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凛抬眸看见阿辉似陷入了沉默与自责,他勾唇笑了下“当年我二哥在广省开的场子被一举迁灭,是他为人太过狂妄丝毫不懂收敛,才会引起中央和地方公安的警觉。”
“那场行动,警方暗中派去的人手不在少数,他们里应外合,我哥不败都难,后来残余势力也被打击的彻底覆灭,那两年广省一片风平浪静,我们在缅甸大伤元气,必须养精蓄锐。”
“谢谢,少爷。”
阿辉低垂下去了眼眸,指尖却蜷紧了,曾经一起打拼出生入死的兄弟全部都锒铛入狱了,老板也被执行死刑。
当时护送冷吉奄奄一息的下属在缅甸吊着一口气,肩膀,胸前都是染红了鲜血。
他气若游丝的说,那场混战中,带着冷吉逃出来的时候,余光看见冷彪腿部中弹了。
他是被一个留着黑色寸头,胳膊纹着玫瑰之剑身手敏捷的下属给背着顶着警方的火力往仓库方向跑了,阿辉通过他的描述知道那个男人就是高承。
再后来........
第二天新闻官方媒体全部报道的都是警方出动了6000余名警力捣毁名震亚洲的“嗨场。”
幕后太子酒店的老板董事长被抓捕归案,半个月后被判处了死刑。
半晌,阿辉像是忍着翻涌的情绪,他答“少爷,如果让我再次见到他,一定会把他抓回来任由您处置。”
当年在广省他在大街上和别的黑色势力争抢地盘的时候,有幸被高承救下来了。
后来两个人熟络之后才知道他才出狱半年之久,因为贩毒和打架斗殴被抓的。
他便把高承引荐到冷彪身边,冷彪看人也够机灵的就把高承留下来了,跟他一起看场子。
后来跟着干了几次事,冷彪看高承身手功夫不错,下手也够狠辣,便越来越器重了他。
阿辉双眼猩红,垂在身侧的手奋力握拳,他内心背负着重重的愧疚感。
曾经救过他一命的兄弟,也许再次见面会水火不容,定取他性命。
——
夜幕下,海风湿热吹鼓起男人身上的灰色睡衣,昏暗的光线下,陆承佑喉结上下一滚,他眼皮弥漫着刺痛,胸口像是堵了一团。
熟悉的电话号码,一条条从短信里蹦出来,可见妈妈是打了好多次了已经。
男人眉心拧紧,指尖反复摁动下一串手机号码,却犹豫不定的始终没有回拨过去。
“妈妈,您真的释怀了过往恩怨吗?”
陆承佑无声的闭了闭眼,指尖掐进手心,一瞬不瞬的盯着远处平静的海面。
偶尔浪潮翻涌卷起白色的浪花,如同他的心一样,漂泊不定。
那年父亲为救陆知意而死的时候,母亲绝望愤恨的眼神,嘶吼着捶打那个女人的场景还犹在眼前。
这辈子她最痛恨的就是陆知意,结果她的姐姐又把女儿蓄意留在了陆家,让她精心呵护成长的一个小公主女儿,瞬间变成了笑话。
那一刻她恨的无能为力,恨得痛苦不堪,而陆舒满更成为她心中的一根刺,恨不得杀了这个女人泄愤。
所以,她决不允许两个人在一起。
她对自己说,自己已经够可怜可悲了,你还要去剜妈妈的心吗?
妈妈也是个孤苦无依的女人,心不会痛的吗?
所以在得知自己和念念在一起的时候,她犹如万箭穿心失去了理智,要和周振平一起做局不惜陷害自己的亲生儿子。
听王浩说,周振平上门找过他妈妈,交谈的话在他意料之内。
可是这一次妈妈真的会顾忌她儿子的安危,做到保护和成全他吗?
他应该再去怀疑妈妈吗?
在母亲的眼里,他在带着念念流离失所,到处躲藏,又失去了名利地位,有家无法回。
李女士会真的心疼着急吧?
