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京都，已经是第十五日了。
秦布衣同秦阵他们，到了齐州。
齐州，十五年前，伪齐国的国都。
伪齐皇帝伏援被老王爷擒杀。
伪齐国就此被灭。
老王爷也因为灭国收复故土之功，被封为异姓王。
了解伪齐这段历史，这就让秦布衣想到了前世历史中的儿皇帝石敬瑭。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虽然这个世界的地理还是他所认知的神州大地。
然而历史人物，朝代名称却是迥乎不同。
可历史中的一些事情，何其相似。
当初石敬瑭割让燕云十六州。
最后汉人王朝花了近乎四百年，才重新夺回来。
而伪齐国皇帝，虽然没有像儿皇帝那般割让燕云十六州。
可也是因为他们。
燕云十六州，才落入东辽手中。
原本，老王爷攻灭伪齐之后，就该挥兵北伐，收服燕云。
然而先帝临阵染上疾病，突然暴毙。
一时间大周局势再度动荡。
北伐也因此终止。
若是先帝多活几年。
燕云收服，西秦只怕也会被老王爷攻灭。
可惜，时来天地皆同力，运气英雄不自由。
北伐之战停息之后，西秦辽国联盟，大力征兵以抗大周。
错过了最佳北伐时间，十五年过去，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北方门户，掌控在辽国，以及匈国手中。
江河防线除了黄河天堑以及泛滥的河网，便再无险可守。
大周不得已耗费无数钱粮，修建诸多戍堡，营垒坚城，构成江河防线。
可一旦全面开战。
辽国铁骑，可绕过坚城堡垒，长驱深入，席卷无险可守的江淮平原，烧杀就跑。
当初北宋灭亡，金军长驱直入的历史，秦布衣可是记忆尤深。
若非老王爷还活着，这样的战争，必然爆发。
秦布衣很担心这事儿。
所以急切的暗中扩军。
就算是想扩展产业，疯狂赚钱，可军力必须要有保障。
如今秦布衣暂时想扩军到十万。
强弓劲弩守城为主。
未来火枪大炮制造的足够之后，再行换装。
秦布衣未来五年时间，会将东海水师扩展到二十万。
奔着海军陆战队的方向发展。
各行产业也好，军队拓展也好。
秦布衣要做的事情，不是一般的多。
“这，这是齐州？”
秦阵和妻子林氏，望着绵延三十余里的高耸城墙，直接惊的目瞪口呆。
“对啊，二哥你三年时间不见，怎么不认识了？”
秦布笑着道。
水泥加固，加高，拓宽的齐州城墙，秦阵和林氏震惊，自然也是正常。
古代的城墙，最高不过十数米，然而如今的齐州城墙，高达三十米。
这等高墙坚城，五万军队守城，想要攻打下来，没个三十万大军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
这就是工业建筑的震撼效果。
齐州的官道，可是十六车道水泥马路。
城外官道周围聚集了天南地北的商户，各种小型摊铺。
周围还建立小型集会屋舍。
外地务工，来往商人吃喝的小摊，小店，别有一番烟火气。
虽然因为是省府重城，直面东辽兵锋。
秦布衣不赞成这些商户百姓在马路旁开商铺什么的。
可为了赚钱生活，这些平头老百姓无力负担城内的店铺。
也只能这般做生意。
秦布衣没有阻止他们。
如今和平一天是一天，能发展一天是一天，不能因噎废食。
大城的虹吸效应是无法想象的。
城外的马路商贸集市，几乎发展成齐州的第二大商贸区域了。
后世大名鼎鼎的济南城。
秦布衣自然相信它未来的潜力。
这座大城，被秦布衣改造之后。
越来越有省府大城应有的规模了。
“三年前，母亲让你接手齐州城。”
“当时我离开的时候，可没这么繁华，也没这么高，这么长的城墙。”
“七弟，你真的厉害。”
秦阵不禁赞叹秦布衣道。
秦阵掌控齐州，管理齐州，那可是有五年时间。
和秦布衣一比，他感觉自己就是个废物。
“小弟我比较擅长搞经济，所以发展的还不错。”
“未来的齐州，可能会直面辽国铁骑的进攻。”
“这里，还要拓建城防。”
“今后二哥还要勉力。”
秦布衣道。
“齐州东海防务，我会竭尽全力。”
秦阵点头。
秦阵和林氏夫妇，看向望着车窗外沉思的秦布衣，皆是陷入了沉默。
