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然不愿与他有什么。
前世,一个无关重要的人。
在今世,多了一份牵绊,多了几分交集,她并不觉得,他们之间会有什么。
她淡淡开口:“我救了殿下,殿下又救了我。我们关系也算亲厚了一些。”
“或许,”
她莞尔,“往后,殿下能成为我的仰仗。”
京师,是富贵权杖横行的地方,有人背后撑腰,总归是好的。
“我会成为顶好的仰仗。”
他重复着她的话,眸色深深望着她,“苏大姑娘,生命中是否存在过,让你怀念之人?”
苏蔓蔓蹙眉。
他的话语,似有似无总是在试探着什么。
莫非他知晓了什么,跑她这里来打探呦呦的下落。
“每个人的生命中,总会有几个人,值得珍视与怀念。”
她抓住他的话头,试图开解他,“殿下需要明白,很多人皆是生命中的过客。离开了,殿下便放下吧。”
“若放不下呢?”
他凝视她的眼,追问她。
那样的眼神,深邃宛若黑夜的苍穹,将人吸引其中,痴痴望着,快要控制不住心中的悸动。
“放不下,便试着去放下。”
她不回避他的凝视,迎着他的眸光,“殿下,强扭的瓜不甜。”
“哼!”他冷哼一声,眸色更深了,“苏大姑娘,这方面似乎很有经验。”
苏蔓蔓错愕,手中的茶杯没端稳,茶杯倾斜,茶水倾倒在手背上。
她慌得扔掉茶杯,抖了抖手背上的水。
他递给她一方素帕子,语气调侃:“你紧张什么?”
苏蔓蔓迟疑一下,接过帕子,一边擦拭手背上的茶水,一边假笑:“殿下谅解,乡下待时间长了,家长里短的事情,听得多,见得多,知晓地便多一些了。”
“那么……”他重新给她倒一杯茶,递过来。
苏蔓蔓微愣,伸手去接,他却不松手。
她拽一拽,他依旧不松手。
苏蔓蔓眉头蹙起,沉声道:“殿下此举何意?”
“你……”
他神色肃穆,一字一句询问道:“教会我如何去忘记?”
门口追风与青鸾,互视一眼,皆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惊诧。
苏蔓蔓心情复杂。
外人谁会知晓,这位大乾国的战神殿下,会如此痴情。
她手下一使劲,将茶杯夺过来,“想忘记,总能忘记的。”
比如,前世她到底如何死了.
她怎么也想不起来。
或许,那便是她想要忘记之事。
她低头,喝一口茶,“殿下,我们开始下棋吧。”
今日事情,多着呢。
没工夫与他闲扯啊!
两人默契十足,再也不多言,摆开棋盘,开始下棋。
……
二楼一处雅间,苏娇娇面纱下的面容,灿若桃花,狐狸眼含情脉脉地望着夜枳,柔声唤道:“不知殿下,此次约小女子前来,有何事情?”
夜枳喝着茶,眸光露在苏娇娇的狐狸眼上,淡然笑着:“素闻苏府二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若不然,我们下一会棋。”
苏娇娇含羞低下头,表示同意了。
两人也开始下棋。
棋局上,男子的风格,善于进攻,开山辟土,一路强取豪夺。
女子呢,最擅长守,以守为主,以攻为辅。
所以,很快,两人的局面上,夜枳渐渐占了上风。
苏娇娇适时地赞赏:“瑾王殿下棋艺高超,小女子甘拜下风。”
“你的棋艺也不错。”
夜枳也出口赞扬,喜得苏娇娇眉眼上扬,开心不已。
“不过本殿下有些好奇……”
夜枳开口道:“你那位长姐,她到底会什么?”
拿着棋子的手,微微一滞,苏娇娇的心莫名紧张,“长姐小时候身子弱,没能上私塾。”
“父亲请先生来府中教习,长姐十天内,有六七日都在榻上躺着,无法学业,渐渐地也荒废了。”
“之后,长姐去了外乡,半月前才回来,我对长姐也实在不甚了解。”
“不过听爹娘说,江阳是个小地方,环境恶劣,民风开放。”
“哎!”
她神色恹恹,长叹一口气,“若非当年苏府家宅不宁,有和尚前来看宅,看穿长姐身带不详。”
“父亲也不会将她送那么远。”
“殿下……”
苏娇娇话脱口而出,忙伸手,隔着面纱捂住嘴,“父亲为了长姐的名声,一直对外宣称长姐去江阳,是为了全家祈福。”
“可怜父亲一片爱女之心,给长姐博了好名声,自己这么多年来,却背负骂名。”
“今日,本不该向殿下提及此。”
苏娇娇期期艾艾道:“不过我是女儿,也是为父亲不值。”
“他明明为长姐付出那么多,长姐却好似不领情。”
夜枳原本想打探苏蔓蔓是否会占卜之术,没想到听到如此多内幕。
他没有接苏娇娇的话,自顾自说道:“她倒是一个可怜人儿。”
衣袖下,苏娇娇双手搅在一起,面上依旧温和:“长姐是挺可怜的。人人都认定她是丧门星,往后她该何去何从?”
“京师中高门大户,恐怕没人想将她娶回去?”
“吧嗒!”
夜枳的黑子重重落在棋盘上,面色清冷了几分,“茶也喝了,棋也下了,一会戏开演了,苏二姑娘先看着。”
他起身了。
不知她哪里做不对了,他分明是有些生气了。
苏娇娇慌地起身,“殿下,我们不一起看戏吗?”
“不了!”
夜枳依旧温文尔雅,和声道:“本殿下先走了。”
一出门,他眼尖地发现,那抹青色的身影在楼梯拐角处一闪。
夜枳眸中惊喜,快步追上前。
苏蔓蔓从听月楼出门,往一旁树下的马车走过去。
“苏大姑娘……”男子爽朗的声音传来,“稍等。”
她一回头,是夜枳。
微微福一福,她朗声道:“殿下寻我何事?”
“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
夜枳好笑道:“你今日约了四弟?”
苏蔓蔓没回应。
算是承认了。
“你们有事相约,我不反对。”
他有些吃味,“不过咱们说好了,我候着你,怎么?若是本殿下没看到,你是打算就如此走了吗?”
她确实将他忘记了。
“殿下,我不记得,我们彼此有多么相熟?”
她站定,反问着。
“人与人之间,接触多了,处的时间长了,自然便熟悉了。”
今世的他,不但没脸没皮,还油嘴滑舌。
苏蔓蔓长吸一口气,“说吧,殿下有何事?”
“替我占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