离别时他万般不舍说的话句句肺腑,包括自己留的那封信,会打动李女士的吧?
她这次一定是看到了自己非念念不可的决心,想通了,其实没有什么比一家人平安在一起更重要。
临走之时,他观察到妈妈乌黑的头发鬓角处已经隐约有了几根白发,陆承佑觉得胸口泛着一阵一阵的痛,忽地睁开了眼睛。
滴滴的声音没有几秒,那边就接通了电话。
誉市现在是晚上九点。
李女士披着外套靠坐在床头上,手里还拿着陆承佑的相片,指尖细细的摩挲着男人的脸。
手机铃声震动的那一刻,李女士手抖的拿起电话,她眼泪瞬间流了满脸。
“你还知道给妈妈打电话啊,在国外衣食住行都还习惯吗?把念念照顾好了,儿子,妈妈想你们平平安安的回来,妈妈想你们啊。”
“你知道,妈妈每天望着这个孤零零的家,是什么感受吗?”
男人发出了哽咽到颤抖的声音,一滴冰凉的眼泪蓦地从眼眶掉落下来“妈,儿子不孝,让你担心了。”
听筒那边,李女士更是哽咽到说不出来话了。
.............
陆承佑安慰了李女士许多话,让她不要担忧,目前形势依旧不容他乐观。
面对母亲让他回国偷偷见面的想法,他还是拒绝了。
至少在等上三个月以后再说,他会给李女士定时报平安。
与母亲通完电话,陆承佑便又选择了继续关机。
他心中甚至做了长远的打算,辞去了公职,在国外发展事业也可以,如果可以他想等母亲退休,把她也一并接到国外长久居住。
“念念,怎么醒了?”
男人刚打开卧室门,便看见陆念晨穿着宽大的白色短袖,揉着泛红的眼尾,光着脚丫踩在柔软的地毯上。
“哥哥,我感觉肚子有点疼...想..想喝杯温水,可是喊了好几遍发现身边没有人,我睁开眼睛就发现你不见了。”
女孩睫毛簌簌颤抖,瘪着嘴巴,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就站在那里睨着眼前的高大男人,晶莹的小珍珠直接一颗颗掉落下来了。
“乖,不哭不哭,是哥哥不好,想着你睡了,烟瘾犯了想着去外面抽个烟就马上回来。”
陆承佑凑过去把小姑娘搂在怀里,指腹沾满了她脸上温热的眼泪。
男人双手捧起她的小脸,无限怜爱又自责“念念,你是不是真的吃坏肚子了,走,哥哥带你去医院。”
女孩摇着头,鼻尖还泛着红,她疑惑的看向陆承佑“哥哥,可是你身上没有烟味啊?”
“呃......”
陆承佑尴尬的眼底有一丝慌乱,他悻悻又给自己找了一个无比正当的理由“刚准备抽,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我决定戒烟了。”
“什么重要的事情,哥哥?”
“备孕呗,乖。”随着男人喉咙溢出的一声轻笑,女孩又气又羞的背过去了身子。
陆承佑从身后双手揽住女孩柔软的腰肢,语气不容置喙“念念,听哥的话,换好衣服,我们去医院。”
“不是哥,我还以为来那个了...”
可是她去卫生间看了看什么又没有,小肚子的痛感就几秒跟针扎似的过去了,这会她倒是觉得..那里也有点疼。
该怎么和哥哥说,感觉好羞耻啊。
“那来了吗?”男人神色有些怅然若失,陆承佑倏的把女孩转过来了身子。
不是吧,他还在满心期待着两个人的爱情结晶呢,就这么水灵灵的没了?
又得重新一轮冲刺,肋骨的伤跟着他也是受苦了,这么想来三两个月估计那里还得要隐隐作痛啊。
“没...没有,哥哥。”
看着女孩欲言又止的樱唇小口,陆承佑从来没有这么无奈焦急过“那是?”