北凉王府之中，一众哥哥姐姐，姐夫，嫂子，都知道秦布衣在掌控王府产业。
大家也只是知道，秦布衣对王府产业打理的很不错。
可大家都认为，那只是王府夫人，薛青禾从旁管理，秦布衣并未有多大的作用。
可是齐州一行，秦阵夫妇内心，受到了强烈的震撼。
他们看向秦布衣的目光，都觉得有些陌生。
这年龄幼小的七弟，为何会有这等恐怖的能耐？
安邦治国的惊世之才，或许不过如此。
紫月的目光也是惊异无比。
巧儿和宫羽不是第一次来齐州了，自然觉得一如既往。
“魏王大人！”
“秦阵世子，林夫人！”
齐州城不足五里处的开阔地。
一名三十来岁，青衫道袍男子，脸色发白，修仙过度的熊猫眼，激动无比的望着秦布衣。
看到秦阵的时候，行了个礼，随后眼神火热的拉着秦布衣的衣袖。
秦阵看到这男子满脸虚脱，又激动无比的样子，顿时嘴角微抽。
泰山这群道长，真的是仙风道骨……
“这是？”
秦阵疑惑的看着这道袍男子。
“泰山观现任主持，张天达道长。”
秦布衣嘴角微弯。
“钢炮的合金比例问题，摸索的怎么样了？炸药量产可有眉目？”
秦布衣看到张天达脸上的激动神色，顿时有点期待。
“成品率三成。”
“比铜炮便宜。”
“炸药量产难度很大，您所说的击发子弹，那玩意儿太难搞了。”
“比拉膛线都难搞。”
“制作炸药的师叔师弟，炸死了三个，重伤三十多个，现在都还在躺着，不过，那也怪他们自己找死，不按规章制作。”
张天达接过秦布衣递来水壶，咣咣干了两口，雷厉风行的总结说道。
这货说到师叔被炸死的时候，眼皮都没眨两下，秦布衣顿时有些无语。
可一想到当时颗粒黑火药被秦布衣搞出来的时候，大炮轰出，那群疯子的表情。
秦布衣就释然了。
炸药，硝酸甘油加硅藻土。
有鲸鱼油脂来加工成硝酸甘油。
硅藻土齐州就有矿产。
炸药的制作，按照科学性步骤操作，其实也没那么难，原材料就地就有。
难点在于规模化。
古代的人和现代人的智商，并没有什么差距。
秦布衣将理论知识给他们，他们花了两年多时间融会贯通之后，也能明白其中的奥秘。
只是，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张天达等这批道家炼丹师这么谨慎小心。
否则，也不会有被炸死的那些道士师兄弟了。
但凡这些货能够按照炸药制作手册一步步来，也绝对不会死那么多人。
能被炸伤炸死，基本是不听话的。
想实现炸药规模化生产，就必须增加人手。
可是增加人手之后，就容易搞出幺蛾子。
秦布衣对此，见怪不怪了。
“合金钢钢炮，有三成成品率，不低了。”
“击发子弹毕竟是高难度的化工制造。”
“你们几大道观的道长联合来搞，也很难在短期内有突破。”
“多带徒弟，一点点突破吧。”
“对了，二代铣刀机床摸索的如何了？”
秦布衣问道。
“合金比例不好把控。”
“熔炼又不够完美，精度要求又太高了。”
“我们这三个月，也就搞了一台出来。”
“报废了一百多台。”
张天达满脸痛苦的说道。
工业发展是一个非常痛苦的过程。
好在秦布衣提供了完美的理论知识。
张天达他们，动手实践就行。
可是科技水平太低。
就算有理论，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够让科技飞黄腾达的。
靠手搓，不仅废人，而且烧钱。
就这机床和炸药什么的，秦布衣投入进去的，不下上千万两银子了。
“有一就有二。”
“从零到有，就是成功。”
“你们科技部，回头每人赏一百两。”
秦布衣笑着道。
相较于张天达的满脸痛苦，秦布衣反而很高兴。
秦布衣知道工业革命从有到无的难处。
若非有理论知识作为依照发展。
若非有详细的车床，钢炮合金比例来印证。
秦布衣想发展工业革命，没有三五十年，是不可能造出钢炮和铣刀机床的。
合金金属的材料比例配比，以及高炉的温度把控，就得摸索个几十年。
机床是工业之母。
最简单的机床，用以金属切割，加工，制作弹簧，螺丝等等。
秦布衣制作这个，打造武器装备是最优先的目的。
尤其是膛线枪，拉膛线，以及击发子弹的加工。
机床的最难点，就是合金制作的铣刀。
