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苏府乱成一锅粥。
苏廷贵耳朵被咬伤,一回府,府医去瞧病,帮忙处理了伤口。
钱老夫人瞧见儿子这般模样儿,又心疼又急,又听柳姨娘讲述了大街上发生的荒唐事,顿时急火攻心,晕了过去。
众人彻底慌乱了,将钱老夫人抬上床榻。
苏廷贵的伤口还未包扎好,又令府医先替老母亲诊脉医治。
近段时间,钱老夫人频繁晕倒,肝火上行,旧疾加重,几副汤药灌下去,临近天亮时,人才幽幽转醒。
眼睛酸涩还未睁开,她便听到府医遗憾说道:“老爷,钱老夫人脏器衰退,病情迁延,没有滋养丹调理,恐活不过一年。”
苏廷贵身子一踉跄,顿时觉得天塌了。
柳姨娘哭喊着:“唯一一枚滋养丹被人以五万两拍走了。”
“苏府没钱了。”
“苏府的银子全部被那个贱丫头弄走了。”
钱老夫人一口气没提上来,大喘气半晌,又晕厥过去。
一家三口,守在病榻前,心情沉重,彻夜未眠。
天将亮时,苏廷贵拖着沉重的身子,拄着拐杖,往外走。
“老爷,你去哪啊?”柳姨娘从未见过老爷如此神色,着急询问。
“去弄银子,救娘。”
这一夜,严侯府更是闹翻天了。
严白泽被送回侯府,侯爷急得目眦欲裂。
一听他在大街上发病,又干了那些逆天的事情,当下先将崔管家怒斥一番,打了一顿板子。
另外一边,请来太医院的御医,为严白泽诊脉探病。
赏花宴时,严白泽发病来得急,去得快。
当初,所有人都认为是情丝绕发作后,让他失去了心智,才闹了那么大的荒唐事。
如今,他体内并没有情丝绕,为何还会糊涂癫狂?
“会不会是那滋养丹不对劲?”
趴在地上的崔管家,嘴角流血,提醒道:“世子爷拍下滋养丹后,当场便将其服下了,出了拍卖会大门,便癫狂。算算时间,刚好是起了药效。”
“来人。”严侯爷横眉怒目,“去,将拍卖行的东家抓来,什么丹药,害我儿如此,本侯誓要将其送官,让他还我儿的命。”
一刻钟后,解有生在侯府护卫的押送下,来到严侯府。
他面容平静,不亢不卑地递上一张纸,“侯爷,请看。”
“滋养丹在拍卖前,已经让诸多医药泰斗鉴定真伪,若真是滋养丹出问题,碧苍拍卖行甘愿受罚。”
严侯爷接过来一看,是各位鉴定人的联合签名。
“严侯爷,我们拍卖行的所售丹药,全部保质保量,绝对不会出问题。”
“滋养丹只会滋养人的身体,并不会扰人心魄。”
解有生拱手行礼:“严世子出现如此症状,还是让御医再好生诊脉,寻找其余病因。”
他耐着性子前来解释,一番话后,拱手行礼,便要离开。
侯府家丁呼啦一下围拢住他,不让他走。
解有生沉了脸,“严侯爷,解某做事不偷不抢不坑蒙拐骗,若是贵公子所服丹药真有问题,请你让官府来抓人,小的在拍卖行静等您来。”
说完,他凌厉的眼神扫过众人,又落到严侯爷脸上。
四目相对,火光四溅,气氛压抑。
一个个小小的商贾,胆敢与侯府抗衡。
严侯第一个念头是将这个看不顺眼的家伙,一剑捅死算了。
转念一想,毫无背景的一个商贾,如何能在京师这种地方,将拍卖会开得如此红火。
他忍下心中怒火,训斥道:“等邬大人来,确定你的丹药无问题才能走。”
“来人,拿着本侯的腰牌去请邬大人,速速来府一趟。”
他口中的邬大人,乃邬孝文的亲爹邬焰枫。
邬府,邬焰枫看到严侯腰牌,也没耽搁,收拾了药箱,急匆匆上了侯府马车。
严侯亲自在大门口迎接,看到他来,满心欢喜将人领进屋。
一路上,将严白泽发病时的状况,又陈述了一遍。
进屋,邬焰枫径直走到床榻前,眸光落到病患身上。
严白泽双眸紧闭沉睡着,细看,他面色口唇红润,并无中毒的迹象。
不过,他睡得很不安稳,眉头紧皱,口中不时蹦出几句模糊不清的话。
凑近了听,“小娘子,好美啊!”
“小娘子,来让本世子爷亲亲小嘴。”
“这胸前的软肉,好大一坨啊!”
邬焰枫额头冒黑线,一旁的严侯尴尬不已,辩解道:“他病得不轻,脑子都坏掉了。”
邬焰枫落座,伸手搭脉,须臾,开口:“脉跳有力,除过肾阳不足,并无恶疾。”
“可他刚才……”
“可曾服用何药?”
“服用了一枚滋养丹。”
邬焰枫闻言,眉眼舒展,“此滋养丹的药效,竟然如此好。”
严侯爷望一旁站着的解有生,蹙眉道:“何解?”
“几日前,我为世子号脉时,他身体亏损严重,脉象虚浮,这枚滋养丹入体,不过一个时辰,脉象竟然有力了。”
“普通的滋养丹,若要如此效果,少说也需半个月光景。”
邬焰枫是好药之人,不禁问道:“此丹药是何人所制,可还有售卖?”
他若有一颗如此滋养丹,好好研究一番。
对于后来的患者,便可缩短治疗时间。
“是从碧苍拍卖行所拍,是……”严侯顺着他的话说下去,脑子一转,不对劲。
这会儿哪里是研究丹药的问题,而是他儿的病因,如何医治。
“邬焰枫,我儿的病可还有治?”
严白泽是他的独子,身负绵延子嗣的重责,如何能出事啊!
“这……”邬焰枫眼神往周围人一看,犹豫着没开口。。
“崔管家,送解东家出门。”他连看都不看,冲一旁不耐地摆手。
儿子出事了,他质疑滋养丹有问题,不分青红皂白将人掳来,扣押住,这会排除滋养丹的问题,他无半分歉意,只一句话,便将人草草打发了。
解有生神色平静,冲两人拱手行礼后,转身离开。
屏退屋内一干人等后,邬焰枫方才开口道:“世子若无躯体问题,暂且考虑其受了某种刺激,导致神魂失常,亦若是祖上曾有人此病患,可传子女?”
严侯急得原地打转转,想了又想,“祖上先人并无此症状,这……这可如何是好?可否医治?”
邬焰枫想了想,开口道:“男女之事,最易让失魂之人病症加重,若世子能清心寡欲,许是可以养好的。”
严侯一听,跌坐在八仙椅上,“我儿尚无正妻,无子嗣,怎能……”
邬焰枫见此,并未多言,收拾好药箱,便离开了。
严侯颓废半晌,忽然反应过来,“我儿两次发病,均与苏府大姑娘有关,难道是受了她的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