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门关上的声音,昏暗的公寓重新陷入了安静。
谢南洲缓缓跌坐在门后的地上,垂首落败。
手臂无力低垂,指尖垂着一条未来得及送出的项链在空气中轻轻晃荡。
“初初,圣诞节快乐。”他自言自语苦笑一声。
而后绝望又撕裂的低吟与哭泣响起在安静的空气里。
周若初几乎落荒而逃。
在她曾经对谢南洲死心的那时起,她从未想过谢南洲有一天会对她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从始至终,他都知晓她曾经对他满腔炙热的喜欢,而他坐观高台,对她喜欢他的行为不露声色,最后用一招心有所属让她知难而退。
而如今,多年已过,在她与盛焱分道扬镳,他又忽然在她面前吐露真心……
心中的难受与委屈着实难以言表。
她回到自己的公寓楼,脑子里一片浑浑噩噩,总是不断地想起方才谢南洲的在她耳边说得那些话。
以至于,直到她走出公寓的电梯,走廊里站着一个人影都未曾发觉。
直到她走近,走到门边开门时,身后陡然传来一阵向她身后靠近的脚步声。
“谁?!”周若初警觉地转过身来。
灯光亮起,盛焱那张昳丽的脸庞就在眼前。
“盛焱!”周若初提起的心脏缓缓落下,她舒了一口气。
而后不悦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盛焱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靠近若初,微微俯身,深邃的黑眸描摹着若初脸部的轮廓,将她此刻的表情尽收眼底。
“哭了?”近距离地看她,可以看到她湿漉漉的睫毛,在灯光里散发着莹亮的光泽。
周若初自然不会与他讲述方才她与谢南洲发生的一切。
她心中难受,别过脸去不想看他,也不想被他看穿。
他却伸手掐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硬掰转过来,“怎么?怕被我看穿?”
“多管闲事!”周若初嗤他一声,烦躁地甩开他握在自己下巴上的手。
盛焱不以为意地“嘁——”了一声。
不依不饶,“不然……让我猜猜,到底发生了什么?你那温柔谦逊的好哥哥也能让你偷偷流眼泪?”
周若初脸色难看到极致。
转过身去不理盛焱。
打算开门的时候,盛焱抓住了她的手。
“怎么,被我说中了?”
“是突然发现他其实是个表里不一的伪君子了?还是发现……他其实跟我一样,脏得很……”
他刻意加重语气中的那个“脏”字,那是她曾经她用来形容他的词语。
他早就知晓今日是谢南洲公司的开业庆功宴,也知谢南洲的那位“贴身”秘书今晚不会缺席……
今晚的事态在他的预料之中……
这也是他提前结束欧洲工作赶回国内的原因。
周若初隐忍着他,背对着他,肩膀因为情绪起伏隐隐颤抖。
盛焱“啧”了一声,玩味的语气,“不会是,被人家喝醉酒欺负了吧!”
周若初直接被他气哭,转过身来指责他:“盛焱,你大晚上等在我家门口就是打算来奚落和嘲笑我的嘛?!你有藏在人家床底下偷听的本事,还在这里不停地问我做什么?!”
她突然而来的反应让盛焱心中豁然一怔。
双手紧扣住周若初的手臂,他一脸震惊和不可置信道:“谢南洲真的欺负你了?!”
看着她脸上眼泪滚滚而落,盛焱再也无法淡定,“他怎么欺负了你?嗯?你告诉我?”
他双手捧住她的小脸,眼神焦急逡巡在她梨花带雨的脸上,落在她的唇角,赫然发现她唇上的口红被抹去了一半。
嫉妒心使人失去理智,盛焱脸色忽然阴戾得能滴出水来,声音里完全不见了吊儿郎当,变得严肃阴鸷,“他强吻你了是不是?!是不是周若初?!”
“我要杀了他!”他气得咬牙切齿。
松开周若初,下一刻就有要冲到谢南洲家中杀人的态势。
周若初连忙阻止他,“没有!什么都没有!盛焱你能别跟在这儿发疯了行不行?!”
顿了一下,她无力对盛焱道:“这个世界上除了你会伤害我,还有谁能伤害得了我?!”
她烦躁和不满的语气,让盛焱的心如被针扎了一下。
于她而言,哪怕他现在所有的关心也是多余。
“周若初……”他无语应接。
周若初正色警告道:“盛焱,我们已经离婚了!以后我的事情用不着你多管闲事!”
“我要进去了,你回去吧!以后别再出现在这里!”
她不知盛焱今晚突然出现的含义,也完全不想知道。
推开盛焱,周若初开门进了家,反手就将门扣上,将盛焱堵在一门之外。
彼时,盛焱手机响起。
他低头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周若初阖上的门板,一边接电话一边往自己家门方向走去。
“喂……”
“小少爷,老太太刚刚起夜不小心摔了一跤住院了,挺严重的。少爷和太太这两天都不在港城。你和少夫人快过来医院看看吧……”电话里传来秀姨焦急的声音。
盛焱应了一声“好”字,来不及细想,折身往回走。
在经过周若初家门口时,还是忍不住停下来敲响了她的大门。
随着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里头脚步声越发靠近。
直到周若初打开门,她对盛焱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盛焱,大半夜的,你到底有完没完啊?!”
“跟我走!”盛焱来不及跟她解释,一把拉过周若初的手往电梯方向走去。
“阿祖起夜摔倒住院了!”电梯里,盛焱看了气鼓鼓的若初一眼,解释道。
上了盛焱的车子,一路疾驰。
到达医院时,老太太已经从急诊转到了VIp住院部。
周若初和盛焱赶到病房的时候,老太太正躺在病床上,医生正在交代秀姨,接下来护理病人的注意事项。
“阿祖……”若初看到老太太脸色苍白无力躺着的模样一阵难受。快步走上前去扑在盛老太太的病床前,伸手拂开老太太额前的碎白发,若初担忧心疼地打量着老太太的脸盘,“阿祖,你感觉怎么样了,是不是很疼……”
“阿祖没事,乖乖不难受,啊。”盛老太太干枯粗粝的指腹宠爱地抚过若初的脸颊出声安抚。
“阿祖。”盛焱与老太太招呼,对着秀姨道:“秀姨,您陪阿祖好好休息,我跟医生出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