“你...哥哥...你下次轻一点,那个轻一点,动作轻一点,我真的肚子不痛了,是感觉别的地方有点疼。”
女孩卖惨似的一双水眸凝着他,抿着唇皱着眉,脸蛋耳朵都红红的,让陆承佑瞧着小姑娘又可怜又可爱的小模样,他下腹倏的发紧了。
女孩声音软软的,勾的男人心里发痒。
陆承佑把人往怀里一揽,男人唇角缓缓勾起,语气说不出的宠溺和温柔“乖,是哥哥的错,是我没顾及到你的感受只顾自己舒服,不会把念念再弄疼了。”
尽管女孩说肚子已经不痛了,陆承佑还是在睡前轻轻给她揉了好一会肚子。
听着念念逐渐平稳的呼吸声,男人手指摩挲过女孩皙白的脸蛋,脸上也不见涨肉,陆承佑有些愧疚,觉得不能再带着念念飞来飞去了。
他是身强力壮的不怕奔波,可上一次念念在法国水土不服,又发烧了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王浩,明日我们就启程去美国。”
王浩接起了陆承佑的电话,他下意识就摸向腰间别的枪,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听着男人低沉的话语,他抿唇“好的,陆哥,我即刻通知王总。”
北市 晚上九点 解放军总医院
方逸伦看着坐在病床上的男人,也听闻了之前发生的事情,看向周振平消瘦冷峻的脸孔,眼里还有些一言难尽。
“你玩命工作,是不是就忙的没时间想别的事情了?”
看他那状态,方逸伦也知道铁定人到现在还没找到。
怕不是用工作来麻痹自己呢,结果都把自己搞医院来了。
方逸伦眸光一闪,唇角勾起了一抹轻佻又玩味的笑“你不会是想步我后尘吧?学我呢?”
“滚,你还挺自恋啊。”周振平眉头一挑,他手上还拿着体检报告单,随意扫了几眼,轻笑了两声“我才没有像你这样不中用。”
“马上去办理出院手续。”
王宇站在病床前,把周局的便衣从柏悦公馆带来了。
周振平缓缓解开了蓝色病号服的纽扣,在待下去他整个人就憋闷死了。
面对王宇向他投来的目光,方逸伦毫不犹豫地说“我刚问医生说你恢复的虽然挺好,但还是建议你多住几天巩固一下。”
闻言,周振平眉头微皱,不爽极了“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
就知道劝不动他。
方逸伦手上还拿着给他削好的苹果,看见周振平脱掉了病号服,露出了精壮的胸膛,背后还有一道浅浅的疤痕,他眸色渐渐变沉了。
王宇把灰色的衬衣递给了周振平,那还是陆姑娘临走之前给他买的,他手机嗡嗡震动了两下,马上拿出来打开。
是周鹏发过来的消息,看见消息那一刻王宇瞳孔猛地一缩,他当即抬眸看向正在穿衣服的周振平。
王宇喉头不住的吞咽,犹豫两秒“周...周局。”
周振平望着他又看了一眼手机,男人正在系纽扣的手一顿,他心头如有掠过一阵巨浪,周振平心跳猝然快了一拍。
居高临下的直视着王宇的眼睛“说。”
足足安静了十几秒,王宇开口“发现陆承佑和陆念晨的踪迹了,周局,根据手机定位目前人在马尔代夫,他手机再度关机了。”
“但是据李晓霏说,陆承佑最后一站一定会去美国,而且手机会在中午,晚上这个时间段开机与她汇报平安。”
周振平脸色一变,额上青筋暴露,男人止不住的自嘲冷笑,两个人当真是跟度蜜月似的,跑的够远!
够远!
周振平深邃的黑眸透着渗人的寒意,眸色无比狠戾,他倏的握紧了拳头,脸色此时异常平静严肃。
咬牙切齿的对着王宇吼道“通知秦宇,清点特警一队人马即刻飞去马尔代夫,另外一队特警启程去美国,这次没有我的命令,所有人不许给我轻举妄动。”
“等会我亲自给王首长打电话,你通知周鹏让他去找猎鹰突击队的队长杨锐,挑选出十五名特种兵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