜。
新的一天来临,新的牛马生活开启。
自己开工作室时,我想怎么上班就怎么上班。
但自从进入周景川的剧组担任造型师,我就变成了上发条的钟表,时时刻刻都绷紧一根弦。
演员在片场拍戏,我就在造型间绞尽脑汁寻找搭配灵感。
好在马茵茵替我分担了一些琐碎的工作。
这小妮子精力实在太充沛了,走路都是跳跃的,马尾辫随着动作在脑后一荡一荡,即青春,又活力。
和她比起来,我就像是一条咸鱼。
“还是年轻好啊。”
工作一上午,我从衣服堆里抬起头,看着马茵茵,发出一声由衷的感慨。
她没明白我话里的意思,露出甜甜的笑。
马茵茵和我说:“我跟你说,我妈妈她好像想通了。今天早上还主动问我要不要送我过来,你说她是不是不生我的气了?”
我心头五味杂陈。
看来年轻也没那么好,想问题实在有些过于简单。
现在不过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像付晴这种压抑许久的狠人,迟早会狠狠爆发。
但看着马茵茵纯洁无瑕的双眸,我又说不出打击她的话,只好胡乱点点头,想要把这个话题应付过去。
恰巧,李玫珂的助理怒气冲冲过来敲门,打断了刚才的对话。
他手里抱着一件晚礼服,趾高气昂道:“我们家玫珂最近正在和其他小花争高奢代言,不能乱穿杂牌子,赶紧换一身。”
说着,他直接把原本准备的服饰扔到了地上,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你这人怎么这样?”马茵茵气得撸起袖子,恨不得上去和对方干一架。
影视里的服装设计,都是根据剧情量身打造的。
给李玫珂准备的这身晚礼服,是一条露背的红色长裙,既能凸显出她的腰身,又以鲜艳,极富攻击力的色彩体现她的人物性格。
现在再去找一条能起到同样效果的高奢礼服,难度跟当米国总统差不多。
“如果你们演员有意见,可以提前说,下午就要拍摄了,我这会上哪里给你们找?”
我看向助理,从他慌乱的眼神猜测出,李玫珂是故意刁难我。
助理本来就理亏,自然没有底气和我对峙,哼了一声,音调又尖又急,“反正影响了拍摄效果,导演一定会跟你们问责。我们家玫珂就是不能穿这种杂牌子衣服,没有高奢,下午我们就不拍了。”
撂下这句话,他立马逃之夭夭,生怕我和马茵茵会忍不住上手揍他一顿。
“导演同意李玫珂这样乱搞?”
马茵茵咬牙切齿,“怪不得这么多年她一直红不起来,纯粹是因为人品问题!”
她抱着我的胳膊,“姐姐,要不咱们去找导演告状?”
周景川?
我冷笑一声,摇头拒绝。
李玫珂是沈母的人,而沈母又是周景川的母亲,他们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如果没得到周景川的授意,李玫珂也不敢拿拍摄来要挟我。
“先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找品牌方借一条吧。”
但我在时尚圈没什么人脉,能求助的人有限,只好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通通问了一遍。
离拍摄时间只有几个小时。
李玫珂出的这个难题,实在让人措手不及。
马茵茵也跟着着急,甚至把求助电话打到了马笑川那里。
但没有打通。
我们想尽了办法,依旧无法在开拍前借到符合李玫珂要求的高奢礼服。
马茵茵气得直叹气,在原地转了几圈。
忽然,她像是被雷劈了似的,愣愣呆了几秒。
随后,她又抬手一拍脑壳,从演员资料里翻出李玫珂的尺码表。
“合适合适,正好。”
马茵茵发出了惊喜的叫声。
我一头雾水。
她解释道:“为了我的生日宴,我妈妈特意去法国给我买了一套高定,各个方面都完美符合我们的要求。我现在就回家拿过来。”
“你疯了吧?”我拦住她,“这是你妈妈为你准备的,给李玫珂穿,太浪费了。”
“管不了这么多,我是真心想完成这个工作,一套衣服而已,不穿我照样能过生日。”
“你——”
马茵茵这个小妮子滑得像条泥鳅,一弯腰从我的腋下钻了出去。
我急忙去追,却只能看到她坐上出租车的背影。
这小妮子,也太傻了吧!
我急得冒出了一脑门热汗,急忙开车驶向马家,一脚将油门踩到底。
李玫珂和周景川,不过是想借着这个由头刁难我一顿。
看到我受挫挨骂,他们的目的就已经满足了,根本不会在意是不是能借到一条高定礼服。
我想到马茵茵的话。
她是真心喜欢这个工作,愿意为了剧组的拍摄做自己最大的努力。
这一刻,我尝到了心头酸涩的滋味。
这个小姑娘捧上真心的热烈无比,但围在她身边的每一个人,包括我,都有着复杂的私心。
这样的真诚,就不该被现实的残酷给浇灭。
当我赶到马家时,出租车早就没了影子。
我下车走到门口,发现门没有关严,开着一条缝,而从那条缝往里看,客厅里空无一人。
佣人也不在。
我叫了声马茵茵,没有得到半点回音。
外面艳阳高照,屋里却拉着厚重的窗帘,没有一丝光亮。
里面的氛围,甚至可以用阴森来形容了。
我推开门,往前迈了一步,裸露在外的皮肤立刻感到阴森的冷意,像是有一条毒蛇爬在了身上,留下冰冷的粘液。
太奇怪了。
我缩了缩脖子,往别墅内部打量。
马茵茵刚回来没多久,她应该还在家里才对。
“有人在吗?”
我提起声音,重新问了几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