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临渊深吸一口气,双手不由攥紧拳头,心里的无名火上来,对蔡添祥吩咐道:
“孤喝过的那些汤药,让太医院的人挨个喝一遍!蔡添祥,你亲自去办。”
“是”
就在蔡添祥以为这就完了,又听得上头传来:
“往后谁要是再送,就让他替孤饮用!”
李凌风:“这……”
很快他收住未说出口的话。
只当是殿下觉得能不能记起有关太子妃的过往,不再重要。
蔡添祥犹犹豫豫,他还有一件事要向殿下禀报。
他又抬眼打量了一眼,“太子妃托奴才给太子殿下带句话。”
羡临渊直觉不是什么好事,还是问道:
“何事?”
“太子妃说,殿下与阿娜公主和亲,是为两国交好的大事,公主初来乍到,太子不妨多陪伴侧妃……往后……”
“往后什么?!”
蔡添祥头也不敢抬,甚至埋得更低:“太子妃说……往后几月,太子可以当太子妃不存在,她绝对不会干涉殿下宠幸哪位妃子,也让您给她们带个话,一朝得宠,不必到她跟前耀武扬威!”
李凌风听到最后脑子成了浆糊。
什么她们?
殿下不是总共才有两名妃子吗?
还有什么得宠?
一通思路捋下来,李凌风总算明白过来,“殿下,太子妃是不是对您有什么误会?”
羡临渊瞳孔微缩:“她当真是这样说的?”
说落,羡临渊只觉自己问得有些多余。
蔡添祥自是不会因这事撒谎。
羡临渊没好气地质问李凌风:“你不是说她们聊得很是投缘吗?”
李凌风知道多说无益,抱拳单膝跪地认错。
羡临渊脸色难看得想杀人,片刻过后他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挥手示意,殿内的人都退下。
突然,坐着的人起身,一副找人算账的架势走在他们前头出了正殿。
留下身后的两人不明所以地互看着对方。
*
羡临渊走路带风入了临澜殿,所过之处,宫人们见羡临渊可怕的架势,早已跪了一地。
王妈妈领着几个贴身伺候的婢女退出寝殿,正要带上高大的殿门,见羡临渊迎面而来。
几人立即停下关门的动作,上前行礼,“太子殿下,太子妃今日与侧妃闲聊,饮了些酒,已经睡下。”
沈清澜睡下有一会了,但她入睡前有特意交待。
若是太子来,挡下。
她不想见他。
王妈妈冒死照做。
今日侧妃带着满身暧昧痕迹,前来炫耀立威。
她们几个都看在眼里。
好歹,几年前自家小姐还救过太子的命。
太子怎可由着,和亲公主这般羞辱她们小姐!
羡临渊身披黑色鎏金大氅,根本不理会她们的阻拦,反倒是在听说沈清澜今日饮了酒,藏在大氅下的手,不由握拳。
灵儿生来胆子就小,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刚要说些什么,撞上羡临渊犀利的瞳孔,到嘴边的话,怯生生又咽下去。
羡临渊一拂大氅,向内走去。
昏暗的宫灯下,纱帐轻垂。
沈清澜一袭白色单薄质感寝衣,拥着红色缎面锦被,静卧于榻间。
男子修长的手拨开纱帘,扑面而来的果酒气息将周围的空气包围。
宫里怎会有李韵粮的果酒?
沈清澜不会喝酒,她第一次碰酒是被李韵带的。
李韵与他二哥的婚事被退,闹得人尽皆知,她去人府上安慰人家,反把自己喝趴下。
那时,他还不是她身边的小侍卫。
李府侍卫半夜将人护送回府时,她有一句没一句嚷嚷着,完全没有白日里大家闺秀形象。
那时,羡临渊便见识到酒品极差的不光只有男子。
第二次便是,她与瑞阳侯府世子大婚那晚……
这个女人碰了酒,很危险!
羡临渊躬身上前,替睡梦中的人理了理,散落在枕边如墨的长发,几缕发丝俏皮地贴在白皙如瓷的粉颊上,长睫在眼睑下投出阴影,朱唇轻抿。
睡梦中她蜷缩着的样子,少了白日里的端庄持重,锦被搭在她婀娜的身线上,宛若一幅美人入梦仕女图。
今日怎的这般安静?
羡临渊静静盯了她半晌,目光落在被他睡过的软榻上。
休想再让他缩在那张窄小的软榻上!
他抬手嗅了嗅自己,对着床上睡着的人,低语道:
这是孤的东宫!
说着,他一件件褪去身上的锦衣,大步跨到了宽大双人床的内侧。
睡梦中的人太好盯了。
很乖顺,不会急着轰他走。
若是每天让她饮用些果酒,她是不是就会这样乖顺模样?
他是不是就能顺理成章,与她同榻而眠?
羡临渊甩掉疯魔的想法,在盯妻中熟睡。
不知睡了多久。
身边的人梦中很不安稳,满头冷汗,面容破碎得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
挣扎中,她的言语断断续续听不大真切。
羡临渊大概听出是与她的父兄有关。
望着她痛苦的神色,羡临渊的心沉重了些许。
羡临渊回想起贺世子与她回门那日,在沈府翻找东西的情形。
而她,同样在皇后的凤仪宫找过什么东西。
难不成,她对沈将军的死因有怀疑。
困扰着他的那些事,如此才能说得通。
羡临渊眼光灼灼,伸手想去擦拭她眼角的泪痕。
沈清澜一声“父亲”脱口而出,惊坐起。
沈清澜睁眼,看清厚颜无耻躺在内侧床上的人,惊坐起。
“羡临渊,这是我的床!你抽什么风!”
意识到对方直勾勾的眼神,慌乱地拉扯来被子拥在自己身前。
这么些天过去,他不是不越雷池半步吗?
这熟悉的浪荡感!
还有他的眼神也不透着古怪。
沈清澜通体神经一紧:“你的失忆症好了?!”
羡临渊被一语问到戳中,也不藏着掖着,一副‘苏妲己’附身模样侧身面对着沈清澜,抬手支撑着自己的脑袋。
“托太子妃的福!孤命大,不仅捡回一条性命,太子妃那一击,更是帮孤治好了失忆症。”
他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漫不经心抚摸着温润的玉枕。
细长的手指有一拍没一拍敲击在玉枕上方。
似在说,这就是她当时的作案工具。
他还有这个耐心来恐吓自己,沈清澜猜测,自己应当无性命之忧。
只是这里是东宫,是他的地盘。
沈清澜此时只想化身成泥鳅,能悄然从床上溜走。
事实上,被子里的双脚已经悄悄往床边摸索着靠近。
“太子妃逃一个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