这玩意儿，以现在大周的科技，真的是在用排除法和玄学在搞。
燧发枪技术，秦布衣他们已经完全掌控。
可是对于秦布衣来说，这玩意儿还是不够厉害。
必须掌控膛线击发枪，才能横扫诸国。
尤其是让游牧民族能歌善舞。
可是膛线击发枪最难的地方，就是特殊合金钢材。
无论是枪管，还是膛线，亦或是弹簧装置。
这都是关键。
至于底火也好，炸药也好，子弹。
这其实都只有一个难点。
机床。
秦布衣脑子里有着详细的化工资料，详细的炸药原料配比。
只要按照原材料制作，就完全没问题。
而玻璃行业的发展，为化工化学试验以及提纯，提供了最大便利。
所以说，无论是底火，还是无烟火药，其实都可以很容易搞定。
但是合金金属制作的机床，就没那么容易搞定了。
秦布衣这些年赚的钱，大头不是投在水师海军，而是合金钢材的炼制方面。
这玩意儿，突出一个烧钱。
“七弟，你们在聊什么？”
秦阵满脸不解的望着激动不已的秦布衣和张天达。
“决定未来战争的科技。”
秦布衣解释道。
“决定未来战争？科技？”
秦阵再度茫然的望着秦布衣。
“这个，就是我们科技部的成果。”
说着，张天达将一个精美的盒子取了出来。
当着秦布衣和秦阵的面，徐徐打开。
“燧发短火枪。”
“这是，合金钢，做工不错啊。”
“还有膛线！”
秦布衣不禁叹为观止。
现在手搓出钢合金的燧发短火枪，这可是划时代进步。
虽然半年前，燧发枪已经弄出来了。
不过，质量堪忧。
二十发必炸膛。
如今这充满金属质感的燧发短火枪，看的秦布衣热血沸腾。
这金属，就是三月前秦布衣离开时，让大家全力试验的合金钢材。
隐隐有种前世不锈钢的那味儿了。
“七弟。”
“这到底什么东西？”
“你这般激动？”
“这是武器？”
秦阵满脸疑惑。
一旁的紫月美眸紧紧的盯着秦布衣。
她猜到了是秦布衣说过的特殊武器。
只是没想过，这武器到底有什么用。
“热武器，火枪。”
“就算是身披重甲，也能轻易破防的武器，无坚不摧。”
“这是未来武器的发展方向。”
秦布衣满眼神圣的摩擦着这柄三十公分长的短火枪。
就像是抚摸着花魁宫羽的美妙身体一般。
“有效射程多少？”
秦布衣问。
“三十步内，可穿透五层冷锻钢甲。”
“三十步外，威力就很弱了。”
张天达道。
“三十步？”
“军中普通一石弓，就有百步射程。”
“三石劲弓四百步，强弩八百步。”
“这三十步的热武器，真的有用吗？”
秦阵质疑的问道。
三十步，也就十五米左右。
这个距离，实在太短了。
军中强弓，两百米能破重甲，强弩四百米破甲都没有问题。
对比一下，燧发枪似乎很鸡肋。
然而事实上也是如此。
火枪最初期，射程和射速，也比不了弓箭和弩箭。
除非是膛线击发枪。
不过，要比杀伤力，燧发枪就能完爆弓弩。
要是披三层重甲，就算被射成筛子，也不见得会死。
南宋猛将杨再兴，死后被火焚烧，清理出箭簇两升。
什么概念？几乎是被射了上百发箭都没死，基本是被重甲抵挡。
你要是挨一枪试试？
哪怕是火绳枪的铅弹，只要被打中，基本就废了。
更别说挨个上百枪。
所以，未来战争发展方向，尤其是快速杀敌方面，还是火枪利索。
秦阵不了解发出质疑，秦布衣倒也觉得无妨。
“这短火枪，是近身防护武器。”
“三十步看起来没啥用。”
“不过，完整的燧发枪，四百步内可破重甲。”
“四百步的弓箭，除非是擅长射箭的神射手。”
“否则，想要在四百步外狙杀重甲士卒，那是非常困难的。”
“而这燧发枪，只需训练月余，就可比拟练习三五年的神射手。”
秦布衣给秦阵讲述道。
加了膛线，增加精度，颗粒化火药的燧发枪，和黑火药的燧发枪不是一个维度的。
这已经是膛线击发枪的前身了。
只可惜，现在制作这膛线燧发枪，真的很废人。
一个月也就生产三五支的产能，用鸡肋来形容都不为过。
秦阵虽然震撼于秦布衣的描述。
可他还是持怀疑态度，毕竟，这玩意儿的效果，他也没见过。
“长火枪做出来了吗？”
秦布衣望着张天达。
“做了十支。”
“在桃花源基地里。”
“这个短的方便携带，就拿来给魏王您看看。”
张天达道。
“二哥，走，直接去桃花源。”
原本还想进齐州，此刻的秦布衣，一刻也不想停留了。
直接前往泰山桃花源。